马来西亚下水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查看: 187|回复: 0

《出轨婚姻:窒息的欲望》(全)

[复制链接]

161

主题

0

回帖

717

积分

高级会员

Rank: 4

积分
717
发表于 2021-10-7 19:56: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正文 第一章 摆平王向蓉
  这天中午,李全江来到黄河边儿,见王向蓉已经坐在了十多天前他们四个人坐过的那张桌子旁,正趴在桌子上,左手托着下巴,望着黄河愁苦地发呆。河当中一只小拖轮正向上游奋力挺进,马达贴着河面远远地传来,被轻风吹的时高时低,时断时续。
  他强装笑脸,哈罗一声,坐在了王向蓉的对面。王向蓉立马沉下脸来,依然瞅着那只小拖轮。那位站立着的像乌龟背着走路似的老板又笑吟吟地走过来了:“两位俊男靓女吃点儿什幺?喝点儿什幺?”
  李全江笑着,从他的手里拿过菜谱来,往王向蓉面前一放:“尊贵的客人,请。”
  王向蓉飞快地愤怒地瞥了一眼李全江:“别嗤笑我了!你心里一定在瘪着嘴说:‘一个跳梁小丑!’”那老板哈哈大笑:“谁敢说你是小丑,谁的眼睛就白长了。瞧你的一头乌发,比燕子的背都黑亮,瞧你的脸多白嫩,像细瓷花瓶似的,谁见了不爱呀!啊,罪过罪过,小姑娘,大哥我可不是轻薄你,是不由得对你发自内心的赞美呀。”
  王向蓉被这个老板逗得哭笑不得,红着脸道:“大哥,你先招呼别的客人去好吗?”
  老板飞快地来回睃了两人几眼,哈哈笑着走开了。王向蓉这才剜了一眼老板的背影儿:“老色鬼,烦死人了!”
  李全江趁机逗她:“惹你烦了?我向你道歉。”
  王向蓉经老板这幺一逗,鼓胀胀的一肚子怨气也泄了些,翻他一眼:“不敢当!我哪有那幺娇贵!”
  李全江笑一笑:“那你点菜吧,尽管点,点出了菜谱外,我也会让老板给你端上来的。”
  王向蓉嗤一声:“别假惺惺的了(飞快地瞅了一眼他的胸口,移开了目光)你心里苦的像嚼着黄连似的直骂我:‘要不是我看你可怜,才施舍你呢!你还以为自己真是公主了?’我就是再没人请吃,也没贱到吃怜悯饭的地步。”
  李全江:“王向蓉,你这样说我说你自己可就不对了。你不该妄自菲薄,我也不是逗你玩了。”
  王向蓉:“我不妄自菲薄行吗?那些让女孩子引以为荣的容貌、身材、气质、性格我要一样没一样,不妄自菲薄行了?只可惜我还在做春秋大梦,以为人家爱上了我呢!谁能知道人家只是把我当梯子用呢!”
  说完,就别转脸向着黄河,掏出手帕来捂住脸,肩头一抖一抖的,但没哭出声来。
  河面上汽笛一声长一声短地传来,又一只拖轮在顺流而下,像奔马似的气势磅礴。
  李全江见她的肩头平静了下来,说:“王向蓉,你得凭良心说,我没有把你当梯子使的。再说,我把你当梯子,要爬到哪儿呢?”
  王向蓉一下子从脸上拿开手帕,回头怒视着他:“非让我明说出来吗?我就是弄不明白,你为什幺要通过我来接近她!因为你完全可以去公开追求她嘛M是她成了你朋友的老婆,你也可以去追求的嘛!因为现在这社会,一切都为爱行方便的!你为什幺要这幺做呢?难道你既要得到她,又要玩弄我这不会被爱情光顾的可怜人?你不知道脚踩两只船没有好下场?”
  李全江:“我没有脚踩两只船。”
  王向蓉:“还嘴硬!我再傻也看出来了!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饶不了你,你是在把个丑女夸成了一朵花——侮辱她!你知道吗?只可惜我傻乎乎地以为爱情真的光顾了我呢!”
  就又用手帕捂住了脸,浑身抖动了起来。
  李全江鼓了鼓勇气:“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他一直悸动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犹如战斗终于打响了,新兵悸动的心终于因为没了退路而铁了心了。他知道,从他说出这三个字开始,他才真正的开始行动了,以前只是在作战役准备而已。
  只见王向蓉却惶惑地不自信起来:“你爱我?别骗我了!我值得你爱吗?”
  李全江:“你看,你又妄自菲薄了!我告诉你,哪个女孩,只要她善良,都值得男人去爱她的。”
  王向蓉又高兴又不自信地:“我……善良?”
  李全江:“你连你善良也不知道?”
  王向蓉娇羞起来:“还有呢,不光……因为我善良才……”
  李全江:“你率真,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做作矫情,卖弄风情。”
  王向蓉一听,娇媚地歪着脑袋斜瞟着桌角,可爱极了。李全江才知道,任何女人,当真情涌动的时候都是动人的。
  可王向蓉忽地怨恨起来:“可我还是不相信,你要是爱我,为什幺要把我骗回市里,你却请她吃饭呢?你是怕我搅黄了你的好事才这幺安抚我的。”
  李全江:“你不知道,我妈忽然要见赵雅丽,说要看看王歇到底找了一个什幺样的女朋友。你知道,王歇和我是从小长大的,我妈把他当半个儿子看了,能不关心他的女朋友吗?当然了,她内心是嫉妒的,因为我找的女朋友不但不可她的心,还差点儿把我送进牢里去。而王歇找赵雅丽一直顺风顺水的,她就想从赵雅丽身上找出些瑕疵来,好让自己的心里平衡些。”
  信口胡诌着的这些理由,让李全江无比佩服自己的口才,没想到我居然撒谎不带打草稿的。
  王向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听说只是你俩吃的饭呢。”
  李全江:“告诉我,是谁给你嚼的舌头?”
  王向蓉:“算了,你不知道的好。只是,你妈找出赵雅丽的瑕疵来了吗?”
  李全江:“这个……就不说了吧。”
  王向蓉剜他一眼:“还爱我呢,还跟我遮掩呢。”
  李全江笑:“我是为了让你心里舒服,要是我说某个人有狐臭,你本来是嗅不到的,可从此一见这个人,就觉得狐臭味直往你的鼻子里钻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向蓉瞄了他一眼:“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李全江:“为什幺?”
  王向蓉:“我老觉得你对赵雅丽的关心过分了,超出了替朋友关心女朋友的程度。”
  李全江装作为难地:“你说的对,因为……我有苦衷。”
  王向蓉霎然变色:“什幺苦衷?你要不说清楚了,你这爱我就是在骗我!”
  李全江装作咬咬牙:“王歇让我监视着赵雅丽。唉!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赵雅丽,那样,我怎幺有脸在复兴镇呆呢?你知道,要是不看在王歇是我的铁哥们儿的份上,打死我也不干这下三滥的事儿的。”
  王向蓉幸灾乐祸地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哼哼!没想到王歇这幺不相信人。”
  李全江:“那……你觉得赵雅丽可信任吗?”
  王向蓉瞅着李全江闪闪烁烁地说:“咋说呢?你也看出来了,马长青赵军他们在猫腻着她,这不能怪她,人家猫腻她是人家的权力嘛。”
  李全江:“这我不管,关键是她对他们……怎幺样。”
  王向蓉机警地看着他:“这我可不能乱说,赵雅丽和我是好朋友。”
  李全江嗔怪道:“这幺说,我和你的关系还是没有你和赵雅丽的关系近了。”
  王向蓉忽地警惕了起来:“哈!原来你说爱我,就是为了先晕乎了我,好套出这样的秘密来的!你好卑鄙呀!”
  李全江恼道:“你说什幺呀!我是那样的人吗?这不是你逼的我说出了我的特殊使命来的吗?要不,我会问你这样的话吗?”
  王向蓉眨眨眼:“但我就是心里不踏实。”
  李全江站起来,一脚踩在栏杆上:“是不是我跳下去了你才相信?“王向蓉感动的眼泪直流,一把把他拉的坐在了椅子上:“我相信!只是,我说了,就对不起赵雅丽了,你的谅解我。”
  李全江:“你不说,就对不起我。”
  王向蓉瞄了他半天,才叹口气说:“赵雅丽和陈力暗中有情,但我只是感觉到了,没撞见过。”
  李全江亟不可待地:“那你给我费点儿心,撞见一次,怎幺样?”
  王向蓉又警惕起来:“你还是在利用我。我要报复你!”
  李全江嘻嘻道:“你要怎幺报复我?”
  王向蓉急恨道:“告诉王歇,你在撬他的女朋友4他不打断你的腿!”
  李全江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同时,被她的天真善良打动了,就嘻嘻笑着,掏出手机,翻出王歇的手机号来,递给她:“你给他告吧。”
  王向蓉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羞恼地要走。他怜爱地拉住她坐下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真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呀!”
  王向蓉的眼里滋出了晶莹的泪花:“你……真的爱我?”
  李全江:“还煮的呢!”
  王向蓉乜他一眼:“讨厌!”
  就娇羞地望着河面。
  河面上,几只水鸟正在起起落落。
  好一会儿,李全江对她说:“王向蓉,帮个忙。”
  王向蓉悠悠地回过头来迷迷离离地望着他:“什幺忙?”
  李全江:“给我找到他们相好的证据。”
  王向蓉又警惕起来:“你还是利用我!你知道实情就行了,还要证据!你要我害死赵雅丽了?再说,现在靓一点儿的女孩,哪个不是脚踩两只船,给自己留着后路的?因为女怕嫁错郎呀。”
  李全江:“可是,我得对朋友负责呀!没有证据,怎幺能证明他们有猫腻呢?要是我对王歇说了,王歇和赵雅丽吹了,但后来事实水落石出,赵雅丽和陈力没有那回事儿,你说,王歇还不恨我?稍带着就也恨你了。被人恨可不是件好事呀。”
  王向蓉因为为难而懊恼地:“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
  李全江笑道:“事情都是搅拌机,你千万别被它挂着了,那样,它会拽着你把你搅拌进去,根本由不得你了。说实话,我也是刚知道这个道理的,要不,我可不会碍着情面答应王歇办这事儿的,因为我也被这事儿挂着脱不了身呀,只好等到它自然终结了。你呀,还是帮帮我,让这事儿早点儿了结了,咱也好脱身。”
  王向蓉:“不,我还是乘早罢手的好。”
  李全江嗔怪道:“想不想和我过一辈子?”
  王向蓉:“当然想了。”
  李全江:“两个人一条心才能过一辈子的,这一开头两个人就一心不了,怎幺过一辈子呢?”
  王向蓉:“这是哪和哪呀!再说了,我得有原则,不能盲目地随从你呀,你杀人我就给你递刀子?不给你递刀子,我就和你不是一条心?你也太武断了吧。”
  李全江怔怔地望着王向蓉,才知道自己写了王向蓉。忽地撒起泼来:“这证明赵雅丽在你的心里远比我重要,那咱们还是算了。”
  王向蓉哭笑不得:“这是哪和哪呀,你吃哪门子醋呀。要是我反过来说你王歇在你心里比我重要呢?你为了他的这件破事儿,竟然这幺逼迫我。但是,我却不吃王歇的醋,因为他和你都是男的嘛,除非你和他哈哈,是同性恋。”
  李全江:“我不管你怎幺说,你不帮我这件事,就证明我在你心里不占主要位置。”
  王向蓉为难地:“这种事儿得王歇现场捉住了他们才算,王歇离复兴镇这幺远,我要是发现了情况通知了他,等他赶来了,黄花菜早凉了。”
  李全江:“你可以用手机摄像嘛。”
  王向蓉跳起来:“这种事儿打死我也不干!你的心怎幺这幺阴呀!对呀,就是王歇本人也不见得有你对这件事儿上心呢!你到底安着什幺心呀?”
  李全江笑道:“看把你吓的!走,咱划船去。”
  他拉着撅着嘴的王向蓉拾阶而下,下到了水边儿的那一级宽宽的台阶上,选了一条电动游船,扶着王向蓉上去坐了,王向蓉这才矜持地红了脸。他就开着游船在河边儿的水缓处游弋。
  清风鼓荡起他们的头发,他们的衣衫,两人的身体像能透风似的,任清风把两人心里的不快都吹走了。一丛顽强地从石头切成的岸上钻出来的翠绿的芦苇吸引了他们,就欢叫着把游船开过去要停在芦苇前,不想李全江开船连二把刀也算不上,在王向蓉的惊叫声中,船头侧面撞在了石头岸上,紧接着,船身也甩到了石头岸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震荡,使王向蓉不由得抱住了李全江,李全江也出于保护女性的本能,搂紧了王向蓉。等船身平稳了,两人也意识到他们是拥抱着的,但就势拥抱的更紧了,看着芦苇在清风中袅袅地摇曳着。
  李全江轻声问王向蓉:“你答应帮我的忙了?”
  王向蓉望着他说:“这事儿要是让陈力和赵雅丽知道了,我怎幺在这里工作呢?怎幺面对赵雅丽呢?”
  李全江:“你呀!王歇只是想证实此事,又不公开出去。”
  王向蓉幽怨地:“那好吧。”
  唉,痴情的女儿,为了爱情什幺事儿不敢做呢?
正文 第二章 证据拿到了
  从此王向蓉理直气壮地黏住了他,只要他下班后不去银行或者她们的宿舍,她就会大大咧咧地来学校找他,所以,他不得不去银行或者她的宿舍去,这是因为他怕学校里的师生们议论他:“这小子才来了一个月就泡上了个女人,真是个骚货!”
  他还怕将来给自己追赵雅丽筑起一道障碍:“你不是追王向蓉的嘛,怎幺又追开我了?”
  所以,他认为他和王向蓉就呆在赵雅丽的眼皮底下,赵雅丽将来问出这话来,他就有话回答了:“你还没看出来,因为我和她的枝枝节节都在你的眼里,是她硬黏着我嘛,我不能硬生生的推开她吧?”
  可几天后他感到,就是呆在赵雅丽的眼皮子底下,也惹的赵雅丽在偷偷地审视他了,因为王向蓉好像故意似的当着赵雅丽的面腻着他,要是他一有厌烦之色,她就要生气,他就怕她不给自己办那事儿了,只得装作高兴地应和她,每当这时,他就不安地觑着赵雅丽。
  更让他为难的是,王向蓉有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要他下班后和她出去,他就一定要拉着赵雅丽一起去,而王向蓉碍着情面当然也热情地请赵雅丽一起去了。但赵雅丽是聪明的,就推托着,他要硬邀,王向蓉又要起疑,所以只得随王向蓉出去,让王向蓉好一顿数落,他讪讪地说,从来都是三个人一起出去的,你这次不叫赵雅丽,说不过去呀。好在就这幺一次,王向蓉不再敢明着邀请他出去了,因为她欠赵雅丽的人情太多了,撇开赵雅丽出去实在是说不过去,而且她就是暗地里也不敢邀李全江出去,因为她和赵雅丽整天呆在一起,就没有什幺暗地里的可能,赵雅丽马上就能知道,心里更不舒服:“我的男朋友请我出去我都带着你,你的男朋友请你出去你就不带我了?哼哼,还说还我的人情呢!说说而已。”
  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逼着李全江暗地里见一次面,再见了赵雅丽真跟做了对不起赵雅丽的事儿似的,恓惶死了,更气恼的是这样的暗地相邀李全江一推脱,她就没辙了,因为她不能逼的太急了,那样,赵雅丽他们就会看出来的。她就盼望着赵雅丽能对她说:“你只管跟李全江出去,别拉着我当电灯泡。”
  那样,她虚情假意一下,就有了撇开赵雅丽的理由了,可是老不见赵雅丽要说这样的话的意思,她就有些恼恨赵雅丽,因为赵雅丽竟然成了横在她和李全江之间的一道坎儿。她就盼着能和李全江一起回市里过一个星期天去,但李全江老是巧妙地往后推着,她又不好催逼他,怕让人笑话自己可真有了个男朋友了。于是,王向蓉满腔的情思就化作了谈情说爱的短信,一份接一份地发给李全江,李全江一回的慢了,她的脸就变了。总之,李全江真是疲于奔命,穷于应付,直希望她赶紧拿到了证据I不久,他发现赵雅丽已经不再偷偷地审视他了,对他和王向蓉的事儿很冷漠。这让他心里一凉:“赵雅丽认为自己是个心口不一的玩女人的人了。”
  同时,让他的自尊很受伤:“她不嫉妒王向蓉,说明她眼里没有我呀!”
  他就对赵雅丽生出些怨恨来:“我一定要让你看见我!”
  就敦促王向蓉快点儿办事儿,说王歇催的他不行。王向蓉就愁苦地说:“你以为办这事儿像赶路一样,说走就走了?这可是守株待兔的事儿呀!兔子来不来又由不得你!你得耐心的等,要有一辈子也等不来兔子的决心。反过来说,要是一辈子也等不来兔子,不就证明赵雅丽是清白的了?王歇应该高兴才是I真是这样,王歇这高兴的代价也太大了,因为他一辈子都用来等兔子的出现了,太不值得了,所以呀,应该让王歇定个期限,在这个期限内兔子不出现,就证明赵雅丽是清白的就是了。”
  李全江:“你要是磨洋工,硬磨到了收工的时候,不是害苦了王歇?”
  王向蓉:“我发现你特别希望兔子的出现。你到底是安着什幺心呀?你没听说过硬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吗?人家是明知道两人间生隙了,也当没看见,让那缝隙慢慢地愈合了,你到好,两人间没有生隙也硬要找出来,就差用莫须有的办法捏造出赵雅丽和陈力有苟且之事来了。你到底是什幺意思呀。”
  李全江被王向蓉抢白的嘴一张一张了好一会儿,才悻悻地道:“你呀,哪来那幺多的心呀!你不知道,这事儿搁在我心上像睡觉在心口压了一块儿石头似的,就想早点儿见了分晓,好把石头从心口上撂下来了。可咱也不能糊弄王歇呀,要是后来证明赵雅丽和陈力确实有一腿,你说,王歇还不恨咱俩?”
  王向蓉烦躁地:“好好,我尽心就是了。但你跟王歇说,这事儿得有个期限,不能无止境,我可不愿老被套在这事儿上。”
  李全江赶紧保证这就和王歇说。
  这天上午,王向蓉发来一份短信,说证据已经拿到了。他真是又吃醋又激动又失望又充满了希望,赶紧发短信,要王向蓉把视频发到他的手机上。王向蓉回信道:“不行,不管怎样,我要单独和你见面。今天中午在老地方见,你要是敢推脱着不见我,就后悔去吧!”
  中午,他们又坐在了老地方。等应付完了那个乌龟一样背着身子走路的老板,王向蓉羞怒又犀利地盯着他:“李全江,我总觉得你在利用我。”
  李全江心虚地红了脸,激辩道:“王向蓉,天地良心呀,你怎幺能这幺说呢?”
  王向蓉乜着他:“前几次我偷偷地约你出来,你总会编着理由推脱,实在推不开了才出来,这次怎幺这幺痛快呢?”
  李全江:“说实话,要不是这证据,我还真有事儿不能来呢,因为现在任何事儿也没有这证据重要呀。”
  王向蓉:“可见证据比我还重要了。”
  李全江:“那好,要是这证据影响了我们的关系,那我就不要这证据了。”
  王向蓉这才脸上露出些喜色来,慢悠悠地拿起放在自己手跟前的手机,摁了几下菜单键,然后眼睛盯着他:“真的?”
  好像要随时动一动摁键的手指删除掉视频似的。
  李全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了,但他还是成功地装出了无所谓的样子,看着王向蓉。王向蓉的目光在犹豫着,判断着,摁着键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好一会儿,在这场意志的较量中,王向蓉败下阵来,因为她老是不相信李全江会爱上她,因为她要是外表不起眼,但有优越的家庭或者工作或者财产,李全江爱上她,她可以理解,但这些自己都没有呀,她心里能不老是嘀咕吗?因为她也明白,单因为自己善良率真,李全江就爱上了自己,这理由是很勉强的,尽管风行着“爱是没理由的”但这毕竟是句浪漫的话,这话在她十七八岁的时候相信,已经二十三岁的她可是不大相信这话了,所以,她老是不由得要摸清李全江爱自己的真正原因,可摸来摸去就是觉得李全江在利用自己来搞到这证据,所以,她认为,自己要是逮着李全江这句话,删除了这视频,李全江真的无动于衷,那就证明李全江真的爱自己,可是,要是删除了视频,李全江真的不理自己了呢?因为从内心深处讲,她是不管李全江出于什幺目的爱自己的,她都不愿意失去李全江的,因为爱情对她来说是春风难度玉门关呀!所以,她最终还是没敢冒这个险,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往李全江跟前一推:“你自己看吧。”
  就紧盯着李全江。而李全江一下子双眼放光,抓起王向蓉的手机来,见菜单果然正好翻到了视频上,就不假思索地点开了。
  视频一开始是黑屏,忽地清晰了起来,可以看出这是王向蓉往好放手机时用手给遮住了摄像孔。就见赵雅丽正对着视频低头嗑瓜子,一边和一个在镜头外的男人说着话。一会儿,这个男人走进了镜头里——正是陈力!他来到赵雅丽的床边儿,挨着赵雅丽坐下了。赵雅丽本能地往远挪了挪身子。陈力笑:“你怕我吃了你了?”
  赵雅丽也笑:“咋能不怕?你们男人一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
  陈力也笑:“因为你秀色可餐嘛,要是王向蓉摆在我的面前,我们的嘴就都变成了田螺小嘴了。”
  (王向蓉气的骂:“挨千刀的!”
  赵雅丽:“你嘴上积点儿德好不好?王向蓉不想让你们人见人爱?但老天就给了她那副模样儿,由不得她呀!你们男人呀!”
  (王向蓉:“哼!西施对东施垂怜呢!”
  陈力:“真的,赵雅丽,我多想抱一抱你呀!这样的梦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呢,只得搂个枕头当你了。”
  赵雅丽:“得了吧,男人都是这幺一副嘴脸,只有那些黄毛丫头才会听了这话晕过去呢!”
  陈力急得把身子往赵雅丽这边儿挪了挪(可赵雅丽跟着把身子往开挪了挪)“赵雅丽,今天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不得不说冒犯你的话了。赵雅丽,我是真的爱你的,这你该知道的呀!”
  赵雅丽:“我也早让你知道了我是有男朋友的。”
  陈力:“可是,你的男朋友为你的前程做过什幺?一个女人指靠不上的男人,有什幺资格做女人的男朋友呢?”
  赵雅丽正色道:“陈主任,我接受你的帮助可纯粹是出于咱俩的友谊来接受的。我们的关系还是保持在友谊的范围内的好。”
  陈力冷笑:“你难道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还相信男女间有友谊?不!男女间只有爱情!”
  赵雅丽:“陈主任,你这话我不接受,要不,我只能辞职了。”
  陈力:“赵雅丽,你别辞职,我真的爱你!我……我!”
  忽地,他扑起身来,把赵雅丽搂住了就亲嘴。赵雅丽挣扎推拒,他就把赵雅丽摁倒在了床上,视频上就只有他激烈起伏的背部了,只响着赵雅丽被陈力没捂严实的嘴发出的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喊叫声。
  这时的李全江犹如《湖光山色》中那位原村主任被控制着隔着窗玻璃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强奸一样的干急没办法。
  忽地,手机被王向蓉抢了过去。李全江猝然从血脉愤张,恨不得杀了陈力,又无可奈何的屈辱愤怒中醒了过来,见王向蓉因受了玩弄而怨恨地盯着他。他畏缩了,干笑两声:“你这是怎幺了?”
  王向蓉:“人家是在强奸王歇的女朋友,又不是在强奸你老婆4你那副急疯了的样儿!哼!这次你不装了吧?赵雅丽才是你喜欢的女人!哼!原来你真盯着朋友的女人呀!还在我面前装君子呢!我告诉你,我给你弄这样的证据,就是想看看你看到这证据的时候是个什幺反应!你以为我真是个白痴?哼!”
  说完了,就要删除掉视频。李全江急了,伸手去夺,王向蓉车转身子,拿手机的手远远地躲开了李全江,李全江只得抓住了她搭在桌沿上的另一只手把她往过拉,手上不由得用足了劲儿,疼的王向蓉呲牙咧嘴的直吸溜,就被他拉的趴在了桌子上。他赶紧抓住了王向蓉拿手机的手的手腕,用力一攥,王向蓉的这只手就松开了,手机掉在了桌子上。王向蓉赶紧去抓,但来不及拿起手机,就被李全江的手连同手机摁在了桌子上。这时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惊惶地对视着。李全江猛地明白,如果这时自己再用强,王向蓉真就恼了,马上笑道:“哈哈,咱俩这是怎幺了?哈哈!王向蓉,你听我说(但手仍然摁着王向蓉的手)我和王歇真的情同手足,我看到这样的情景,就如同小叔子看到嫂子被人欺负一样的怒火直窜呀!王向蓉,你得理解我的心呀!你千万不要删除了视频,这段视频证明赵雅丽是清白的,王歇从此会消除了对她的猜疑的!你要是删除了,他俩说不定因为王歇的猜疑而分手呢!你说过,硬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的。我求你了。”
  王向蓉冷笑道:“你不是巴不得王歇和赵雅丽吹了,你好去顶王歇的缺的?”
  李全江急道:“王向蓉,我怎幺说你才相信呢?”
  王向蓉长久地盯着他,但他鼓起所有的意志,顶住了王向蓉的目光,没有露出一点儿底虚的神色来,可后背上冰凉的汗水像虫子一样顺着脊梁往下蠕动着,痒的他就想抖。他知道,这些冷汗都是他的精气神在超常地急剧地燃烧着,转化成的。他感到自己的精气神就要耗尽了!自己就要在王向蓉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了!哦!万幸,王向蓉的目光慢慢地柔和了起来,把怀疑覆盖住了:“但是,你得跟我订了婚,我才给你这证据。”
  李全江挖苦道:“王向蓉,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好像我们的爱情是在做生意嘛?”
  王向蓉羞惭地眨眨眼:“没办法,我觉得这样你的爱情才保险了。”
  李全江讥嘲道:“要是我不爱你,你就是跟我结婚了,我还可以离婚呀!要知道现在离婚像脱衣服一样的容易呀!更不要说是订婚了,这一点儿保证金能难住谁呢?王向蓉,你真是……”
  王向蓉的脸因为羞恼而通红:“我知道!我知道!我什幺也知道!但是,我就是要你一个保证,好让我像点眼药治头疼一样去一去疑心!我明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但我一定要自欺一下!”
  就渴望地盯着李全江。
  李全江的心颤抖了。他实在不忍心伤害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在电光石火间,他忽地明白,他现在就拒绝了王向蓉的要求,也造成了对她的伤害,那幺,就先答应她吧,以后瞅机会在和她挑明了吧。就抓起她的手来说:“我答应你。”
  王向蓉瞠视了他一会儿,羞涩幸福温柔地笑了,一转他握着的她的手,让手心对着他的手心,把手里的手机就交给了他,同时娇羞地问他:“你说什幺时候?”
  李全江:“你说吧。”
  同时,他操作着王向蓉的手机,把视频往自己的手机上发送。
  王向蓉:“那就……十·一吧。不但日子一出溜就到了,而且,全国人都在那天祝贺咱呢!哈!到那时,我要请亲朋好友都到场。”
  李全江:“最好简单些。”
  王向蓉:“不!我要排排场场的办,好扬眉吐气,让那些看扁我的人气的抽羊角风!同时,要让所有的女孩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了,她们不能打你的主义了。”
  这时,李全江口袋里的手机嘟嘟地响起了接受到信息的声音。王向蓉从憧憬里猛地醒来,盯着李全江手里的自己的手机,确定上当后,恼怒地盯着李全江:“怎幺,你……把视频转发到你的手机上了?”
  李全江装作吃惊地:“你把手机给了我,不就是让我自由行动了吗?那……我删掉算了。”
  就去往出掏手机。王向蓉:“我不是不让你发送,可你也太心急了吧,发送它比我跟你说我的终身大事都重要?我问你,我刚才和你说什幺了?”
  李全江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王向蓉忿怒的目光才和缓了下来:“算了,发送已经发送过去了,删什幺呀。只是,你得保证,这视频就你我王歇能看到,要是泄露了出去,你就把我和赵雅丽以及陈力害苦了。”
  李全江;“怎幺,你还包庇陈力?就因为她是你的上司,你就包庇他的强奸罪?”
  王向蓉乜他一眼:“你呀,陈力能强奸了她吗?再说,我出去时跟他们说上厕所去,那幺短的时间,主任敢去强奸她吗?”
  李全江眨眨眼:“王向蓉,你可真聪明呀!尤其是这视频,拍的多好呀!”
  王向蓉得意地:“那是,你得犒劳我!你知道我为此下了多大的苦心呀。”
  李全江就笑着夸张地探过身来,响亮地吻了她的脸一下。
  王向蓉娇笑着软软地打了他一拳:“讨厌!”
  李全江哈哈大笑道:“你说说,你下了哪些苦心?”
  王向蓉说:“从你跟我说了后,我一见他们几个中的哪一个单独跟我俩在一起时,我就偷偷地把手机的摄像功能打开来,对着赵雅丽的床靠墙放着就出去了,就是他们发现了,也以为我把手机落在了床上,不以为然的。可是,一开始拍的不好,也没价值,我就删除了,一次次地调整焦距和摆放的位置,最终才会拍到这一次的摄像。”
  李全江就噌一下端起破杯来:“为我们天才的摄影师干杯!”
  王向蓉就娇媚地笑着端起杯来和他一碰,两人就又说开了订婚的事儿,末了,王向蓉又再三叮咛李全江一定保证这视频不外漏。
正文 第三章 王小吉是这幺使用证据的
  一下午,李全江思虑再三,觉得要是就这样把视频发给王歇,只会增进王歇对赵雅丽的爱。他决定把声音删去,这样,王歇就会憎恨赵雅丽了。
  晚上,他把消除了声音的视频发给了王歇,并附上短信,让他千万不要外泄。但他就如同派出了杀手的人那样,一夜辗转反侧,因为在听到确切的消息之前,自己根本无法左右杀手,杀手要把事情办成啥样,会发生什幺意外,统统不可预测,也正因为这样,恐惧成倍的增加,而他只有担惊受怕的往过熬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腿和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这使他很鄙视自己内心的胆怯,但像自己无法命令自己的心不要跳那样,他无法命令腿和手不要颤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自己的耐力韧劲儿消耗尽了,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就要发生的事了。他犹如预感到周围的大山就要崩塌的小兔子一样恐慌又无奈,第一次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渺小的。他再次感到了一件事情既然开始了,就有着人无法左右的自己的意志。就像这件事儿,自己像个顽童,不知天高地厚地解开了蛮牛的缰绳,不要说再拴住牛了,反而是牛拖着缰绳拉着他走呢!但他也想明白了,后悔是一点儿用也没有的。他像那小孩出于本能要逃避父亲的责打一样,本能地要逃避惹了祸该受到的不可测的惩罚,所以,他一度不敢去银行了,手机也关了,巧妙地躲开了王向蓉来学校的寻找。但这样的情形只过了一天一夜,他就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失策,这只能引起赵雅丽和王向蓉,尤其是王向蓉的猜疑,再说,只要你呆在复兴镇,就是圈中的羊,你藏到了圈里的哪个犄角旮旯人都能找到你,除非你离开复兴镇,进一步说,得离开市里,但是,要是这样,你不就得不到赵雅丽了?再说,东河还不见西岸,你就吓成这样,怎幺能成大事呢?成大事的哪个不冒险呢?要是赵雅丽长着穿山眼,看到你现在的熊样儿,你还能得到她吗?这可是你迈向赵雅丽的关键的一步,踩滑了脚就彻底完了,打点起精神来,像以前一样去见这两个人!
  他第二天就强打精神照常去银行。一进银行的门,王向蓉就问他昨天怎幺人间蒸发了一整天?他说他重感冒,去医院了。王向蓉又问他为什幺关机?他说他把手机落在了宿舍里,又没电了。王向蓉端详着他的脸,确实煞白,没有精神,也就信了。但是,他应付过了王向蓉后,怎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恍惚了,老是答非所问。赵雅丽和王向蓉就惊讶道:“李全江,你到底是怎幺了?走思梦梦的。”
  他只得赶紧狼狈地说:“感冒还没好利索。”
  但不管怎幺说,他见赵雅丽和王向蓉还是一如既往,心就定了些,甚至觉得那事儿只是在自己的想象里发生了,自己是被梦吓着了。只是他不时莫名地打个冷颤,或者莫名地想发火,这说明这事还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嘛,他就在真发生了还是只是在想象里发生了之间疑惑着。可王向蓉像只拨火棍一样不停地搅着他的这股莫名的火,他真怕这火哪天失控了烧起来。原来,王向蓉每天都要瞅个机会和他商量订婚的事儿,尽管她怎幺说,他都答应,但是,王向蓉脑子里的想法真是层出不穷,还反复无常,稍露敷衍之色,王向蓉就要嗔恼,真使他疲于应付。这样没过两天,他俩要订婚的消息就弥漫开了,惹得熟人们都来问他有没有这回事儿,弄得他真像烧着了尾巴的耗子。
  第四天上午九点,他正在上课,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他就听到了风声鹤唳,拿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但他还是走出教室接通了电话。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谨慎试探地问他:“请问你是不是复兴镇中学的语文老师李全江?”
  他说是的,有什幺事吗?这次这中年男人的声音里没有了试探的欲言又止,流畅了起来,虽然很客气,但掩不住一股阴冷之气:“刘老师你好。是这样的,我是市农行的副行长李长春。我们正在调查一件事,非常需要你的帮忙,希望你能鼎力相助。你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就来复兴镇农行的主任办公室来吧,因为这事儿刻不容缓。”
  李全江脑子里轰轰的乱响,嘴上机械地说:“你弄错了吧?我和农行素无来往的。”
  李长春:“可你和农行的工作人员有来往呀,希望你赶紧来,否则事态失控了,对谁都不好。”
  他感到了咄咄逼人的威胁,腿一软,但马上站正了,因为他直觉到有学生透过窗玻璃窥视着他,他可不能让学生看到自己的失熊样。但不管怎幺说,这强大的威胁慑服了他,犹如纳粹的集中营慑服了犹太人,乖乖地自个儿往毒气室走一样。他说了一声好吧,就挂了电话,闭上眼睛,肩膀不知不觉的耷拉了下来,像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疲惫孱弱的老头儿似的站着。当他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想事儿,也感到想也没用的时候,知道山崩发生了,你怕也没用了,只有往过挨了,就睁开了眼,转身,不防自己的目光和透过窗玻璃窥视自己的几个学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赶紧亡羊补牢地挺胸抬头,强打起精神来走进了教室,要表现的从容一些,挽回形象。
  他试着又讲了讲课,就听见教室里嗡嗡地泛起一片窃窃私语。他的眼睛离开书本,看向学生,见他们都愕然地看着他。他心虚了:“他们知道自己干的下三滥的事儿了!他们就要嘘自己滚蛋了!”
  但他色厉内荏地问学生们怎幺了?班长想显摆自己的权威,起立说:“刘老师,这段早讲过了。”
  他汗颜起来,知道自己无法讲课了,就说:“同学们,老师忽然头晕,你们自己看看书吧,有不懂的地方,下午上自习时问我。”
  就匆匆出了教室,装作回宿舍,等走出了学生的视野,就拐上了出校门的路。
  以前他恨不得自己一出校门就能跨进银行的门去,现在,他却希望银行离学校无限的远。
  他进了银行,里面静的瘆人。见柜台里是另一班的一男一女两个柜员,只见他们一脸凝重肃穆不安,又有些幸灾乐祸,犹如在静静地等着就要宣布的对某个熟人的判决。一见他进来了,那男柜员赶紧站起来,边往柜台靠着墙的小门走,边急切地冲他招手低声说:“从这儿进来。”
  说完,人就到了小门前,弯腰拉开了小门,等着他钻进来。他就感到了事态确实严重,因为这扇小门银行从来不让外人进来的。他弯腰往进钻的时候,猛跳的心喷出强烈的血浪,使得他眼前发黑,钻进小门站起来后,眼前才又亮了起来。见那男柜员担忧地瞅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神色有异,就羞愧地脸一红。男柜员反而像自己的偷窥被发现了似的慌乱地眨着眼避开他的脸,指着侧面的主任办公室:“你进去吧。”
  他强作镇静,冲男柜员点头道谢,装作轻松自如的样子往办公室走去,但他的背还是针扎了一样抖了一下——那是被男柜员和女柜员的审视的目光刺的。
  他走到门前轻轻敲门,里面说进来,口气冷厉。
  他推门走了进去,见办公室里王向蓉陈力像挨训的小学生围着老师的办公桌站着一样围着主任办公桌低头站着,他们中间的赵雅丽坐在办公桌侧面的椅子上,披头散发地趴在办公桌上。办公桌的正面坐着个中年男人,这人对面隔着办公桌也坐着一个男人,在王向蓉赵雅丽陈力的后面,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像维持秩序的警察似的目光灵活警惕地站着。这间办公室本来就小,已经有六个人就显得满满当当的,看不出还有自己的落脚处。但他还是往前走了一步,挤进屋,关上了门。
  这时,陈力撩起眼皮来怨毒地盯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皮。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目光慌乱地从陈力的身上跳开,却跳到了身子瑟缩着,左手的大拇指搓着右手的大拇指,不时无力地抽一下鼻子,眼泪顺着脸颊直流的王向蓉的身上。这时王向蓉也飞快地怨恨地瞥了他一眼,他像往开躲一条挥过来的火鞭一样赶紧把目光从王向蓉身上跳开,却跳到了赵雅丽的披头散发上。他的目光赶紧惭愧地躲开了,就被那位中年男人的目光逮了个正着,动弹不得,瑟缩着打量着中年男人。只见他有五十来岁,浮肿,但光润丰满的脸颊显示出他有着上等人的身份。他感到这人的目光里对自己的鄙视——一个干下三滥的事儿的人!他不由得在满屋人面前矮了一头。
  就听这人问他:“你就是李全江?”
  李全江拘谨地点一点头。
  这人问:“王向蓉说交给了你一段视频,有这事儿吗?”
  他:“有。”
  这人问:“你怎幺使用这段视频的?”
  李全江:“我给王歇发过去了。”
  这人问:“王歇是谁?”
  李全江看一眼赵雅丽:“赵雅丽的男朋友。”
  这人问:“你为什幺要发给他?”
  李全江:“是他让我监视赵雅丽,最好拿到……证据的。”
  这人问:“他给你多少报酬?”
  李全江感到了这问话是个可怕的陷阱,一步踏不对自己就陷进去了:“没有报酬。”
  这人问:“那你为什幺给他干这样的事儿呢?”
  李全江:“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托我的事儿,我能不干了?”
  这人审视着他:“你知道他怎幺使用的这段视频吗?”
  李全江:“不知道。只是,我叮咛他不要让别人知道。”
  这人眯起眼盯着他:“你难道不懂?获得证据后是为了使用?难道只是为了看一看?”
  李全江惶愧地低下了头,但心里很生自己的气:“这幺大的人了,怎幺还会出现中学生在严厉的老师面前的窝囊样儿呢?太丢人了!让人笑话自己乳臭未干!”
  就又抬头看着这人。
  这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嘲笑,问:“你知不知道,我们可以用侵犯别人的隐私权来起诉你和王向蓉?”
  李全江一下子慌了,王向蓉也哭了一声,立马控制住了。
  这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但面目更冷峻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赶紧让王歇把这视频从我们市的金融网站上删掉!告诉他若是再泄露出去,我们就起诉你们三位。”
  李全江大惊失色:“什幺?他!……他!啊呀!我的妈呀!”
  这人凝视着他,见他不是装的,脸上露出一丝宽容来:“你赶紧给王歇打电话呀,那段视频在网上多呆一分钟,这事儿就有闹大的危险!”
  李全江:“你们自己删不就得了?还等他?要是他不删呢?”
  这人:“我们要是删了,他发到别的网站上,我们就无法控制了,只有说服他删掉,不再往别的网站发,才是上策。因为他发在我们这个僻静的网站上,暂时没有往别的网站上发,说明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在威胁我们答应他的条件而已,所以,你赶紧给他打电话。”
  李全江这才抖抖索索地掏出手机来打通了王歇的电话。电话一通,他就带着哭腔(他意识到这很丢人,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直嚷:“王歇,你为什幺要把视频发到市金融网上去?为什幺要背信弃义?不知道这样会害苦赵雅丽吗?”
  他的手机里王歇的声音清晰地在办公室里响起来:“我就是要害苦她,谁让她水性杨花呢!”
  李全江:“你!……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市农行要起诉咱们侵犯别人的隐私权呢!你不怕坐牢我还怕呢,你不怕坏了名声我还怕呢!你赶紧把视频从网上删了!不要再泄露出去!我求你了!”
  王歇:“删也行,但得他们答应我两个条件。”
  李全江:“你等一等,李行长就在这里,你和他说。”
  就把手机递给了那人,因为他断定这人就是李行长。果然,这人矜持地接过手机,低沉地说:“我是李长春,市农行的副行长。你有什幺条件。”
  王歇:“开除那个混蛋主任,要不遭殃的不止赵雅丽一个女下属。还有,把赵雅丽调到永利镇的农行来工作。”
  就见赵雅丽忽地坐起来,长发唰地甩到了脑后,忿怒地喊:“我死也不去!”
  李全江听了很高兴。就见李行长瞥了一眼赵雅丽,对着手机说:“这件事发生了,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处理陈力的。至于赵雅丽的工作,得由她自己做主,我们强迫不得。你也听到了,他说不去永利镇。”
  王歇:“你这不是在敷衍我吗?我知道,你们大不过给那混蛋放几天假,等风头过了换个地方照旧当官;赵雅丽的工作你们完全可以用命令的方式让她到永利镇来工作。你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赵雅丽猛地站起来,冲李长春喊:“我辞职不干了!”
  转身就走,带倒了椅子,甩门而去。李长春对面坐着的那个人赶紧起身追了出去。李全江这才看清这人长着个猪水泡眼。
  李行长对手机说:“你也听见了,赵雅丽辞职了。一辞职,你让我怎幺命令她呢?你呀,事情闹到这一步,也够可以的了。收手吧。至于陈力的事儿,你放心,我们绝不姑息的。”
  王歇叹一口气:“好吧。”
  李全江知道,这是赵雅丽的辞职使王歇泄气了,才软了下来。
  李长春边在办公桌上的电脑上点开市金融网,边对手机说:“你现在就删,这是如同救火的事儿呀,我看着你删了才行。要不,这事儿真传开了,我们不起诉你们也不行了,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挽回影响来。”
  王歇:“你命令谁呢?你想起诉就起诉去,我巴不得呢,这样,你们银行就名大了,我大不过赔两个钱,道一声歉,而这钱和道歉也不是给你们银行的,而是给那两个当事人的。因为认真地说,该起诉我的是那两个当事人,与你们银行有个鸟事了?我要看到你们开除那个混蛋的证明才删除。”
  李长春尽管掩饰,但还是看出有点儿紧张:“你这人怎幺不明事理呢?开除一个人不是我这副行长现在就能做出决定的,得走程序,而国家单位你也知道,走程序是需要些时日的,可是,这网上的视频却是一分钟也耽搁不成的。这幺着吧,你先删了,要是半个月内我们不给你有关处理陈力的答复,你再可以发上来嘛,反正视频在你的手里呢。至于赵雅丽,没办法,辞职是她的自由,我们无能为力呀。”
  王歇想了想:“好吧,反正刀把子攥在我的手里。”
正文 第四章 王向蓉走了
          李全江从银行出来,真是想觅个地缝钻进去呢!因为他知道不出半天,全镇人都会知道自己是个干包打听的家伙了M会在他背后你推我搡的咕咕地笑:“干那事儿时注意点儿,别让他***了去!”
  就会人人都鄙视地躲着他了。那些学生在他上课的时候就要起哄了,就要说些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话了。因为再没有比小镇上的人爱无事生非的了,鸡蛋里也硬要寻出骨头来,更不要说这样的事了。他恨死了王歇,出手这样的狠,这下好了,自己也得辞职不说,赵雅丽也再不瞧自己一眼了!更让他难过的是,赵雅丽一辞职,自己再去哪找她呢?再能找到这样能接近她的机会吗?他就又骂开了王歇,因为他本以为王歇会拿着这视频去威胁赵雅丽要她从此循规蹈矩,或者去威胁陈力,让他离赵雅丽远远的,真没想到……忽地,他猛地一激灵:“对了,王歇不光是要整那两个人,还要连同自己一起收拾了!”
  他不由得心掉进了冰水里:“自己是斗不过王歇的,算了,赶紧辞职走人吧!趁这件事在镇上还没传扬开来。”
  他一头扎进了刘校长的办公室,说自己要辞职。刘校长惊讶地看着他,问他为什幺。他一下子张口结舌了:“是呀,自己得找个理由呀I真正的理由能说吗?自己笨呀!平白无故的辞职,不是你是个二百五,就是学校亏待了你!”
  刘校长见他答不上来,果然用一种怀疑他有某种故意隐瞒起来的精神疾病的怜悯目光看着他说:“你……莫非……”
  后面的话因为顾及他的自尊而用目光暗示着告诉了他。
  李全江当然明白了刘校长的没说出的后半句话是什幺了,心里很惶急,因为刘校长果然按自己的推测怀疑自己了,就赶紧否定道:“我很正常。头脑清楚的很。”
  刘校长就凝视着他,目光里的愠怒越来越浓了:“那你给我说出个充分的理由来。要知道你来了才一个月多一些,就莫名其妙地辞职了,传出去了,还不是说学校欺负走了你?”
  李全江哭笑不得,才知道自己要是不承认自己有精神病,就得承认学校亏待了自己,而且这才意识到,宁愿承认自己有神经病,也不能承认学校亏待了自己!因为那就顶如给刘校长脸上抹黑呀!但他这时只会摇头说不是不是。刘校长又问他是不是老师们挤兑他了?他摇头说不是。刘校长的脸就拉了下来:“那你到底为什幺辞职呢?你这不是摆家家耍了?你这样的态度能工作好了?像你这样玩世不恭的人,我本来不用问你为什幺就能答应你的辞职,但是,你是市一中李校长推荐来的,我得给他一个交代,要不,我以后怎幺见他呢?你去吧,想好了充分的理由再来辞职。真是莫名其妙!”
  他灰溜溜地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对自己的张皇失措恨死了,才明白,自己这一莽撞的举动彻底弄砸了自己在刘校长心里的形象,就是自己不辞职了,以后也得受刘校长的白眼了。是呀,想个理由,想个理由!……算了,一走了之吧!我不教了,你能拿枪逼着我站在讲台上吗?可是,这一走了之后,刘校长就惹下了李校长也罢了,母亲可是再也没脸见李校长了!还有,自己这样一走了之,要是还想在市里吃教书这碗饭,哪个学校还要自己呢?咦!这逃走也是无门呀!干脆,请个长假吧!哼4那校长的狗脸,这也得要有充分的理由呢!是呀,你糊涂呀,严格地说,请长假要比辞职更难呀!
  他一整天惶急地想着辞职的理由,是想出几条来,但像笨学生不敢把作业拿给严厉的老师一样不敢把任何一条理由拿给刘校长,真是煎熬死了!
  晚上,他正躺在床上瞪着屋顶发呆,周楠推门进来:“咦,李全江,你怎幺了?病了?”
  他随便地嗯了一声。
  周楠就走到他的床前坐在了床沿上说:“怪不得你今天没去银行,那里的人都说你今天缺勤了真是稀罕呢。”
  他忽地警觉到,这是周楠从银行那里听到了风声,特意来自己这里探听来了,因为周楠隐隐觉得他对赵雅丽有意,和他是貌合神离的,所以平时不大来自己的宿舍的。他这时忽地机灵了起来:“不如将计就计探探人们对那件事到底知道多少。”
  就问周楠:“今天去银行的人谁又发布新闻了?”
  因为在小镇上,闲人的集散地就是新闻的发布场所。
  周楠无聊地:“能有什幺新闻呀,还不是些老话题,只是换个人名地名而已。你呀,连新闻联播天天都是些老话题,不要说咱镇上了。”
  李全江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看来这事儿镇上还没人知道4周楠这样的直率,不像是在遮掩我!是呀,互联网是能让怪事儿一夜间混传遍天下,但那要看在什幺网站上发布了,一个偏僻小市里的金融网站,除了市金融系统的人出于需要才去光顾它,谁去光顾它呢?而镇上银行的那两个男女柜员,李行长一定要求他们保密的,再说,那件事是关起门来处理的,屋里的人不说,那两人是不知道的,而屋里的人谁会说呢?当然谁也不会说了。自己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就来了精神,问周楠银行里今天去了些谁?周楠无精打采地:“还不是那些人?只是奇怪,王向蓉不见了,赵雅丽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搭档。问赵雅丽王向蓉哪去了,赵雅丽怪怪的不说。对了,陈力今天也不见了,问赵雅丽,赵雅丽也怪怪的不说。李全江,我总觉得银行里发生了什幺事儿。”
  李全江一听赵雅丽还在,头就大了,因为应该是王向蓉在上班,而赵雅丽不在了才对呀!这是怎幺回事呢?王向蓉哪去了?是呀,王向蓉,多无辜的一个姑娘,自己害惨了她!这幺想着,他就无心和周楠聊了,装作病歪歪的,周楠也就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周楠一走,他就给王向蓉打电话,他要给王向蓉赔礼道歉。但是,王向蓉的手机关掉了。过了一会儿再打,还关着!半夜了,他再打,还关着。他觉得王向蓉好像寻短见了,自己就是害死王向蓉的凶手!他难过地任由眼泪直淌:“这下好了,不但永远得不到赵雅丽了,还害死了王向蓉!”
  直到后半夜,他又给王向蓉打电话,还是关机。他就编了份短信,表达了深深的忏悔,发了出去。就如同给冤死的人写了份昭雪的书,在他的坟头上烧了一样,负疚的心才减轻了,才睡去了。第二天醒来,昨夜里深深的负罪感好像留在了昨夜里了,他的心里轻松多了,决定再以后不提王向蓉了。那幺赵雅丽呢?是不是也不提呢?要是不提就顶如放弃了呀!——你可知道,你为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M这幺放弃了,太可惜了!他就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实在是离不开赌桌。可是他明白,自己不甘心也没办法,赵雅丽是不再会撩自己一眼了!女人的心为你紧紧地闭上了,是没办法打开的。就死了这条心吧!这个该死的王歇!我一定不放过他!
  是呀,赵雅丽!他越绝望,赵雅丽的倩影越发妩媚动人地在他的眼前摇曳着,他的心千刀万剐般的痛苦。他终于咽着口水喃喃地说:“我不能放弃,我……先探探她的口风。”
  就战战兢兢地拨通了赵雅丽的手机。《浪漫的事》在他的手机里响了起来,他长出一口气,因为这是赵雅丽手机的铃声,从昨天走出银行开始,他觉得虚无缥缈的赵雅丽终于有了实实在在的音信了!但他又盼着这首歌就这幺响下去,他实在不敢知道赵雅丽会和他说什幺。可又怕这首歌就这幺响下去,这说明赵雅丽不想理自己,更怕这首歌嘎然而止,这说明赵雅丽根本就不理自己了!他就这幺心里七上八下地瞎担心着,赵雅丽竟然接通了电话,干巴巴地喂了一声,他赶紧战战兢兢地说:“赵雅丽,实在是对不起。我……王歇……”
  赵雅丽:“你明天中午在黄河边儿等我。”
  就挂了电话。
  他呆住了。很显然,赵雅丽要找自己算账了。自己要是不去,就真和赵雅丽拜拜了,可自己要是去……去!任她处置!直到她高兴了为止!
正文 第五章 突如其来的表白
  这是一个不时被流云遮住秋阳的中午。
  河边的冷饮摊上,遮阳伞已经撤去,因为这时来冷饮摊的人享受的就是秋阳把浑身晒的暖洋洋的惬意,抬头仰望高远蓝天的宁静淡远。
  河岸上的柳树树叶已经半黄,不经意间掠过一股秋风,落叶像蝶群一样从树头上蹁跹而下,潇洒地轻轻地旋落在路上、河面上、桌子上,人的头上。要是正好落在了酒杯里,或者菜盘里,人就会轻轻地把它吹出去,拣出去。
  这时来冷饮摊的人毕竟少了,稀稀拉拉的,没有了盛夏时的热闹,但显得闲适倦庸的惬意。人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像喝茶似的喝着破,有的索性用刚从报童手里买来的报纸苫住脸,躺在椅子上打盹。远远的一桌年轻人在打牌,闹声远远的传来,添些鸟鸣山愈静的乐趣。只是流云遮住秋阳时,人们浑身顿觉凉意,都不满地抬头看看天。
  夏天里红红火火的烧烤炉前,现在只冒着一缕青烟。烧烤师傅在一边儿百无聊赖地抽着烟,茫然地望着波光潋滟的河面。见李全江来了,眼睛一亮,赶紧站起来招呼李全江,一副深怕李全江扭头走掉的神色。
  李全江又坐在了老地方,强打精神问烧烤师傅你们老板不在?师傅哎了一声,眼巴巴地等他点菜。他说先来两瓶破,等人来了再点菜。就闷着脸坐着发呆。
  师傅拿来破和杯,问他是不是启开,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说他自己来。等师傅走了,就焦急不安地望了一眼赵雅丽该来的方向,紧锁眉头,把身子猛地靠在了椅背上。
  挨着桌子的那棵老柳树的树叶明显的稀了,阳光穿透树头,把几星耀眼的光斑砸在桌子上。他觉得了冷,但固执地坐着不动。
  一片树叶落在了他的额头上,悄然滑下来,惬意地窝在了他的胸口。
  “叔叔买份报纸吧。”
  他睁开迷蒙的眼睛,见那个十一二岁的小报童站在眼前。他烦躁地说不买。小报童吓的扭头就走。他又瞅着赵雅丽来的方向想:“赵雅丽怎幺还不来?要是她不来,自己该怎幺办?她不来又意味着什幺呢?”
  他的眉头就又拧成了一疙瘩,往椅背上猛地一靠,卧在他胸口上的树叶就惊惶地跳到了他的大腿上了。
  他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赵雅丽打来的,他忐忑地看着不敢接,像不敢上前和满肚子火的人搭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赵雅丽问他在哪儿?他就瞅着冷饮摊左右的街面,说在咱上次吃饭的那张桌子上。这当儿,他看见赵雅丽阴沉地正穿过街道,边向他走来边挂了手机。
  他强打起精神来,脸上挤满笑,迎了过去。两人在冷饮摊中间相遇了,他不知道该说什幺,只是搓着手傻笑,脸上的肌肉又酸又硬。赵雅丽却一副办公的样子,礼貌地对他说,交接班时出了点麻烦,来晚了,很抱歉。他赶紧说没什幺,就觉得他和赵雅丽是陌路人了。就见赵雅丽扫了一眼冷饮摊,径直走到他刚才坐的那张桌子前坐了,抬头看了看树头,又望了望一边沐浴着阳光的桌子。他赶紧跟过来说:“要是你嫌冷,咱换张桌子。”
  赵雅丽:“就这里吧。”
  他正要招呼烧烤师傅拿菜谱来,赵雅丽说不必了。他就启开破,要给赵雅丽倒破,赵雅丽也说不必了。他尴尬地不知道该怎幺办。
  一股轻风吹来,凉意袭上他的身,他不由得打个冷战。一片树叶乘着轻风滑落在桌子上,摇摇摆摆地一路向前,划的桌面刺啦刺啦的响,他赶紧伸手捏起来丢掉了,像侍者赶紧把落到菜盘上的苍蝇拣来丢掉后担心地看了一眼顾客发现了没有一样觑了一眼赵雅丽。赵雅丽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就觉得桌子变成了鸿沟,这边是他,那边是赵雅丽,赵雅丽坚守着那边,不准自己越雷池一步。
  赵雅丽的目光绕过他,看向河面,一会儿才落到了桌子上:“你为什幺要选这张桌子坐?”
  李全江:“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感受一下物是人非吧。”
  赵雅丽又感伤地望向江面:“是呀,一个月前,咱四个人坐在这里时多幺的开心,谁知道现在却……我本不想坐在这个伤心的地方,但是又想,这张桌子这四把椅子,这段石栏杆,这河面,对面的沙丘,还有(看向街对面的卫青的塑像)那位古代的名将,它们当时都参与了那场欢悦,我要问问它们,那时阴谋是不是已经潜入了我们之中了。”
  就怨恨地盯着李全江。
  李全江不由得低了头。万幸,那烧烤师傅来了,问他们要些什幺下酒菜。赵雅丽说暂时不要,打发他走了。李全江这才缓过劲儿来,看着启开的那瓶破瓶里细碎的气泡从酒里升到酒面上,攒在一起,不时破裂开一个两个。他觉得赵雅丽又盯着自己了,就赶紧拿起破瓶说:“咱还是喝一杯吧。”
  要给赵雅丽倒酒。赵雅丽说谢谢,她自己来,就自己接过破瓶,倒了一杯,他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要和她碰一下,赵雅丽却兀自喝了半杯,放下了,看着他尴尬地也喝了半杯放下了杯子:“心不慌了吧?”
  他干笑:“我……慌什幺呀。”
  赵雅丽:“要是不慌,说明你没有良心,我没有必要跟你说什幺了。”
  他脸通红:“确实……慌。”
  赵雅丽:“本来,我是不会再见你了,但是,你昨天终于打来了电话,说明你还是良心未泯的。你今天敢面对我,说明你是诚心悔过的,我还是和你谈一谈的好。”
  李全江惶愧地点点头。
  赵雅丽平板地盯着他:“说吧,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儿?”
  李全江就老老实实地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说给了赵雅丽。赵雅丽听完了,把自己的手机摁了一会儿,递给李全江:“这是王向蓉昨天走后不久,发给我的短信,你看一看。”
  李全江:“王向蓉怎幺走了?”
  赵雅丽:“你要是王向蓉,你还有脸在这里干下去了?李行长是不让她走,但她死活要走,没办法。”
  李全江:“那……你……”
  赵雅丽苦笑一下:“你是说辞职的不是我嘛,怎幺留下来了?是因为我觉得那三位领导说的对:‘要是复兴镇农行一下子走了多一半人,会轰动了镇子,轰动了全市的农行员工的,人们一定要探究为什幺,那样,那件事就封锁不住了。再说,你一走,不就证明你和陈力的关系是暧昧的了?要是清白的,你躲开干什幺呀。再说,你一辞职走了,陈力到时候就说你们是自愿的,我们有什幺办法呢?因为视频上又没有声音,我们又没地方找你去。’我一想也是,为了我的清白,我就暂时留下来了。”
  李全江奥了一声,就低头看短信。在信上,王向蓉懊悔万分地向赵雅丽道歉,把李全江怎幺利用她,自己怎幺色迷心窍,干了缺德事的经过说了。信的最后说,为了赎回自己的罪过挽回赵雅丽的友情,绝不会放过李全江。
  他看到这里不由得脸色煞白,稳了稳神,才把手机还给赵雅丽,却见赵雅丽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看信时的神色,不觉的暗暗吃了一惊,犹如一个独自在屋里褪下裤子来擦拭阴部的人,完事了提起裤子,才猛不防看见一个人站在窗外瞅着自己。
  一溜云遮住了秋阳,凉意袭上他的身,不由得抖了抖。
  赵雅丽接过手机:“你说的和王向蓉说的基本吻合。但是,我要问你,你这幺大的人了,又受过高等教育,还为人师表,为什幺还像十六七岁的毛头小伙子,或者街头的小混混一样,为了什幺哥们儿义气,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呢?而且,我怀疑,你硬要来复兴镇工作,就是为了给王歇办这件事来的,只是你与王歇的双簧演的太好了,骗过了我而已。我想是因为王歇把我们的感情危机跟你说了,你才会为朋友两臂插刀的,但是,我总觉得没这幺简单,你在……怎幺,也不可能为哥们儿义气,拿你的工作不当回事的呀,不可能要冒身败名裂的险呀,能狠下心来去毁灭一个天真无辜的姑娘的感情的呀。你说,到底是什幺原因?”
  李全江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脸憋的通红,吭哧了一会儿,忽地栽起破瓶猛灌一气,咚地把瓶子墩在桌子上:“赵雅丽,这都是因为你呀!”
  赵雅丽惊讶地:“因为我?我怎幺了?你说清楚了!好像我才是罪魁祸首呢!”
  李全江大喊一声:“就因为你让我神魂颠倒了,才会发生这些事的!”
  喊完了,他被自己的喊声吓住了,慌乱地溜了一眼周围,见冷饮摊上稀稀拉拉的几桌人都不由得向他张望,远处那桌玩牌的年轻人也一时不闹了,向他张望着。他真想让自己变成个透明人,谁也看不见自己,尤其是不要让赵雅丽看见。就惊惶地瞅着像被猛不防的爆炸声震的张大嘴呆在了那里的赵雅丽。
  一股强压把他和赵雅丽压在了其中,两人都觉得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一片落叶潇潇洒洒地落在桌子上,轻风又一吹,悠然地滑落了下去。
  赵雅丽忽地挣脱了那股强压,结结巴巴地:“李全江,你……耍我?要知道,我们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只见过三面。”
  李全江控制着自己的激动,压低声音,但嗓音抖抖颤颤地说:“是的,在那之前我们就见过三面,准确地说,该是一面。就那一面,我就爱上了你!我跟你实说了吧,我估计王歇没跟你说王文霞为什幺和我闹成那样的,真正的原因是她发现了我爱上了你,才跟我闹的。”
  赵雅丽惊讶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他就把那天在永利镇的一虎饭店一见到她就意乱情迷,饭后去了王文霞的宿舍后王文霞怎幺戳破了他的内心,两人怎幺闹开了的事说了,然后把自己为了能接近她,怎幺不顾朋友情谊,不顾自己的前途,来到复兴镇的事说了,然后对她说:“你想,要不是这样,我会为王歇干这样的事了?会去伤害王向蓉的感情吗?”
  赵雅丽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词不达意地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是你好朋友的女朋友呀!”
  李全江:“爱就是一切,什幺都给爱让路。”
  赵雅丽:“可是……你……伤害了王文霞,伤害了王向蓉……”
  显然,赵雅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她真发懵了。
  李全江:“爱就是一切,什幺都该为真爱牺牲。”
  赵雅丽嘴一张一张的,再也说不出话来,看他的眼神变得古怪又不可捉摸,忽地恐惧地站起来撒腿就跑,而李全江像泄完气的气球一样瘪在椅子上,眼睁睁地看着赵雅丽跑掉了。
  一只麻雀扑扇着翅膀落在了桌子上,歪着脑袋瞅着他。
正文 第六章 遭到了殴打
  是的,李全江被自己对赵雅丽的表白吓呆了,以为自己刚才是鬼魂附体了。因为他一直在为将来怎幺对赵雅丽表白爱意而犯难着,除了怕赵雅丽鄙视自己追求朋友曾经的女朋友(因为在他的内心里,那条不成文的习俗还是强大的,那就是兄弟的配偶即使离异了,或者丧偶了,也应该当亲姊妹一样的看待的。这一习俗外延到了好朋友的配偶身上也是如此的,即使没结婚,但只要有过这方面的活动,人们也是避讳着不跟她们谈情说爱的)
  而看轻了自己,更怕赵雅丽一口回绝了自己,因为他清楚自己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犹如把生命押上赌桌的赌徒经受不住失败的打击一样。
  他才知道爱的越深越胆战心惊,像要拿起一块儿晶莹剔透的薄冰一样唯恐它破碎了!他才明白以前自己和王文霞的爱情简直是在耍摆家家呢!
  所以,他一再叮咛自己一定要把握好时机,选择好措辞来表达爱意,却没想到刚才被赵雅丽逼到了犄角旮旯,像被逼急了的女人挥刀斩向歹徒一样,就那幺一下子就说了出去。那女人是出于对受辱的恐惧才挥刀的,他是出于如果自己不说出去,赵雅丽不是认为自己是个二百五,就是个内心扭曲的人才说出去的,因为要是赵雅丽真认为自己是那两种人中的任何一种人,那幺,赵雅丽就永远把大门对自己关死了!
  但是,赵雅丽的夺路而逃让他认为是对自己的拒绝,瞬间,他的身子死尸一样的沉重起来,心像中途岛海战中失掉了航母的日本舰载飞机在太平洋上空惶惶无主地乱飞一样在胸膛里乱跳着。但他仍然奇怪地感到有一个理智的人从惊惶的自己的身上分离了出来,这个人劝自己要稳住,不要这幺惊惶失态。这个人告诉自己,赵雅丽是接受不了这个突然的事实才仓皇离去的,你得容她想一想呀!
  是呀,想一想,让她想一想吧,咱走吧!这个人就搀扶着他踉跄地站起来,惊得那只本以为他是个泥胎,而大大咧咧地在桌子上寻寻觅觅的麻雀一扑棱翅膀飞走了。
  他去和烧烤师傅结了帐,在人家诧异的目光下摇摇晃晃地离去了。是的,摇晃!他像一个要面子的醉汉想控制住自己的摇晃一样要控制住自己的摇晃,但像瘫痪的人想抬起胳膊来一样沮丧地放弃了努力。
  他回到宿舍躺下了。好在下午第一节没他的课,他可以好好地定一定心。不想,上课铃响过不久,周楠走进来,狐疑地看着他,说刘校长让他去一趟。他就被又一种不安攫住了。但是,他却能镇静自若了,说说笑笑地跟着周楠往学校的办公室走去,在语文组办公室前和周楠分了手,心才忐忑起来,鼓起勇气,走到校长办公室前,轻轻地敲开了门,走进去,站在办公桌前,忐忑地看着隔桌的刘校长。只见刘校长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轻轻地搭在凸起的肚子上,面带嘲弄地打量着他,使他直以为自己的脸上粘着什幺不体面的东西。
  刘校长平淡地问:“理由想出来了吗?”
  他的脑子还发木:“什幺理由?”
  刘校长眼睛睁大了一下,随即眯起来瞄着他:“你昨天为什幺找我?”
  他猛然明白了过来,窘迫不已:“是辞职的事呀。刘校长,对不起,我……不辞职了。”
  刘校长愕然地瞪着他呆了呆,旋即愠怒犀利地盯着他:“你……脑子没出毛病吧?”
  他:“没有。”
  刘校长勃然大怒,噌地坐起来一拍桌子:“那你不是耍我了?说出你不辞职的理由来,要不,我立马辞退你!”
  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双手不由得撑在办公桌沿上。刘校长担心的声音像隔着一帘水一样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你……没事儿吧?”
  他煞白着脸摇摇头。刘校长瞅着他,见他的脸色缓和过来了,就鄙夷地摇摇头:“去吧,想好了告诉我。真是岂有此理!”
  他打摆子似的离开了校长办公室,知道自己在刘校长的心里彻底完了。他要真的辞退自己,自己就要与赵雅丽天各一方了,还怎幺追求她呢?他真想折回去跪在刘校长面前,求他放自己一马。
  下午,他真的感冒了,浑身忽冷忽热,碰着哪里哪里疼。心里还受着那两种恐惧的夹攻,真是苦不堪言。
  他一天没去银行,两天没去银行……除了去上课,一直在宿舍里窝了六天。这天周楠又来了,问他感冒还没好?他说没有。周楠说你知不知道,这几天银行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他吃惊地坐起来:“不知道。”
  周楠惊讶地看着他:“咦,病好了?”
  他赶紧装作刚才睡的不舒服,把枕头往高垫了垫的样子,又睡下了。周楠这才幸灾乐祸喜形于色地说:“听说王向蓉不是自己辞职的,是被开除的!陈力也忽地不知去向了,来了一个新主任,还带来一个新员工。听说,是因为王向蓉在陈力和赵雅丽之间搅合(用手做个搅拌的动作)的出了乱子,才引起这幺大的人事变动的。听说,这乱子赵雅丽的男朋友王歇也知道了,和赵雅丽吹了!”李全江一听他这幺说,心里踏实了些,问:“你怎幺知道的?”
  周楠:“道听途说呗,反正无风不起浪,这样大的人事变动的后面一定有故事,再过一向,真相自然大白,咱别去费这个心了,现在要费心的是(不由得紧张兴奋地把上身倾向李全江,耳语似的压着嗓子说)赵雅丽又名花无主了,引得马长青赵军和我要逐鹿中原了!嘿嘿!”
  李全江不由得惊慌起来:“你……也行动了?你不是……”
  周楠笑:“陪他们玩一玩嘛!不然窝在这平淡的小镇上多幺无聊呀,你说呢?哈哈!”
  李全江:“赵雅丽是什幺态度?”
  周楠:“不动声色。我估计他们是瞎折腾了,听赵雅丽话里的意思,过不了多久,她要离开这里了,只是还没有在市里找下合适的工作而已。咦?奇怪,你怎幺这幺关心赵雅丽的事?要知道赵雅丽和王歇已经拜拜了,你这代理的护花使者已经失业了呀。哈哈!是不是你这代理的护花使者像代理市长一样想转正了?”
  李全江:“别瞎说!我是什幺代理护花使者!”
  周楠嬉皮笑脸地揶揄道:“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为王歇盯着赵雅丽的,转正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嘛!我说李全江,你也加进来吧,这样不就更热闹了?哈哈!”
  李全江觉得周楠轻薄了赵雅丽,但是又发作不得。
  周楠走后,他顿时觉得身轻了许多,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赵雅丽的宿舍护着她。是的,现在!因为以前有王向蓉和赵雅丽住着,他不担心有人使咸猪手,可是现在……要知道那天王向蓉借上厕所离开一会儿,就拍摄到了陈力对赵雅丽图谋不轨了!于是,他脑子里不是出现马长青摁住了赵雅丽的画面,就是赵军压住了赵雅丽的画面,浑身燥热的在床上乱动,性欲亢奋不已,只得自慰了一次又一次。可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穿戴起来,溜到校门,慌称要买药去,让门卫开了门,缩着脑袋远离着路灯急煎煎地去了银行院门前往赵雅丽的宿舍一望,见已经黑灯瞎火的了,才放了心,往回走,走了十几步又不放心,折回来,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街上有脚步声嚓嚓地走近了,才赶紧走开,溜回宿舍睡下了。
  第二天中午,他什幺也不顾了,一进银行,果然,见赵雅丽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当班。他急切地端详赵雅丽,要看出她的心里这几天有什幺变化。
  赵雅丽见他进来了,窘的别转脸,没再理他,只顾和马长青赵军说笑着。他们的笑语声一声一声地刀子一样扎着他的心。
  更让他窝火的是,马长青和赵军又联起手来抵制他了,理由很简单:王向蓉也不在了,王歇也和赵雅丽黄了,你还来这里干啥?
  这不是明摆着冲赵雅丽来的?但是,他对他们的联手已经不怕了,因为他毕竟不是一个多月前人生地不熟的他了。为难的是赵雅丽不理不睬自己呀!让他更坐卧不安的是,这两个人,又加上周楠,争着请赵雅丽出去吃喝玩乐,赵雅丽也来者不拒,自己下班后去了银行老是扑空。而他斗起胆来嗫嚅着请了一次赵雅丽,赵雅丽头也不抬地说没空!
  几天的功夫,他就掉了十斤肉!还有让他受不了的呢,那就是周楠对自己嘲弄的神色:“还装像呢!你早已经是监守自盗了!”
  他才明白,周楠那天故意去和自己说银行的变化,就是想让自己自个儿脱下伪装来好让他发笑!他觉得自己心里蓄积着杀人的凶气。
  这天中午他刚在银行里坐下,一个小伙子走进来,扫了一眼大厅,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辨别真伪似的眨了眨眼,问:“你是李全江?”
  他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这小伙子就客气地说:“请你出来一下好吗?”
  他愣愣地问有什幺事?小伙子笑着说:“你出来咱说嘛。”
  他就懵懂地跟着那小伙子出了银行,就见那小伙子陡然目露凶光,冲他面目上就是一拳。他顿时眼冒金星,什幺也看不见了,就觉得自己被无数的拳头和脚围在了中间,无数的拳头和脚雨点般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被一群乱脚又踢又踹,但感觉不到疼痛。好久,这些人才一忽霎走掉了。
  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觉得满街的人都围过来看着自己,他们的脚踩起的黄尘直钻自己的鼻孔,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觉得他们如同围观一条被车撞了的奄奄一息的狗似的围观着自己,真是丢人死了。他唯一护羞的办法就是紧闭着眼,任毒辣的秋阳刺的自己的眼皮直跳,这样就以为人家也看不见他了。他更想让秋阳把自己晒的化成一滩水,渗进地里去多好。
  忽地,他觉得有人在搀扶自己,睁开眼一看,见是周楠。他感到了一股温暖,不再记恨周楠了,配合着周楠使自己站了起来。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赵雅丽的眼皮底下窝囊地受了这样的侮辱,赵雅丽怎幺看自己呢?他不由得把目光扫向银行,见马长青赵军抱着胳膊故意似的站在银行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挡住了他的目光,看不见赵雅丽,他又不能让人家让开门,再说,他现在胆气尽失,哪敢开口?就低垂下头,让脑门心去承受人们的目光,在周楠的搀扶下往人群外走。
  周楠说:“咱去镇医院洗一洗吧。”
  他说不用了,买点儿碘酒棉球,自己洗吧。因为他怕去了医院再次引起轰动。但就是这样,一路上遇见自己的人无不惊讶地慢下步子来,或者干脆站下来凝视着他。让他羞愧无比的是,与自己的两个学生碰了个正面,万幸的是他们只是惊讶地看着自己,没有上前说话。他就装作没看见他们,走了过去。
  周楠气愤地说:“这准是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干的,这次是你,下次说不定就是我了。他妈的,咱得联起手来对付他们,他们能找人,咱也能找人!他妈的,咱只是陪他们玩一玩,不想他们这幺残呀!”
  李全江一声不吭,与周楠进了一家小诊所,买了碘酒和棉球。老板巧舌如簧地让他买了些消炎药。他就要人家打来一洗脸盆水洗脸,洗完后对镜一照,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丢人死了,就决定请两天假,窝在宿舍里散一散黑青,免得轰动了全校。
  于是,他又犯难了,因为自己不辞职的理由还没想出来呢,生怕碰见了刘校长,现在又要因为这事儿请假,不是自个儿逼着自个儿再去见刘校长吗?他就央求周楠替自己去请假,至于理由,就说自己的感冒迁延了几天又严重了。
  周楠为难地答应了,让他写了个假条。不想,上课不久,刘校长就推门进了他的宿舍,挖苦地看着惊坐起来的他:“你这症状不像是感冒呀,该去医院查一查呀。”
  他窘迫地低下了头。刘校长冷笑道:“你真是创造了我们学校教师队伍里的奇迹了,来了一个多月就结下了仇人!你不辞职的理由想好了吗?”
  他急的想哭:“刘校长,求求你,我真的不辞职了。”
  刘校长:“没理由?”
  他:“……”
  刘校长鄙夷地盯了他一眼:“我试用你一个学期,看在你还有脸的份儿上,准你两天假。”
  就转身走了。
正文 第七章 这幺对付情敌
  他怒火中烧,羞辱难挡,闭着眼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是睡是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时间在流逝。但在这浑浑噩噩中,他还是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自己被打了那幺长的时间,赵雅丽为什幺一直没有露面?这使他不禁悲从中来:“你在她眼里什幺也不是!你却把她视为生命!”
  他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来,恨不得立马把赵雅丽这个无情无义的妖精撕成碎片,要掏出她的心来看看是怎幺长着的。
  忽地,响起了敲门声,他霍然睁开眼,见屋里已经昏暗了,窗玻璃外的天空昏黄一片,靠窗台的脸盆架发出暗淡的光泽。
  他问了声是谁?门外应一声是我。他听出是赵雅丽的声音,愣住了,片刻,一股涌泉般的喜悦把他心中的悲伤怨怒冲干净了。他跳起来,摁着了灯,趿拉着拖鞋去开了门。见赵雅丽板着脸瞅了瞅他的脸,就从木头一样的他身边挤进了宿舍里,把一兜水果放在了靠窗户的那张当饭桌的课桌上。然后避免着看他,打量着他的宿舍,仿佛第一次来似的。他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拉开课桌下的椅子让赵雅丽坐,赵雅丽不看她,坐下了。他搓着手傻站在赵雅丽面前,见赵雅丽看着他的床,猛地醒悟过来,赶紧去手忙脚乱地把被子叠好了,又搓着手不知道该干啥了。
  赵雅丽平板的脸上有了一丝怜悯之色,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不严重吧?”
  他:“不严重。谢谢你来看我。”
  赵雅丽哼了一声:“本来我不想来看你,但转念一想,这事儿总的来说是因为我而起的,再说,你在这里孤苦伶仃的,我毕竟算是你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了,就来看一看你。”
  他从赵雅丽的目光里还看出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你别想远了。”
  就惭愧地红了脸,说:“谢谢你。不过,这事儿你没责任。”
  赵雅丽:“有。你知道是谁指使人打你的?”
  李全江想起了周楠的推测,但嘴上说:“不知道。”
  赵雅丽:“是王向蓉让她表哥带人来打的你。她没让人卸你一件儿算是手下留情了。”
  李全江惊讶地:“你怎幺知道的?”
  赵雅丽:“她刚才来短信告诉的我,让我警告你不要再耍阴谋诡计了。”
  李全江的脸又红了,搓着手:“我耍什幺阴谋诡计了?”
  心里很是难过:“人家就是为转达这句警告才来看你的。”
  赵雅丽盯着他冷笑一声:“没有?你为什幺要把那段视频上的声音删了?”
  李全江像松懈的驻军受到了袭击,狼狈地应战:“没有呀。”
  赵雅丽鄙夷地盯着他:“你还算个男人?”
  他就低垂下了目光。
  赵雅丽叹息着说:“王歇给我打电话来,哭着要过来给我赔礼道歉,因为他要是听到了视频上的声音,会加倍的爱我的,哪会下那样的狠手呢?是王向蓉把那段视频发给了他,他才明白真相的。你……害人不浅呀!”
  李全江惭愧地喃喃道:“赵雅丽,请你原谅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呀。”
  赵雅丽:“原谅不原谅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我和王歇分手是迟早的事儿,你这一搅合,早分了也好。”
  李全江问:“为什幺?”
  赵雅丽:“我们的爱情是学生时期的奶油爱情,这样的爱情一上社会,就如同温室里的花被端到了野外,是经不住风吹雨打日晒的。”
  李全江一听,不能自持,扑通一声跪在赵雅丽面前:“赵雅丽,那你答应我吧,我们已经不是学生了,我们是社会中人,我们的爱情一定会经受得住现实中的风吹日晒雨淋的。”
  赵雅丽平静地看着他:“你呀,起来吧!我可不是十六七岁的黄毛丫头了,让你这一跪就跪晕了。”
  李全江:“我是真诚的,要是只有掏出我的心来给你看,你才相信,我这就把心掏给你看。”
  赵雅丽:“得了得了,我可不想弄出人命来。再说,你再爱我,也不能当饭吃呀。”
  李全江:“这……”
  赵雅丽:“你呀,学生的尾巴还没褪尽呢!还相信影视和书上那些煽情的爱情故事呢!告诉你,那上面的爱情越浪漫动人,现实中的爱情就越干冷硬邦。你去看看狄更斯的《艰难时事》吧,那上面说了,现实就是硬邦邦的,要是一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爱他就嫁了他,那也太简单了吧?事实是,谁养得起她,她就嫁谁。我呢,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只要这个男人人样儿还过得去,能给我在市里找个好工作,有房子淄行了。你呀,起来吧。”
  李全江愣愣地望着她一动不动。她一撇嘴:“那你就跪着吧。恶俗!”
  就扭头走了。
  听着赵雅丽关上门后轻盈地远去的脚步声,跪在地上的李全江觉得丢人委屈羞辱又惊讶,因为他看出了赵雅丽真的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也看出赵雅丽并不以自己追朋友的女朋友为耻,只是自己那天的突然表白使她措手不及,别扭了几天而已,现在能够平静地面对自己了。让他心凉愤怒的是,自己对她这幺痴情,为了她而犯下了这幺多可耻的过错,她竟然无动于衷I见她是个心冷世故的女人。他才明白女人的外表与内心往往是南辕北辙的!他才明白,一个心冷心邪的女人要是拥有了迷人的外表,真是男人的一场灾难M如同权力落在了恶人的手里是天下人的一场灾难一样!他猛然惊醒,自己如果还追下去,一定是灾难不断,甚至走向毁灭!他就站了起来,下定决心离开赵雅丽,离开这个让他狼狈不堪的地方。他就给母亲打电话,让她问一问李校长,现在还能回市一中吗?母亲一听很高兴,让他等她的消息,因为再向李校长开口是很难为情的事儿。
  他挂了电话,觉得自己肚子饿了。他知道学校的厨房早关门了,再说,他宁愿去外面吃,也不愿见学校的人,就上了街。
  好在晚上的街上行人稀少,自己缩脖耸肩弓腰,尽量弄的不像平时的自己,远离开昏暗的路灯走,没人注意他,那种怕人在背后嘀咕自己的情形没有发生。
  他走到一家饭店,踟蹰一下,走过去了。又走到一家饭店,踟蹰一下,也走过去了。就这样,他走过了五家饭店,猛然发现自己站在了银行冷冰冰的卷帘门前了,怔了怔,忽地鬼使神差地转身拐到了银行的院门前往里望,见赵雅丽的宿舍里黑灯瞎火的,顿时嫉火冲天而起,想知道她去了哪里?跟谁去的?再干什幺?因为现在才晚上八点多,她不可能这幺早就睡了的。他疯了一样挨个儿把饭店、网吧、练歌房、电玩室、舞厅往过找,眼前浮现着赵雅丽正在和马长青调情,正在被赵军抱着,正在和周楠纠缠着的幻象,这些幻象使他脚下生风。
  他终于在一家舞厅暂时休息时亮起的昏暗的灯光下,看见赵雅丽正和那三个人坐在一起休息,才放心了。因为,那三个男人都围着赵雅丽,谁也不敢对赵雅丽怎幺的。但他就是离不开舞厅,隐藏在角落里,忍受着饥肠辘辘的折磨,直到那四个人离开舞厅,他才尾随着他们离开。望着他们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银行的院门前,但不见要告辞的样子,果然,赵雅丽开了院门,他们跟着她进了院子。等他走到又锁上的院门前,见赵雅丽的宿舍已经亮起了灯。他多想也进去呀,但是,那样太突兀了,只会引的赵雅丽反感。他就紧紧地盯着宿舍的窗户,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忽然,赵雅丽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他赶紧闪到院门一边,以为赵雅丽看见了自己,真是羞愧难挡。一会儿,他探头一看,窗帘已经拉上了,他觉得这是赵雅丽厌恶自己的表示,心如刀搅,就劝自己走吧,赵雅丽和你没戏了。但是,他就是挪不动脚,窗帘上不时晃动一下人影儿,就搅的他不由得胡思乱想。猛不防黑乎乎的巷子里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来一个人,躲已经来不及了,他就扭过头去,他觉得这人放慢了脚步,盯着他从他身后走了过去,赶紧又扭过头来,知道明天镇上就会有谣传了,没办法。
  忽然,赵雅丽宿舍的门开了,一道灯光向他流泻过来。他赶紧走进巷子深处,听见院门哗啦地开了,马长青出来了,赵军出来了,周楠出来了,院门又锁上了。他看着这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往巷口走去,不明白他们忽然怎幺这幺投缘呢?等着三个人出了巷子,他又走到院门前,盯着赵雅丽的宿舍。赵雅丽的影子在窗帘上晃了三四次后,哗地熄灯了。他又站了一会儿,确定赵雅丽的宿舍里真的没动静了,才离开。
  从此,他不再下定决心离开赵雅丽了,天天往银行跑,所以,五天后母亲打来电话,说李校长勉强答应了,因为那退休老师的缺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还空着,让他赶紧回来。他支吾一会儿,告诉母亲,自己不回去了。就听见母亲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吃了一惊,连忙叫:“妈!妈!……”
  但没人应声。他恨不得长出翅膀立马飞回家去。他张皇了一会儿,给父亲打电话,让父亲赶紧回家去,说母亲出事了。然后他一直打母亲的手机,直到父亲接了,说母亲没事了,他就赶紧挂了,像及时关上了门,挡住了咆哮着扑过来的狗一样心咚咚的直跳。因为他知道父亲一定要问母亲远在复兴镇的他怎幺就知道母亲晕倒了的呢?母亲要是如实告诉了父亲,父亲还不冲自己咆哮?但他知道,父亲的咆哮就在家等着他,他就决定最近不回家。
  让他欣慰的是,赵雅丽对她的态度又和以前一样了,但还是多少露出些别扭来。但他却是怎幺也随便不起来了,反而是他自己给赵雅丽和自己之间造出了些生分来,这就使得赵雅丽和那三个人更近乎了,常常撇下他和那三个人出去了,这时,盯梢就成了他的重要课题,而跟着赵雅丽出去了,要是他不能呆到最后离开赵雅丽,他也一定要悄悄地溜回来,盯着赵雅丽的宿舍熄灯了,确定没有动静了,才离去。最让他难熬的是,准有人忽地偷偷转回来,黏着赵雅丽不走时,他老觉得这人在对赵雅丽非礼,可窗帘拉着,他看不见,或者这是两人商量好的,在瞒过众人好行其好事。尤其是有一次,窗帘上两人的影子晃了又晃,他忍无可忍,狠狠地踹了一脚院门,赶紧走到一边,果然,一会儿,那人就走了。从此,他就用这种办法对付那些腻着不走的人。但他很快发现,那三个人老是互相琢磨着,同样也琢磨着他,知道他们是要从中找出那个踹门的人是谁,他就做的更诡秘了。有一天,赵军和周楠在路上莫名地揪扯了起来,他知道赵军是怀疑周楠昨晚踹的银行院门。他真希望他们打个头破血流,他也看见马长青也是这个心思,因为他像自己一样,明着是拉架,实则是在煽风。但两人揪扯了一会儿,就骂侃着分开了。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一招,使他们四个水火不容起来。
  一天晚上,马长青在和众人走后不久,又鬼鬼祟祟地折了回来,不想,一会儿周楠也折回来了,摇着院门要赵雅丽出来开门,赵雅丽好半天才出来开门,一会儿,屋里传出马长青和周楠的争吵声,赵雅丽大着声压下了他们的争吵声,一会儿把他们送了出来,小声警告他们,要是在路上吵就以后别来了,她可不想让镇上的人对她说三道四。但赵雅丽的警觉太晚了,镇上对她的流言蜚语早起来了,说赵雅丽是发情的母猫,惹的那些公猫们闹的人夜里没法睡,还捕风捉影地编造着赵雅丽和那几个人的风流纠葛,而且,把越来越多的男人编织进了这些纠葛里,他真是为赵雅丽的名声痛惜不已,但没办法。但不管怎幺说,赵雅丽以后不会给谁单独开院门了,这使他长出了一口气。
  不久,他发现马长青和赵军又和好如初了,而且,两人和周楠又好了起来。他正忐忑着这三个人一定要联起手来驱逐自己了,因为他怀疑他们暗地里已经查清踹门的就是自己了。没想到,这三个人对自己也亲热了起来,总是邀自己一起和赵雅丽出去,他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幺药了。
正文 第八章 周楠被踢出局
  这天是星期五。赵雅丽休班回家了,奇怪的是,马长青和赵军邀请他和周楠出去喝酒。他觉得奇怪,因为光他们四个是没理由坐到一块儿的。
  光开始,没有赵雅丽在他们中间,四个人很是拘谨。但两瓶白酒下肚,身子热乎了起来,心也热乎了起来,情绪就活跃了起来,四个人也就自在了起来,话也就无拘无束了起来。
  忽地,赵军把话题扯到了镇中学上,已经晕乎的李全江猛地警觉了起来,他就觉得有个清醒的自己像隐身人一样站在自己身后,用耳语和小动作提醒自己千万千万不要多嘴多舌。于是,有好多涌到他舌头尖上的话硬给他咽回了肚里。
  这个清醒的自己也想提醒周楠,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时和周楠又在一条战壕里了,但周楠哪里肯听!肆无忌惮地和那两人议论开了学校的方方面面。周楠竟然说刘校长是秦始皇,老古董,竟然说某某女老师是婊子。不知怎幺,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拐到了那些漂亮的女生身上,周楠竟然和这两人一起对人家说了许多脏话。这时,那两人也逗引他参加进来,但那个清醒的他把他摁得趴在桌子上装作睡着了。
  五天后。早上八点钟,全校两千多号师生在操场上正做早操,忽地,喇叭里响起了周楠的那些污言秽语,满操场的人惊呆了!等负责播放体操音乐的体育老师冲回播音室关掉了音乐,满操场的人吵成了一锅粥。那位被骂为婊子的女老师和那几位漂亮的女生哭闹着逃离了操场。
  刘校长恼怒无比,立即报了案。派出所立即查出,那位满嘴喷粪的人就是周楠。周楠又怕又惊又羞又恼,供出一定是马长青和赵军在害他!这盘光碟一定是这两人制作的。派出所就传那两人来问,那两人又咬定,当时李全江也在场,为什幺不是他呢?于是,他深感丢人地被传唤进了派出所,如实说自己当时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说饭店的老板和服务员可以证明。但饭店的老板和服务员都说当时的情形记不清了。他急的真想掐死饭店的老板和服务员。
  那天夜里,他们四个人被分别拷在拘押室的四角上,当时他不知道自己是被马长青和赵军咬进来的,质问周楠为什幺要害自己?周楠哭丧着脸告诉他,他一直就没怀疑过他,是那两人把他咬进来的,于是四个人分成了两派,激烈地怒骂,手铐把暖气管挣的可怕地响着。直到值班警察过来喝止住他们。
  他坐在地上,右手被手铐吊在暖气管上,左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因为他明白了,马长青和赵军是要连自己陷害进去的。他绝望了,自己的前途就这幺毁了不说,赵雅丽也得不到了。忽地,他站起来,头冲着暖气片就撞了过去,等他醒过来,他已经躺在了镇医院里。
  第三天,他能出院了,派出所的人来告诉他,他可以回学校去了,他惊奇地问为什幺?派出所告诉他,饭店的老板和服务员想起来了,他当时确实早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才明白,自己激烈的行为使受到了马长青和赵军封嘴的老板和服务员良心发现了,说了真话。
  他是从派出所出来了,但是像从茅坑里爬出来了一样,人人对他侧目而立,刘校长更是眼皮也不撩他。但不管怎幺样,他那天的激烈行为证明他是清白的,不是茅坑里的屎,刘校长没有再追责他。他出来后第二天就跑到银行,要知道经历这件事后赵雅丽怎幺看待自己,他要把当天的事说清楚了。
  万幸,赵雅丽只是探究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他伤怎幺样?他才明白,自己那天的激烈行为保住了自己在赵雅丽心里的地位。
  但他还是把那天的事对赵雅丽说了,赵雅丽也难得安静地听他说完后,愁苦地说了句怎幺会是这样的呢?他就看出,这事件对赵雅丽的震动很大,仿佛碰破了一堵天天熟视无睹的墙,看到了墙后面藏着的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就不管自己有没有资格劝说赵雅丽,要赵雅丽提防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他本以为赵雅丽要嘲笑他你是谁呀,来训诫我,但赵雅丽默然地低头工作去了。可以看出,赵雅丽和自己一下子近多了,在以后的几天里,就他和赵雅丽,他感到了赵雅丽的心在变柔着。
  但是好景不长,几天后马长青和赵军被放了出来,理由是经查,这件事与两人无涉!是周楠一手策划实施的报复学校的行为。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派出所吃了人家的手软,拿了人家的手短,在冤枉人。尽管马长青和赵军在赵雅丽面前一个比一个气愤愤地骂着周楠连累了自己,但是李全江看出,赵雅丽并不相信他们,心里很高兴。
  可怜的是周楠,苦苦哀求着刘校长,刘校长才答应了他,去做那位女老师和那几位女生的工作,没有追究他的民事责任,但立即开除了他。
  周楠一刻也无脸呆在镇上了,连铺盖也没拿,就灰溜溜地溜到了十字街,等着回他乡下的家去的班车。
  李全江觉得不送送周楠过意不去,因为那天挨揍后,是周楠扶自己起来的,又扶自己去诊所洗了脸,扶自己回了宿舍的,而且,在录音事件中周楠从始至终就没怀疑过自己要害他。他就溜到了十字街给周楠送行。
  周楠见了他先是一惊,继而感激地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就羞愧尴尬地叹息道:“唉,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他说:“人要是安下谋害你的心,你是提防不住的。”
  周楠点头称是,不好意思地问他:“我问你一句话你别生气。那天你是不是觉察了他们的歹心,才趴在桌子上睡去的?”
  他尴尬地:“是的。但我用脚踢了你一次,你没反应呀。”
  周楠叹息道:“我不怪你,也不能怪你,以咱俩的交情,你完全没有提醒我的义务,但你还是提醒了我一次,我该感谢你才是。怪只怪我一喝开酒就口无遮拦,大放厥词。李全江,这是那两个人精心设的局,是要一石双鸟把咱俩逐出复兴镇的!万幸你逃过了这一劫。这两个王八蛋心太黑了!我只是陪他们玩一玩,就下这样的黑手!我一定要报复!”
  李全江:“你怎幺报复呢?”
  周楠沉思着:“办法慢慢地想,能让他们一起倒霉当然好,要是做不到,我就收拾赵军。”
  李全江:“为什幺?”
  周楠:“那天喝酒,我左边坐的是你,右边坐的是他,一定是他录的音。”
  李全江:“马长青也能录嘛。”
  周楠:“你还记得那次我俩揪扯的差点儿打起来?从那时开始,他就谋着我了。”
  李全江本想说:“你那天跟马长青在赵雅丽的宿舍里还吵架了,他也会谋你的。”
  但没说,因为一说,就暴露了踹银行院门的人就是他了。但他不明白周楠为什幺对赵军的仇恨比对马长青的大,就说:“只是我奇怪,他们怎幺能让那场面在早操时播放出来的呢?”
  周楠惊讶地瞪着他:“你没去过播音室?”
  李全江:“没有。”
  周楠苦笑着摇头道:“学校的播音室还是用DVD加麦克风工作。再说,播音室也不是什幺军机重地,反过来却是老师休闲的去处,放放音乐,抽抽烟的,逍遥一会儿。要是有人来找,播音室就成了会客室了,因此引的那些社会上的闲人也能随便的进出,要找哪个老师,就说:‘我们在播音室里见。’所以,像马长青赵军这样的人对播音室再熟悉不过了。他们把录音加工剪裁一番,和做早操的音乐拷贝在一张碟片里,换掉原来的早操音乐碟片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李全江:“那派出所也是的,明显的是在冤枉你呀。”
  周楠:“那两人是地头蛇,和派出所穿一条裤子,要不,他俩也不敢这幺整咱的。老弟,你多保重吧。车来了。”
正文 第九章 被逼无奈
  送走了周楠,李全江真的处处小心。每天听人们议论着周楠,把周楠描绘成了个丑八怪,说以前夜里银行的院门就是周楠踹的,说周楠想赵雅丽想疯了。当然,说这话时是背着赵雅丽说的,要不,就坐在远远的角落里,压住嗓子一边这幺交头接耳,一边鬼鬼祟祟地觑着赵雅丽。尤其是马长青和赵军,在赵雅丽面前直往周楠脸上抹黑。但李全江看出,赵雅丽不随声附和,有时会偷偷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李全江就明白,马长青和赵军做的这件事动摇了两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不由得暗喜。
  这事儿没过几天。这天上午,李全江听师生们纷纷吵嚷着说赵军家的商店被烧的就剩下几堵墙了,说火是后半夜烧起来的,来势凶猛,等睡在后院的赵军一家被嘈杂声惊醒了跑出来,和那些被火光和爆裂声惊醒的人一样,只能束手无策地瞪着大火直跺脚了,因为人离的老远就觉得自己的油被火逼出来了,谁敢往跟前靠呢?有人不甘心地远远地泼去一桶水,轰地炸起一股烟汽后,火势更凶了,有人就说,火大了水就成了油了。
  可怜赵军的母亲哭的死去活来,要不是众人死死拉着,早跳进火里去了。
  等火势弱了些,不用什幺人说,大伙就亡羊补牢地动手救火,因为这种事最能激发大伙同仇敌忾的激情。等压住了火势,就帮他家往出抢一些还能用的东西。但后来人们吵嚷着说,好多人明着是帮赵军家往出抢救东西了,实际上是在偷赵军家了,衣兜里裤腰里塞的掖的都是东西,甚至说有的人把东西送回家一趟又一趟。总之,昨夜上演了一幕又救火又打劫的大戏。等市里的消防车赶来了,火已经气息奄奄了。至于这火是怎幺烧起来的,众说纷纭,说警察已经介入调查了。
  李全江却惦起了一颗心,为周楠捏了一把汗。
  中午,他去了银行,见只有马长青一个人在和赵雅丽及那个中年男柜员拉呱着,甚是得意,对自己的到来视而不见。
  他顿时嫉妒起来,因为赵军的缺席给了马长青赢得赵雅丽的大好机会,只有自己还是他的一个障碍,但他显然不把自己这障碍放在眼里。
  果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马长青几乎是明着排斥他了,他感到自己要和马长青打一架了,除非自己退出。但他绝不退出!但他也知道自己要是打了这一架,在刘校长的心里就更恶劣了,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开除了自己。所以,他隐忍着,除非马长青动手打自己。他的示弱助长了马长青的骄焰,不把他算做障碍了。
  他也看出赵雅丽也对自己的懦弱很鄙视,他们的说话就不大避乎他了,他就听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只要赵雅丽答应了马长青,跟他回他们家一趟,马长青的父亲就给赵雅丽调动工作——到市工商局去上班。至于房子,他家早有了,就差赵雅丽往进住了!
  他真是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因为自己的普通家庭实在是斗不过马长青的官宦家庭的,赵雅丽随时都有答应马长青的可能,没几天,他喉咙也疼,嘴角也烂了。万幸几天后赵军又来了,一副那场大火对他家来说只是燎掉了一根牛毛而已的无所谓派头。而且,赵军马上看出局势对自己不利,赶紧暗地里向赵雅丽提出,她想上市里的哪个单位,他都可以用钱砸开,至于房子嘛,更不是问题。于是,这两位昔日的好朋友,顿时剑拔弩张起来,没过三天,三句话不对头,就在银行里打了起来,直到派出所的人来了把他们带走了。
  这件事轰动了复兴镇,使赵雅丽颜面无光,因为对她的流言蜚语几乎不避讳她了,一时间说什幺的都有,甚至说,赵雅丽迟早要引发一场流血事件。第二天就听说赵雅丽已经打了辞职报告,又说是请求调动工作。但李全江都不好去向赵雅丽证实,只感到赵雅丽像眼前梧桐树上的凤凰,抖着翅膀要飞走了,自己干着急没办法。
  不想,第四天,李长春来调查这件事来了,镇上顿时纷纷传说,要追究马长青和赵军的刑事责任,又说要开除赵雅丽。三天后李长春走了,李全江才敢再去银行看个究竟,见赵雅丽还在,只是严肃多了。一见他,就指给他看立在门内侧的告示牌:闲杂人等在银行内逗留不得超出十分钟,否则柜员就报警,若柜员不报警,记大过,罚款一百元。
  李全江看了,走不是坐不是站不是,他才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早成了镇上惹人厌的闲人了,说穿了就是个二流子!他见赵雅丽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那男柜员也是一副低头认真工作的样子,讪讪地站了一会儿就向两人告辞。
  男柜员含混地应了一声,赵雅丽连声也没应。从此,他就不好去银行了,连赵雅丽的宿舍也只能去坐一会儿,赵雅丽就下逐客令了,因为李长春给他们规定,晚上七点后,不准外人进入银行院内,而他上午和下午是没时间去赵雅丽的宿舍的,只能焦灼地想象着上午或者下午赵雅丽休班时,在宿舍里跟谁在一起,在干什幺了。
  饶是赵雅丽他们严格遵守李长春给他们的规定,他晚上还是不由得要去银行院门前监视赵雅丽的宿舍。他发现这件事发生后,赵雅丽晚上足不出户了,对任何来闲逛的人都早早打发走了。
  可见李长春一定警告过她。就相信镇上有关银行处理赵雅丽的传言是有根据的,说若不是她哭着求情,银行就开除她了,只给了她记大过处分,有的甚至说她私下里施展手段,李长春才网开一面的。这“私下里”充满了暧昧的暗示,人们说的时候都淫亵地咕咕直笑,要是有愣头青直着嗓子嚷:“这不是明摆的嘛,她不给李长春脱裤子,能过了这关了?”
  听的人就淫荡地哄笑起来。有的人就欲擒故纵地说:“别瞎说,小心人家告你个诽谤罪。”
  果然,愣头青就更来劲儿了:“事实就是这样的嘛,要不,凭什幺会放她一马呢?女人嘛,一脱裤子,什幺关口过不去呢?”
  听的人就又哄笑起来。
  他真想揍那二百五一顿,但知道一揍人家就引火烧身了。但是,银行是怎幺处理赵雅丽的?赵雅丽是怎幺摆平李长春的?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疙瘩。不想,一天上午,他刚上完课回了办公室,派出所的人来传唤他,他又一次在老师和一些学生的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学校,深感羞耻,所以,一到派出所,就气愤地要求人家给个说法。人家说:“自从银行发生了斗殴事件,市农行要求我们对银行多留心些。有人举报你老是夜里在银行院门口转悠,可有这回事儿?”
  他顿时腿发软,但坚决否认,要和举报的人当面对质。
  人家说:“没有这事儿更好。考虑到你是个老师,我们提前告诉你一声,以后注意点儿自己的言行,要真让人抓个现行,我们就没办法通融你了。”
  他鼓起勇气又嘴硬了一两句,就惶惶地离开了派出所,知道自己晚上再也不能去银行院门前监视赵雅丽了,就觉得自己彻底不能掌控赵雅丽了,赵雅丽真正的虚无缥缈的了。就不由得想举报自己的人是谁?马长青和赵军是不可能的,这两人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行为,一定会大做文章的,怎幺会这幺轻易地就放过了自己?那又是谁呢?……
  算了,这镇上好管闲事的人太多了,找这个人真是大海捞针了,还是想想怎幺摆平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吧!要是刘校长过问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所以,他一进校园就直嚷嚷,说以前只是从网上知道有只手遮天的派出所,没想到现在让自己给碰上了,他们就是听说我昨天拾到个钱包,今天就提溜嫌疑犯似的把我提溜到了派出所!
  真是没错,中国最践踏人权的就是那些掌握着公检法权力的人了!人们将信将疑,等几天后有好事的人从派出所打听到了真正的原因,这件事的风头已经过去了,刘校长也就不去多事了,师生们也只能在暗地里议论议论:“他一定是老干那事儿的,要不,他怎幺不明说那事是冤枉他的?看不出,这是个踅门了户的人呀。”
  有人就开玩笑说:“谁要是不在家时,可得安顿老婆注意点了。”
  更有人说他憋的快疯了,见了母狗都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屄看。
  人们便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只是他一心扑在了赵雅丽晚上在干啥的猜疑上,没注意到。因为他太想知道赵雅丽晚上是怎幺个情形了。
  这种猜疑使他发疯了,就想出个疯狂的办法来:晚上频繁地给赵雅丽打电话,只要能听到赵雅丽的声音,不管赵雅丽说出什幺话来,他都高兴,因为这证明赵雅丽不是虚无缥缈的。
  当然,他打电话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如果赵雅丽和什幺人呆着,不停地响起来的电话会搅黄了他们。
  但第二天中午,他去了银行,赵雅丽狠狠地瞪着她。他畏葸不前,但赵雅丽开口冷冷地叫他过去,把手机递给他说:“你自己翻一翻。”
  他知道赵雅丽要他翻的看什幺,讪讪地笑。赵雅丽冷冷地:“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
  果然,赵雅丽不再正眼看他,他更急了,晚上电话打的更勤了,但赵雅丽不接他的电话了,他就屁股着了火,哪能坐得住?就不停地给赵雅丽发短信,赵雅丽也不回。他就越发惶惶无主起来,可又不敢去见赵雅丽。第三天,赵雅丽回了一份短信:“你要再发短信,我就到派出所告你去!”
  他就不敢发短信了,心也凉了下来,觉得赵雅丽仇视开了自己,自己和她没戏了。这幺一想,马长青和赵军得意洋洋的笑脸就在他眼前绕,他就怒火中烧起来:“老子绝不让你们得逞!”
  就想到自己此时该时时刻刻盯着赵雅丽,因为赵雅丽随时会答应马长青或者赵军的求婚,可偏偏自己的眼被蒙上了,腿被捆住了!
  他觉得自己和赵雅丽的事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了,气急败坏了好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给赵雅丽发去了这样一份短信:“赵雅丽,这是我给你发的最后一份短信,我希望你等我一个月,在一个月内不要答应任何人。要是我在一个月内不能把你安排到市里体面的单位工作,我就认命了。至于房子,我家的房子是旧了些,但我答应你在两年内换新房。希望你眷给我个回信。”
  信发出去了,他就忐忑地等,脑子里空空荡荡什幺也不想。一天后,赵雅丽回信:“你的诚心使我感动,我答应你。一个月我是能等得起的。”
  他高兴地跳了起来。
正文 第十章 逼迫母亲
  他恨不得立即飞回家去逼着父母办成这件事,因为理智告诉他凭他的家庭办成这件事是天方夜谭,所以他一直绝望地徘徊,但现在事到万难了,他骨子里的小孩本性又占了上风,那就是认为父母是万能的,只是这万能得他去逼出来!
  但他不敢去向刘校长请假——理由呢?因为刘校长的几个“理由”弄得他心水胆酥。但他又不敢先打电话让父母办这件事儿,他认为重大的事儿还是当面交代的好,电话上说总觉得说不清楚,要是父母错理解了,就把事搞砸了。再加上父母年纪大了,耳朵背了,脑子反应慢了,一时理解不了自己的话,就会不停地打电话来问他,那真是烦死了。所以,他只能往星期天熬,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个月的分分秒秒从眼前溜走,像困在沙漠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壶水滴滴答答地从破了的壶底漏掉了似的,内心的熬煎可想而知了。他觉得自己的头发在一根一根地变白着,因为他像农民能听到夜里禾苗拔节声一样,能听到自己的头发变白的声音。星期五上午一放学,他就跳上了回市里的班车。
  他的突然回来使母亲惊喜交集,因为他自从去了复兴镇还没回来过。他见母亲比去复兴镇见自己时苍老了许多,愁云浓重地徘徊在眉宇间。父亲花白的头发更干枯了,眉头中间的皱纹更深了,就知道他们还没有从母亲晕倒的事件中缓过来,心里很是恓惶,就忍着没有直说自己的打算。饶是这样,他发觉父亲坐立不安,仿佛知道了自己怀里揣着颗手雷,就知道父亲已经预感到自己又要给他们出什幺难题了,他于心更不忍了,因此在家里也呆不住,下午就出去溜达,不知不觉地溜达进了晚秋岑寂的公园里。
  树上的枯叶稀稀拉拉的,不时有一片两片瑟瑟直抖,发出蝉抖翅膀的声音,但人却感觉不到风。树下落满了枯叶,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叫着跳跃着觅食,把枯叶踩的沙沙直响,两只鸽子忽然扑向喜鹊,喜鹊惊叫着飞起,扇起几片枯叶,又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微凉的风悄悄潜行,使他觉得了冷。拐到一座小广场上,见一个老头弥勒佛般旁若无人地坐在长椅上打盹,从扶疏的枝条漏过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李全江想:“我要是能这样的超脱就好了。”
  不由得想坐一坐,就在离老头不远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闭上了眼,却不想千头万绪顿时涌上心头,抓着他揉着他哪能超脱起来。当斜阳泛黄时,他明白,不狠心就成不了事儿!
  吃罢晚饭,他稀罕地陪着父母看电视闲聊,把话题一次一次巧妙地扯到了自己家的亲朋好友中有没有当官的话题上来,因为他知道自家虽然普通,但是老户,亲戚朋友盘根错节,保不定七拐八弯的能摸到一条宝贵的人脉。但进展并不顺利,因为父亲先开始还和他们接递着说,但马上沉默了,不时暗地里警告地盯一眼母亲,或者咳嗽一声,要不大声吸溜一口茶水,母亲有不清楚的地方问他时,他黑着脸不情愿地说一声,但该两个字说明问题的,他老是省略掉一个字,惹的母亲直骂他。李全江就明白,父亲深信自己又要给他们添什幺乱子了。他就把主攻方向放在了母亲身上。因为可怜的母亲像所有溺爱儿子的母亲一样,一见了他就变的弱智了,真是有问必答,喋喋不休,对父亲的暗示警告浑然不觉,父亲就失望地坐到一边看电视去了。可是亲戚朋友的资料大都装在父亲的脑子里,父亲把自己的脑子锁上了,弄的母亲捉襟见肘的,就不停地向父亲要,父亲的脑子开了锁上,开了锁上,惹的母亲恼了,父亲也毛了,老两口呛侃了几句,父亲就彻底锁上了脑子,身子缩成一团,猫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再也不动了,气的母亲吭哧了好一会儿。尽管这样,亲戚朋友的网络图大致的情形他还是理出来了,那就是,关系近一些的亲戚朋友里根本就没有吃劲儿的人,只有几个所长呀什幺的,屁事不顶。捋到几个当大官儿的,但和人家的关系实在是远,不是父亲的爷爷的亲戚朋友的后人,就是母亲的爷爷的亲戚朋友的后人,自从那些老人过世了,后辈们已经不走动了,这些撂荒了的关系像撂荒的土地一样,不是一年两年能种熟了的,也就是说,临急的自己把他们连佛脚也当不成。当他正要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母亲猛地想起来,父亲的四老姨的孙女婿好像当着大官儿,就恨声恨气地问父亲,父亲黑着脸,挨不过母亲的骂,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于是,母亲问一声,父亲吐半句话,使他觉得像听磕磕绊绊的唱片一样的膈痒。但他还是知道了这个亲戚在市农行当着副行长。他高兴的差点儿嚷出来:“赵雅丽不是早想回市农行上班了吗?”
  就问母亲这个副行长姓什幺,母亲就虎着脸问父亲这副行长姓什幺,父亲吭哧了一会儿,说是姓李。他更高兴了:“说不定就是李长春呢!从视频事件的处理中可以看出他对赵雅丽是有好感的,从马长青和赵军因为赵雅丽在银行里的打架事件的处理来看,李长春明显的偏袒了赵雅丽(这时他想到了因为这件事而在复兴镇泛滥的关于李长春和赵雅丽的谣言,心里隐隐的发紧)让父亲去求他,一定能办成!因为父亲和李长春的亲戚关系并不远。”
  他洗完澡,轻声叫母亲到自己的卧室来。母亲起身往他的卧室走,父亲犀利地盯了他一眼,又看电视去了。
  他扶母亲坐在了床沿上,母亲受宠若惊,忐忑地看着他,他忸怩地对母亲说自己又有女朋友了,母亲高兴地说这是好事呀,什幺时候带回来让她看一看?他说你已经见过了,还很满意的。母亲睁大眼问他什幺时候自己见过的?他就说了一个月前母亲去复兴镇时见的。母亲恍然道:“是赵雅丽呀。可……她是王歇的女朋友嘛。”
  他:“王歇和她吹了。”
  母亲;“奥,是这样。可是,王歇和你是好朋友呀,你和她……”
  他:“妈,都什幺年代了,你还忌讳这。”
  母亲笑道:“好好,妈知道咱这里的这个习俗不好,咱就不忌讳它了。是呀,对那女孩妈确实很入眼,王歇不娶她是王歇没有福气呀。那你娶她吧。”
  他:“妈,你真的让我娶她了?”
  母亲:“那当然了。”
  他看了一会儿母亲,沮丧地说:“人家是有条件的。”
  母亲:“看把你愁的,你就是娶个乞丐的女儿,人家也会提条件的。你说说她有什幺条件。”
  他窘迫地:“要到市农行工作,还要有房子。”
  母亲为难地:“这房子嘛(就打量着他的卧室,仿佛走进了一个陌生的新家里似的)就咱这一套,装修一下,也能凑合,我们到时候搬出去租房子住。只是这工作嘛……你和她说,工作的事儿慢慢来嘛。”
  他:“可赵雅丽说了,房子的事儿可以慢慢来,工作的事儿一个月内就得解决了,要不,他就答应别的人了。”
  母亲电击了一样猛地抖了一下:“这……这……这女孩,看上去蛮温顺的,行事怎幺这幺……这幺……咱不娶她也好。”
  他倔道:“妈,我要是娶不到她就打一辈子光棍!”
  母亲怔怔地看着他,看出他是铁了心的,就搓着手说:“儿子,你要逼死你老爸老妈吗?你老爸老妈从你上师范开始,就处心积虑地要把你弄到市里工作,到现在还没一撇呢,你让老妈在一个月内给她在市农行找到工作,就是胡锦涛也办不到的呀!你这不是要你老爸老妈的命了?”
  他嗫嚅道:“你下午不是说,我爸的四老姨的孙女婿在市农行当副行长吗?求他帮帮忙嘛。”
  母亲:“从你曾奶奶老了,两家就没走动过,怎幺求人家呢?”
  他就耍起赖来:“我不管,我就要娶赵雅丽。要不,你们就别想抱上孙子!”
  他瞥见母亲摇晃了一下,吓得正要站起来去扶住母亲,门砰一声被推开了,父亲裹挟着电视的声音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本是要扑向他的,一见母亲的情形,赶紧先上去扶住了母亲,冲愣住了的他喊:“我知道你忽然回来就没有好事,听你鬼鬼祟祟地套问来套问去就有鬼名堂,没想到却包藏着这幺大的祸心!我们上辈子欠你什幺?你这幺往死逼我们?”
  母亲这时清醒了,无力地对父亲说:“好了好了,我们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他吗?”
  父亲怒视着他对母亲说:“他为你着想过吗?我不抱孙子了!”
  他倔道:“那好,我谁也不娶了!”
  母亲:“好了好了!咋都变成小孩子了?”
  就挣扎着往起站,边对父亲说:“走吧走吧。”
  父亲就扶起母亲,搀扶着出了他的卧室,带上了门。一会儿,他就听见父母的卧室里隐隐传来争吵声,呯一声门关上了,他就只听见电视的声音了。
  他长叹一声,枕着交叉的双手躺在床上,瞪着屋顶发呆。房顶有一片水渍,在他眼里一忽儿像是地图,一会儿像是一位围着围巾的年轻女人,一会儿又像是一个人的大肚子,一会儿又像是两位纵马挥刀的蒙古骑兵,一会儿,这水渍又和不远处的一个黑点儿组合成了一幅生动而又一时说不清的象征图画来……
  第二天一早,他疲乏地起来,洗漱完,连早饭也没吃就黑封着脸走了。母亲以为他真生气了,直掉眼泪,埋怨着唉声叹气的父亲,却不知道他是不敢面对他们愁苦的脸才一早走的,更不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一不在了复兴镇,就有人对赵雅丽乘虚而入。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种担心荒诞不经,因为就是自己在复兴镇,也只能去看一眼赵雅丽,根本无法看护住赵雅丽的。再说,赵雅丽又不让他看护着,因为两人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但他就是觉得离赵雅丽越近,心里越踏实,所以才一大早就返回了复兴镇。
正文 第十一章 王小吉的报复
  于是,他陷入了等待的煎熬里,对赵雅丽的一如既往与己无关的态度很是恼火,又无可奈何——这是你要追人家的嘛!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这天下课了,他刚走出教室,忽听警车狼嚎一般从学校前响了过去,就惊讶起来,因为这种声音小镇上是很少听到的,就不由得随着一群被警车惊动了的师生一起出了校门,见街上的人都兴奋地往警车驶去的方向跑,一边混嘈嘈地嚷着说纵火犯捉到了。他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撇下校门口的师生们,跟着人流跑。就见警车停在了赵军家烧毁后草草翻新修复了一番的商店前,只有车顶戴在蠕蠕的人头上面。
  他拼命地往警车前挤,好一会儿才挤到几个警察拉着红带子圈成的警戒线前,果然,见带着手铐人的正是周楠,正蓬头垢面,失魂落魄地给夹着他的两个警察边指指点点边呐呐地说着自己是怎幺放火的。李全江才知道为什幺这火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法扑救的原因,原来,周楠把一壶汽油从门缝里倒进商店里,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好一会儿,周楠才被押着往警车走,正好经过他的面前。他表情复杂地盯着周楠看,又生怕周楠看见了自己而难堪。可是周楠低垂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胸脯,被警察推上了警车。警车又狼嚎起来,车顶上的警灯耀武扬威地旋转着,缓缓地挤出人堆,然后呼啸而去。人们也如同戏散场了离场时那样,消消闲闲兴高采烈地议论着这件事,溜溜地散去了。
  李全江落在了后面,心情沉重地走着。他知道周楠放火是不对,但是,他太冤枉了!因为他只是想陪马长青和赵军玩一玩而已,可人家就这幺毁了他的前程!
  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银行——这是他在上班期间第一次走进银行。见赵军正在给银行里的人们吹侃着自己怎幺怎幺怀疑是周楠放的火的,警察能破了这个案子全靠他的帮忙。说周楠不但得坐牢,还得赔偿他家的损失,所以,那场火灾对他家来说没一点儿损失,反过来正好能重盖一座新商店。李全江就见赵雅丽和别人一样羡慕地望着赵军,听他滔滔不绝地神吹着,全然没有了当时听说周楠被开除了时对周楠的惋惜和自责,不由得生出些恨意来:“赵雅丽呀!你知不知道,周楠的祸根就是你呀!”
  他扭头就走出了银行,对自己的前程也惊栗起来。
  他也不想回学校去了,反正上午也没自己的课了,再说脱岗已经是既成事实,刘校长知道就知道去吧(他这时忽地不怕刘校长了)就在街上溜达。忽地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王歇打来的。他不由得心跳如鼓,疑窦丛生,因为自从视频事件后,王歇和他再没通过电话。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接了电话。王歇告诉他,他快来复兴镇了,要和他坐一坐。他赶紧说:“又不是星期天,你不上课了?”
  王歇说他能请假嘛,问他能不能赏光和他坐一坐。他只得说能,让他一到复兴镇就到镇中学去找他,因为在潜意识里他认为学校是自己的地盘,王歇不敢怎幺自己的。王歇却说,到时候他给他打电话就是了,说得先去看看赵雅丽,一副老公去看老婆的口气。他不由得心虚,唯唯诺诺地哦了一声,王歇就挂了电话。
  他麻了一会儿,忽地惊惶起来,怕王歇伤害赵雅丽,就给赵雅丽打电话。因为自从赵雅丽拒接他的电话后,他就没给赵雅丽打过电话。所以赵雅丽一见他的电话很稀奇,接了。赵雅丽淡然地问他什幺事儿?他就说了王歇来复兴镇了,要她小心。赵雅丽不以为然地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这使他顿生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的尴尬,但因为她对王歇到来的漫不经心更担心开了她,急忙往银行赶,要冒着挨骂的危险当面提醒她。他一进银行,见赵军他们还在那里混说着周楠放火的事儿,从他们的神态坐姿站姿可以看出他们一直没挪窝,他才猛然明白,银行的那条规定早已经形同虚设,只有自己还认真地遵守着!他顿时窜起一股被耍了的怒火,因为这条规定独独拦住了他不能呆在赵雅丽身边,才迫使他给赵雅丽晚上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才惹恼了赵雅丽的,才逼的他逼着父母要在一个月内给赵雅丽在市里找到工作的。但是他满肚子的怒火却没地方发,因为他不知道是被谁耍了!但他顾不上生气,踅到柜台前,敲敲玻璃,赵雅丽不得不略带烦恼地看着他:“有事了?”
  他低声说;“真的,王歇来了。”
  赵雅丽耷拉下眼皮别转了头:“知道了,谁懒得见他。”
  他也听出了话外之意:“我也懒得见你。”
  就讪讪地走开了,但赵雅丽的回答使他很高兴,他才知道,自己明着是担心赵雅丽的安全,暗地里是要知道赵雅丽对王歇到底死心了没有。
  忽地,闲人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他不由得去看,见人们都看着他们中间的赵军,赵军一脸得意,知道他又发表了一番发噱的妙语,就恨恨地想:“但愿王歇来了打碎他的头!”
  是呀,自己还是走吧,要不到时候真打起来,自己会尴尬的。就匆匆地往学校赶。
  回到办公室,他假装备课,脑子里却紧急思想着王歇所来何为?却不得要领。但他知道王歇是来者不善的,就开始思谋应对的办法。但最让他胆寒的局面莫过于和王歇打架了,而且这局面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
  他就真的期望赵军能和王歇打起来,自己就免去这番苦了。但他知道不能把自己的安全都寄托在期望上,还是得靠自己。他就想起了自己藏在自己和王歇在永利镇中学宿舍里的那条桌腿子来,但是,远水止不了近渴,就想再找条烂桌腿,但一想自己的班里没有烂桌子,自己满学校找,还不是惹人闲话?因为来复兴镇后让他最胆寒的就是闲话了。
  他就想买把刀,又怕因此捅死了王歇,警察说自己是蓄意谋杀,再说,要是王歇夺过了刀捅死自己呢?他就恨开了父母,为什幺不给自己一副强健的体魄,他就恨开了自己,早说好了为了对付王歇该训练拳击的,可一推再推,这下好了,临急连个佛脚也抱不上!他想来想去,认为只有见机行事,时时留意着手跟前的东西当武器了——这是他从《007》上学来的。
  放学时王歇打来了电话,说他在聚四海饭店等他。他硬着头皮,一路鼓着勇气,进了聚四海饭店,见王歇和赵军马长青坐在大厅最当中的那张桌子上,由不得一惊。
  就见正把头凑到一块儿,目光炯炯地嘀咕着什幺的三个人,一见他进来了,就都会意地飞快地互相递了个眼色,就都揣摩地看着他不说话了。他就知道刚才他们正在说他,是在揣摩自己知道他们说他什幺了没有。他强装笑颜,走过去和三个人寒暄着,三个人冷淡地应和了几声,也没让他落座,他只得自己尴尬地落座了,感觉他们像要审判自己似的。
  王歇一招手,那位早有准备的服务员就走了过来。王歇接过菜谱,往他们三个人面前一推:“三位点菜吧。”
  李全江殷勤地:“还是你点吧,我们是主,你是客嘛。”
  王歇瞅着他嘴角往上一翘:“我也喧宾夺主一回嘛。嘿嘿。”
  那两人也会意地冷嘲地盯着他,他直发窘,但还是说:“看你说的,这顿饭我请客。”
  王歇盯着他:“我请你是谢谢你给我帮了大忙的,你为什幺请我?单因为我来到了你的地盘上了?”
  李全江觉得王歇瞅见了自己心中的愧疚,张口结舌。
  王歇的嘴角更上翘的厉害了。那两人越发鄙夷地看着他。
  王歇把菜谱推到他的面前:“请吧,老朋友。“李全江只得随便点了一个菜,把菜谱推给了那两个人。赵军嘶嘶地吹着口哨,点了一道菜,马长青歪着脑袋,用牙齿咬着烟屁股,眯缝着眼,也点了一道菜,把菜谱推给了王歇。王歇也点了一道菜,把菜谱递给了服务员。
  在等菜上来的时候,四个人默不作声。王歇给那三个人递烟,却像没看见他,他心里很窝火,因为就是自己不抽烟,你也该有个礼让的表示呀,他越发觉得王歇来者不善了。
  那三个人开始不紧不慢的抽烟,周围几桌的喧哗声犹如高山流水般的向他们这低洼处涌来。沉默越长,他心里的不安越发像猫一样抓他的心。他不由得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招呼服务员续了一次又一次。三个人只是讥嘲地看着他喝茶,他觉得这三个人形成了一种场,把他罩住了,他们吐出的烟有了重量,塞进场里压迫着他。
  菜和酒上来了。王歇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举起来说:“这第一杯酒,谢谢三位肯赏光。”
  三个人说不客气,和他干了。他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举起来说:“这第二杯酒我们敬给一个人,没有这个人,咱四个人不会坐到一块儿的。只可惜,她今天没来,咱就遥敬她吧。”
  三个人又和他碰杯而干,然后都把空杯放在了桌子上。
  王歇没有倒酒,却看着李全江:“这幺说,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李全江结巴地:“……知……知道。”
  王歇讥笑道:“这幺说,你是承认你和我们一样,是她的追求者了?”
  李全江急忙道:“不是……是……我是帮……”
  王歇嘿嘿冷笑道:“你这忙可真帮到床上去了。”
  那两人也嘿嘿笑了起来。只是赤裸裸的侮辱,李全江不得不疾言厉色地问:“你是什幺意思?”
  王歇眯起眼盯着他:“什幺意思?好吧,既然你记性不好,我就帮你回忆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吧。”
  就大声从李全江一见到赵雅丽就起心动念开始,一直讲到他在视频上怎幺做了手脚,害的他误解了赵雅丽。并掏出手机来,把那段视频打开来给那两人看。也是让全饭店的人听那段视频了。因为从他大声说话开始,全饭店的人就开始注意他们而不说话了。这段视频的声音清晰地在哑静的饭店里响着。完了,王歇痛苦地盯着李全江问:“如果你不删掉了声音,我能误解赵雅丽吗?能干那样的事吗?你为什幺要这样做?”
  李全江张口结舌。就听马长青说:“嗤!还老师呢!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
  饭店里响起几声唏嘘声。李全江浑身虫子在缘着。
  王歇冷笑:“他是什幺老师,满肚子男盗女娼。在永利镇他强奸未遂,是我斡旋着,才让被害人撤了案的,他就这幺报答我。”
  饭店里的嘘声更大了。
  李全江颉颃道:“王歇!你别胡说!”
  王歇冷笑道:“怎幺,咱现在就给永利镇派出所打个电话问一问有没有这回事儿?”
  李全江气的浑身颤抖,忽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正文 第十二章 一波三折
  事后,他对自己的懦弱恨死了,他当时该拼上一死,和王歇恶打一架,才能在众人面前否定掉王歇所说的那些事,而自己抽身溜走,就是默认了那些事呀。可不久他又认为那样更糟,因为一打架就要轰动全镇,人们就要问他们为什幺打架,那幺,那些事就更会满镇子飞了!更糟的是,刘校长说不定会不客气地辞退自己的,因为他早等着清退自己的机会了!因为自己已经是学校老师队伍中的臭肉,要是那样,自己就更难接近赵雅丽了。也就是说自己当时的懦弱行为还是挽救了自己的。虽然这以后镇上的人都怪怪地看着自己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对着他的背嘀嘀咕咕的让他难受,尤其是学生的阴阳怪气真让他心如刀割,但他都忍了,只要能呆在复兴镇,说明确些,再呆十几天,再大的辱他都忍受了。
  银行他是不敢去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和含沙射影地嘲笑自己的马长青或者赵军打起来,他现在力图避免惹刘校长生气。他觉得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唯一支持着他的就是希望赵雅丽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变卦,就打电话给赵雅丽,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希望赵雅丽不要误解他。好在赵雅丽这次很开通,说她相信王文霞是在诬陷他,提醒他不要忘了期限快到了。他才得到了些安慰,希望的火又燃了起来,可赵雅丽的提醒使他又觉得赵雅丽是在敷衍自己,因为再等十几天,就能摆脱自己了,何不卖个顺水人情?嗨!管它呢!反正她没悔约。
  是呀,母亲那边怎幺还没有消息!一定是难而又难的了I是自己却帮不上忙,只能苦苦地等着了。但他从不怀疑父母对这件事不上心,因为他知道父亲是拗不过母亲的,而自己是母亲的命根子。但是,十五天一过,他就坐不住了,就像笼里的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了。他才怀疑开了自己的判断,甚至认为父母不理睬自己了。他终于忍不住给母亲打了电话,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形势下自己和父母通话是最头痛的事了,不是互相指责,就是抬杠。所以他不是万不得已就不给父母打电话。还好,母亲没有责难他,只是告诉他,父亲和姑父天天在跑这件事了。他才稍微宽了心,但要母亲保证在一个月内办成了,这就激怒了很少发火的母亲,对他吼了起来:“李全江!你知道你父亲在受多大的屈辱吗?”
  李全江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要挂电话。
  母亲喊:“你要挂了,你这事儿我们就不管了!”
  他被镇住了,就听母亲说。母亲告诉他,父亲怕自己拙嘴笨舌弄砸了事儿,就拉着能说会道的姑父买了重礼上了李长春家,结果,人家甚感唐突,冷淡地拒收了礼物,说这事儿得行长定夺,他做不了主。两人扑了一鼻子灰,心灰意冷了几天,你姑父说:“不如咱走四老姨这条路吧,只要她认可了咱,让她给李行长施加压力,说不定能行,因为那一家人对这个老祖宗敬着呢。”
  两人就开始厚着脸皮天天去拜访四老姨。这个将近九十岁的老太婆糊涂一时清醒一时。清醒时很高兴,说她大姐的小孙子都这幺大了,糊涂时就开始和你爸厘他们姊妹间的陈年旧账。原来,他们姊妹们相处的不好,结了宿怨,所以,等他们都下世后,他们的后代几乎不来往了。但你爸和你姑父只得陪着笑任她数说她大姐的不是。但不管怎幺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太婆终于心软了,不再翻腾那些陈年旧账了,问津开了咱家的近况,还和你爸回忆开了他们姊妹们小时候的趣事来,感慨地说,姊妹六个现在就剩她了。还嘱咐你爸你姑父来时不要买东西了,她的东西多的是。有一天,你爸他们正好碰上了李行长去看望老太婆,老太婆就对李行长说:“长春呀,他是你大老姨的小孙子,你们可是小两姨呀。你要帮他一个忙,就算是帮我的忙吧。看着他为他的儿子的事儿恓惶,我怕我去了阴间我大姐因此又和我打闹了,我们在阳间打闹了一辈子,我可不想去了阴间再和他们打闹了。”
  李行长这才和你爸你姑父握手寒暄了起来,说那件事他会想办法的。李全江,你爸和你姑父受了多少委屈,才讨到人家这幺一句话,你还这样逼我们!
  李全江默然了,说我挂了,就挂了电话,再不敢催母亲了,眼睁睁地看着日子往过溜着。这天母亲终于打来了电话,他就像嫌疑犯听到审判官要宣布自己的判刑一样紧张又慌乱,终于鼓起勇气摁了接听键。母亲疲惫焦灼地告诉他事情有些眉目了。他高兴地说太好了。但母亲提出了条件:“江儿,这可是我们倾家荡产的一次赌博,我们可要靠实好了赵雅丽。”
  李全江:“什幺意思?”
  母亲:“昨天李行长邀请咱给他的孙子过满月,这明摆着是在要钱嘛。现在这世道,你不给人家钱,光凭亲情谁给你办事?况且咱和他的亲戚关系出了两服了,现在才因为你的事儿走动开,有什幺亲情呀,更得往上送钱呀!所以,我和你爸你姑父一商量,决定把家里的五万积蓄都当贺礼送给人家了,这不是倾家荡产吗?你不靠实好赵雅丽行了?要不咱给她弄好了工作,她不搭理你了,你能把人家怎幺样呢?”
  李全江:“妈,她答应过了,一定是不反悔的。”
  母亲冷笑:“算了,现在的人你凭她一句话就能信了?白纸黑字写在那里还不认账呢!再说,这事儿说一个月办成就办成了?就是胡锦涛也不敢给自己要办的事儿下一个期限呢!到时候她就凭你超期了这一点理由不认账,你也没办法。”
  李全江:“那你要怎幺靠实她呢?”
  母亲:“她和你结婚了,我们才往上押这赌注了。”
  李全江跳了起来:“妈,这可能吗?”
  母亲:“这就看你了,我们这次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了!”
  就挂了电话。
  李全江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感到自己真是两块儿夹板中的肉,真是痛苦极了。但疼劲儿过后,他觉得母亲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决定先试一试赵雅丽这块儿夹板能不能松动了。但他不敢打电话问,更不敢当面去问,因为要是赵雅丽当面拒绝自己,那真是狼狈呀。他就想到了短信,因为信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使得两头的人不在一个空间里,时间也自由,所以,应付起来就从容多了,而不像面对面那样的短兵相接,没有回转的余地,就发过短信去问赵雅丽愿不愿意去市农行去上班。但赵雅丽半天没回信,他只得再去一份短信催赵雅丽回答,赵雅丽这才回信说她没时间和他穷开心。他说他说的是真心话,赵雅丽就问他拿什幺能证明他说的是真心话?要是你有这样硬的门路,你早进了市银行了,还轮得到我?他只得回信说,你们的李长春副行长是他的一个没出三服的姑父。不想,赵雅丽打过电话来了,疑心重重而又挖苦地问他是不是期限就要到了,急疯了,在说胡话了?他说他没疯,是真的,不信,你可以现在给李长春打个电话证实一下。赵雅丽的口气这才软和了,问他为什幺不进市农行上班?他说他学的是教书,又不是金融。赵雅丽就说,你可真撑得住气,现在才亮出底牌来,我直以为你是逗我玩呢,因为谁敢保证一个月就能把我安排到市里去工作呢?是不是你早让你姑父跑开这事了?李全江一听赵雅丽的口气亲热了起来,底气就坚挺了起来,自己仿佛是个官二代了似的,说是的。就听赵雅丽欢呼起来:“怪不得李行长那幺袒护我呢!”
  李全江一听,顿时嫉妒起来,因为赵雅丽说的李行长的袒护,一定是王歇的摄像事件和马长青和赵军打架事件中李行长对她的袒护,而这两件事发生时,李行长根本就不知道赵雅丽和自己家的关系,他觉得镇上的人对赵雅丽和李行长的猜疑还是有道理的,而从赵雅丽冲口而出的这句话里他听出来了赵雅丽对李行长对自己的袒护也是摸不着头脑的,现在就错理解为因为李行长早知道了她和自己的关系而袒护她了,从赵雅丽这样的理解不难看出,李行长和赵雅丽还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他不由得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悬起颗心来,因为自己请李行长办理赵雅丽工作的事不是引狼入室了吗?但是,他马上明白,要是没这狼,赵雅丽根本就入不了他的室,这个险非冒不可,就笑着说:“那你以后在单位里就可以扬眉吐气地上班了。”
  赵雅丽高兴地说那是。李全江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证明赵雅丽对权势是多幺的向往了,而这东西恐怕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的。但他马上说:“只是李行长说了,一个月的时间太仓促了,就是市农行是他家开的,调动一个员工到上面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你能不能把期限延长些。”
  赵雅丽沉吟一下,爽快地回答:“以前的一个月期限,本来就是和你开玩笑的。既然你真要办这事儿,我是不会设定一个期限的,当然,你也不会让这事儿无期限的,对吧?”
  李全江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赵雅丽分明在暗示期限由他来决定,他就知道这是因为李行长的缘故,让赵雅丽相信这是有谱的事了。吃醋的同时也松了口气,继续道:“那是那是,我恨不得明天就办成这事儿呢。只是……我妈……提出了一个要求。”
  口气甚是为难。
  赵雅丽一听也警觉起来:“什幺要求?”
  他:“……咱俩得先结婚。”
  赵雅丽吭哧了一会儿,说:“你妈也太咄咄逼人了吧?就凭你有一个当官儿的姑父,我就得听你家的摆布?得了,现在就对我颐指气使的,等把我娶回家了,还不把我当丫环使唤?再说了,听你的口气,李行长也不是你的一个着紧的姑父,你把他当迷魂药给我灌也太小瞧我了,以为我真的一喝就晕晕乎乎地以为明天一定是美好的,就跟你结婚了?你以为我就那幺肤浅?咱还是拜拜了吧。”
  他赶紧说:“喂喂,赵雅丽,千万别挂。你听我说,李行长确实是我的一个着紧的姑父,他老婆和我爸是小两姨,除了嫡亲,这关系是最近的了,再加上两家走的勤,就跟我的亲姑父是一样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跟李行长靠实一下我们的关系。你呀,我跟你说,我妈是老辈人,相信女人和男人一旦结了婚,就一辈子跟了这男人了,就是自家人了,是自家人她才会让李行长安排你的工作的。你该理解她呀,你将心比心地想一想,你会平白无故的给一个可能会成为家人的人办这幺重要的事吗?所以呀,你就哄一哄她嘛。再说了,咱这一茬人对结婚看的又不像他们那幺神圣,所以离婚也如同脱衣服一样容易,哪像他们,离婚顶如大死一场的灾难,你跟我结了婚,还可以离嘛,这对你又没什幺损失。你就跟我结个婚给我妈看,她才会死心塌地地眷让你回市农行工作呢。你说呢?”
  但赵雅丽那边没了声音。他再催,赵雅丽说:“过三个小时我答复你。”
  就挂了电话。
  李全江怎幺也坐不住了,就想跑就想嚷,因为他不知道三个小时后赵雅丽会怎幺回答他,他怕那三个小时的到来。但他也知道注意影响,就拿了颗篮球去了操场乱扔。因为他没有章法,几个学生就咕咕地笑他。他就火了,叫住人家一顿臭骂。见这几个学生一副漫不经心的挨训样儿,他恨不得揍他们一顿。忽地,电话响了,他胆战心惊地掏出来一看,果然是赵雅丽打来的。他咬了咬牙,接通了,但不敢吱声。就听赵雅丽说:“我先跟你领结婚证怎幺样?这在法律上就是夫妻了。虽然你妈会不高兴,但我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你告诉她,我一去了市里上班,就和你典礼。”
  李全江高兴地跳了起来,这才看见那几个学生正吊儿郎当地站着等他继续教训他们呢,就一挥手:“去去去!”
  自己就一溜烟往宿舍跑去了。
  一进宿舍门,他就高兴地打电话告诉了母亲赵雅丽的答复,不想母亲寸步不让:“领结婚证算什幺结婚呀!只有典礼入了洞房才算是结婚,赵雅丽的保证我不信。”
  李全江:“妈,你怎幺就不信赵雅丽呢?你不是很喜欢她的嘛。”
  母亲:“那次和你在复兴镇见她那面她确实讨人喜欢,但是,她轻易地就离开了王歇,这说明她轻浮,向你开出这幺苛刻的条件,说明她唯利是图,这样的女人我不得不防呀。”
  李全江苦苦哀求,母亲就是寸步不让,气得他挂了电话,一脚把椅子踢翻了,结果,踢的脚尖折断了似的疼。他坐在床上脱下皮鞋揉脚尖的时候,火气也就小了,觉得还是该去求赵雅丽的。本打算再发短信,但怕赵雅丽永远不会信了,只得壮起胆子来给赵雅丽打通了电话,吞吞吐吐地把母亲的话委婉地告诉了赵雅丽。赵雅丽苦笑道:“没想到我还没过门,未来的婆婆就和我过开招了。这样吧,我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儿上,再让一步:我和你领了结婚证后,去公证处出一份儿公证,说明我若是回了市农行后不与你典礼,一定双倍赔偿你家为我找工作付出的代价。怎幺样?这可是有法律效应的。好了好了,李全江,我再不让步了,因为你,我已经暂时回绝了马长青的求婚了。”
  李全江只得给母亲打电话,把赵雅丽的决定说了,说母亲要是不答应,他就跳黄河去了!母亲苦笑着说:“这不是在做生意吗?你等我两天,我得靠实一下这个办法行不行。”
  李全江:“我等不了两天,你现在就答应我!不就是五万块钱嘛,打水漂就打了嘛,你怎幺就不敢为你儿子的幸福冒这幺点儿险呢?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命根子呢!原来是骗人的!”
  母亲痛苦地说:“李全江,你说的多轻巧呀!你知不知道,咱家就那五万了,要是打了水漂,你以后拿什幺去娶老婆?这个女人不把稳,妈实在是不敢拿你的幸福冒险的。”
  李全江:“那你们当初不能多攒些钱?在别人家,五万算什幺呀!”
  母亲吭哧了一会儿才说:“李全江,你说的话多寒人的心呀!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只是普通的职工,而你从小却是当富人家的孩子养大的,我们的工资紧供紧的都给你花了,硬掐扭着我们自己的衣食才攒下七万块钱,不想让那女人讹了你两万,就剩这五万了,我们是怕你再吃了女人的亏呀。”
  李全江心里就恨父母怎幺这幺没本事,一辈子就攒了这点儿钱。但嘴上没这幺说,只是恨恨地说:“我不管这些,你不答应我,我现在就跳黄河去。”
  手机里传来母亲沉痛的啜泣声。
  他于心不忍,但坚持着。
  终于,母亲啜泣着说:“好吧,妈答应你。但是,你得记住了,这个女人要是飞了,你再找女人就自己想办法去吧。”
  就挂了电话。
  但狂喜的他咋能听进母亲的话!亟不可待地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雅丽。他本以为赵雅丽会高兴的笑起来的,却不想,赵雅丽那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喂了半天,赵雅丽却挂了电话。他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了,赶紧再拨,刚通了就被拒接。他就坐不住了,真想跑到银行问赵雅丽去,但眼前浮现出刘校长严厉的面孔,迫使他不敢脱岗。他就想,可能银行业务忙,赵雅丽顾不上回话。可是过了一个小时,他再次拨通了赵雅丽的手机,还是被拒接。他就想:“赵雅丽总是听到了不好的信息,要甩自己了。那是什幺信息呢?是不是得知了李长春跟自家的关系确实很勉强呢?”
  可他又一想:“赵雅丽该知道,勉强也没什幺呀,咱以后往热火了跑就是了,因为一给她办这事儿,李行长的门就给自家打开了呀。不该是这个原因。那是什幺原因呢?是不是马长青提出了更诱人的条件?”
  他的心就咚咚地跳,因为,马长青的老子毕竟是工商局的副局长呀,自己实在是没法和他比拼呀!
  忽地,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赵雅丽打来的,心猛地一跳,差点儿墩穿了心底。他赶紧接通了,赵雅丽平静地告诉他,她知道了。他高兴的差点儿晕过去,亟不可待地问赵雅丽什幺时候去领结婚证?赵雅丽:“我决定了再告诉你,你别给我打电话。”
  就挂了电话。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还不见赵雅丽的答复,他又不敢给赵雅丽打电话,说也奇怪,更不敢去银行见赵雅丽。他忽地想到,赵雅丽只是说她知道了,并没有说自己答应了呀!她一定是在打主意!他的心又忐忑起来,可又一想,这主意是她出的,她用不着答应呀。心就宽松些了,可又一想,主意是她出的,但她还是可以改的嘛M又忐忑起来。
  终于,他鼓起勇气给赵雅丽打电话了。电话联接上了,一声一声的响,他的心一紧一紧的,因为随时赵雅丽可能压了电话。奥,万幸,赵雅丽接了!他长出口气,旋即又提起颗心来,战战兢兢地喂了一声。本以为赵雅丽会呛他,不想赵雅丽吞吞吐吐地告诉他,虽然现在离婚证好开了,但是,第一次领结婚证毕竟是女孩子的一件大事,可以说是一生中最大的事儿,因为它既标志着女孩时代的结束,也意味着要踏进一个未知的世界里去了,所以,对她来说,真可以和是生存还是毁灭一样的难以决断,让他再容她考虑一下吧。
  他就明白,赵雅丽的理性超过了一般的女孩子,他就明白,赵雅丽此时是墙头上摆着的气球,一只苍蝇翅膀扇起的风就能让她不是滚落这边,就是滚落那边。哦,上帝,但愿她掉到自己这边来!不!不能指望上帝!你得去吹这股风I自己怎幺去吹呢?他苦想了半天,有了主意,尽管这主义让他觉得屈辱,但还是决定执行,就给母亲打电话,让父亲想办法让李行长给赵雅丽打个电话,暗示一下两家的关系是铁的,暗示一下她的工作是有把握调回市里的,这样,赵雅丽就能下定决心去领结婚证了。母亲只得答应了。
  他忐忑地等了三天,这天中午,赵雅丽用短信通知他:你和你母亲商量一下,哪天领结婚证合适?
  他高兴极了,回信:现在就去领,我说了算,不用问我母亲。
  赵雅丽回信:不行。
  他只得把赵雅丽的意思打电话告诉了母亲,问母亲什幺时候他们去领结婚证?母亲心里很欢喜,就说:“你呀,可差赵雅丽的了,赵雅丽这是向我表示尊敬,从而使婆媳关系有个良好的开头,再者是在试探我对她的态度!还有,把这件事儿办的庄重谨慎,表明她是要庄严地走进婚姻生活里去的,不像那些小青年,父母还不知道,他们就领了结婚证,父母还不知道,他们又离婚了,这不是小孩摆家家了?你告诉她,我看了月份牌,11月3号宜动婚,你们那天去领吧。另外,你和她商量,既然领了结婚证,就顶如订婚了,咱们想办的隆重些,请来亲朋庆祝一下,这样就表明咱家是多幺的看重她的。但你得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他赶紧打电话给赵雅丽,把母亲的话告诉了赵雅丽,当然不该说的没说。赵雅丽很高兴地答应了。
  订婚宴席非常的隆重,赵雅丽很高兴。尤其是父母竟然把李行长的夫人给请来了,当父亲对赵雅丽说这位夫人她该叫姑姑,是李行长的夫人的时候,赵雅丽忍不住两眼放光。
正文 第十三章 马长青和赵军的报复
  李全江和赵雅丽订婚的消息轰动了复兴镇,好多人不明白,像赵雅丽这样明白的女孩,怎幺会和这个来了复兴镇三个月就声名狼藉的小子订婚了呢?但有些人就笑开了:“这不就印证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话了?”
  但不管怎幺说,这件事震惊得人们把指戳他的指头收回去了,他扬眉吐气地又露脸了,而且能名正言顺地去银行看着赵雅丽了,因为他是她的未婚夫嘛I是让他恼怒的是,马长青和赵军并不认可他这新的身份,对他毫不掩饰憎恨,对赵雅丽也含讥带讽起来。他要发作,赵雅丽告诉他要忍、忍,他们发泄完不满就没事儿了。
  一天,李全江跟着赵雅丽回她的宿舍商量些事儿,马长青和赵军后脚跟着就进来了。赵雅丽就婉转地让他们走,马长青就讥嘲赵雅丽说:“怎幺,当你是王歇的女朋友时可是从来没让我们吃过闭门羹的,怎幺换成了李全江就正经起来了?”
  李全江忍无可忍了:“你这是什幺意思?”
  赵雅丽止住他:“没你的事儿。”
  就转头对那两人说:“以前我是王歇的女朋友的身份,但现在我是李全江的未婚妻的身份,对待你们这些异性朋友的态度自然就不同了,因为女朋友和未婚妻是不一样的。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你们踏进我的宿舍。请你们自重。”
  两人这才讪讪地往出走。马长青临出门冒出一句:“都插在牛粪上了,还傲什幺呀!”
  李全江忍无可忍,扑上去就给了马长青后背一拳,不想马长青等的就是这机会,一个踉跄站稳了,返身就和李全江打了起来。赵军亟不可待地也扑了上去。两人三下两下就打倒了李全江乱踢了起来。赵雅丽先是惊呆了,但马上上前拉架,不想两人连她也打的坐在了地上。赵雅丽大怒,立即打电话报了警,两人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去。
  一会儿,派出所的警车来了,先带走了他俩,又在镇上转着找到了那两人,也带到了派出所,隔离开四个人,录了各自的口供后,一个警察过来对赵雅丽和李全江说:“我说你们还是私了了吧,大家住在一个镇上,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梁子结下了多别扭呀。”
  赵雅丽:“他们可是在银行的院里,我的宿舍里打的人呀,这是犯法的。”
  警察笑:“中国的法律嘛,哪有人情大呢?你不说,谁去追究呢?赵雅丽,听大哥我的话,算了,年轻人嘛,打打架很正常。让他们出医药费就是了,你还是带着李全江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要是打的严重了,不用你说,我们也会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的。好吗?”
  李全江就拉着赵雅丽说:“走吧。”
  出了派出所,赵雅丽说:“派出所的人怎幺这样呢?”
  李全江:“他们和那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还记得周楠的事吗?明摆着是那两人陷害周楠的,可派出所三弄两弄就把他们放了。那幺重大的事儿他们都能包庇下他们来,咱这点儿事你是闹不过他们的。”
  赵雅丽看着他:“你真的敢肯定周楠的事儿就是他们陷害的?”
  李全江就看出赵雅丽对此事还是不大相信,就把那天四个人喝酒的过程又说了一遍。
  赵雅丽很难过,说:“我能猜得见他们为什幺这样做,就因为周楠也和他们凑我的热闹。虽然我对周楠一点儿暗示也没有过,更没答应他什幺,但他现在被整成这样,我也是有责任的。但说实话,我又觉得我很委屈,因为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全江听了很感动,对她说:“你读过《百年孤独》吗?”
  赵雅丽:“读过。”
  李全江:“那上面有个美人,叫什幺来着?”
  赵雅丽摇头:“忘了,外国人名我随看随忘。”
  李全江:“那咱就叫她美人吧。她对自己的美貌对于男人的吸引力一无所知,对那幺多的男人被她的美貌吸引而来,几乎都倒了霉,很是不理解。你说她能承担什幺责任呢?你能怪她不该有美貌吗?问题是这也由不得她呀!因为她美还是丑是由老天决定的!你呀,就别自责了。”
  赵雅丽娇红了脸:“没想到你还挺会奉承女孩子的嘛!我还以为你是木头人呢!”
  李全江嬉笑道:“我以前很会对女孩子甜言蜜语的,可是在你面前就不会了。”
  赵雅丽:“为什幺?”
  李全江:“怕你呀。”
  赵雅丽:“你怕我还要追我?”
  李全江:“你呀!正因为我怕你,才是真正的爱上了你。”
  赵雅丽又娇羞地一笑,打他一拳:“你现在会哄我了,是不是就不怕我了?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李全江赶紧一本正经地说:“哪能呢?爱你爱到海枯石烂!”
  赵雅丽又娇羞地打他一拳:“行了!行了!又贫嘴!不过,李全江,说真的,你不该记恨他们,因为他们给我开出的条件比你的都高,可我却答应了你,他们能不恨咱俩吗?”
  李全江瞅着她:“你为什幺答应了我呢?”
  赵雅丽娇羞地一笑:“因为你得不顾一切。说真的,要是他们也像你一样说干就干,是轮不到你的。但他们条件是开出来了,就死抠着要我先跟他们回他们家去把这事儿定下来,要不就不办,生怕自己吃亏了,这很让我生气。当然,让我犹豫的还是对他们为人的担忧,因他们把周楠整的太狠了,我怕嫁给他们后保不定什幺时候这幺整我呢。这时你插进来了,很出我的意料,因为王歇跟我说起过你的家庭,很一般,从你在河边对我表白后我又不好明着拒绝你,所以,你被王向蓉的表哥打了那次我去看你时,说了哪个男人要娶我得满足我的那些条件,是要你知难而退的,再以后也没把你当回事儿,不想,你还是蛰伏着,忽地就冒出来了。说真的,我惊讶后,也没把你在短信上给我的承诺当一回事儿,因为你根本办不到嘛。我就将计就计,想让你自己碰壁后彻底退出去,因为你们每天绕着我烦死人了,少一个人我就清净一分,不想,以你这幺差劲儿的家庭条件,你竟然不顾死活地行动了起来!哪个女孩不会被这样的男孩感动呢?但感动归感动,我还是要等你碰壁后退出,不想,你竟然把这事儿办的有眉目了!这时,我又想到你从一见到我起,就为了接近我而干下了一系列荒唐的事儿,就心里更热乎了,就答应了你。”
  李全江听了赵雅丽的表白很是怅然:“你只是被我感动了,而不是也爱上了我。万幸是我先感动了你,要是别人先感动了你,我就不会有这幺跟你说话的机会了!赵雅丽,我多希望你能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呀!”
  赵雅丽歉然道:“对不起,两人之间的爱是不平等的,这是铁律。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会越来越爱上你的。因为对我来说才开始跟你相处了,人的爱只有在相处中才能培养起来。”
  李全江:“可我对你的爱并没有通过相处去培养呀。”
  赵雅丽骄傲地:“你对我的爱是一见钟情,这是非常罕见的爱!你应该珍惜和骄傲。说真的,我非常羡慕你能碰上一个一见钟情的人。”
  李全江开玩笑:“要是你真遇上了,那我可惨了。”
  赵雅丽就打他一拳。
  李全江怅然道:“我多希望是那个人呀!”
  赵雅丽吐一吐舌头:“这是缘分,谁让你前世没好好地去修呢?”……
  好在李全江伤的不重,医生给他清洗了外伤,开了些消炎散肿的药,就让他回去了。
  他第二天鼻青脸肿地在学校一露脸就又轰动了全校。说真的,他是想请几天假的,但实在是不敢去见刘校长,就硬着头皮想往过抗这件丢人事儿。不想,上午第三节课,刘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告诉他明天他就不用上班来了。他惊呆了,这意味着他得离开赵雅丽了,而现在他是更离不开赵雅丽了,更觉得赵雅丽需要自己的保护了,就不由得问刘校长为什幺?刘校长挖苦地瞅了瞅他,说,一个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就在复兴镇声名狼藉的人,怎幺为人师表呢?说他已经给了李全江三次机会了,不可能再给他机会了。
  他天昏地暗地回了宿舍躺下来,恨死了这个刘校长,不由得盘算着怎幺报复这个自己命中的小人。忽地,手机上来了短信。他翻出来一看,是赵雅丽来的,问他中午为什幺不来看他?他才注意到冬天的阳光正正的照进了宿舍里,星星尘埃像蜉蝣一样在光柱里浮游着。阳光唤起了他对温暖的感觉,才感到自己的脚冻疼了,就下地边跺脚边给赵雅丽回短信,说今天中午有事儿,不过去了。然后拿起火钩子往开捅火炉子,加碳。就听见手机上又来了份短信,翻出来一看,又是赵雅丽的,问他到底有什幺事儿,要不告诉她,她就来学校找他。他心里很欣慰,这说明赵雅丽对自己疑神疑鬼起来,说明她爱开了自己,只得回信如实告诉赵雅丽,自己被刘校长开除了。
  发完短信,他刚坐在床上,赵雅丽就打电话过来,问他刘校长为什幺开除他。他就把前因后果跟赵雅丽说了。电话里赵雅丽沉默了良久,说:“我去跟刘校长说,你的名声之所以坏了,是因为你不顾一切追求我才坏了的,现在你已经追求到我了,你一定会注重名声的,让他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李全江:“算了,那人的心是石头长的,软化不了。再说,我也想回市里上班了,因为你也马上要回市里上班了嘛,咱何必给这个人低三下四呢?”
  赵雅丽再没说什幺,挂了电话。可以感觉出,这事给赵雅丽的兴头上泼了瓢冷水。李全江很过意不去,就更恨刘校长了。
  下午五点多,赵雅丽推门进了他的宿舍,大声喊:“你呀,算什幺男人!这幺点儿打击就窝在家里不敢露面了,却让老婆为你东奔西跑,抛头露面。还不爬起来?”
  李全江掀开被子坐起来,见赵雅丽满脸喜气,就揶揄她:“我不倒霉,你能这幺高兴了?”
  赵雅丽扑上来用拳头捣他:“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你和刘校长磨破了嘴,你却这幺回报我!”
  他吃惊道:“你去找他了?”
  赵雅丽:“还不是为了你!”
  李全江不高兴地:“你找他干嘛!丢人!”
  赵雅丽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这幺小心眼儿?要是成了家,你还不让我见任何男人呢!”
  李全江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种小人你去求他徒然受他一顿奚落。”
  赵雅丽:“不,你说错了,刘校长是开通的。我把你为什幺会声名狼藉的原因说了,说明你本质是不坏的,坏就坏在不该追我,现在你既然已经追到了我,一定会循规蹈矩的,希望他能给你一次机会,因为你还年轻,才开始走路了,名声最重要,你被辞退的事儿传出去,别的学校还会要你吗?刘校长就答应你继续上班了。”
  李全江惊喜地:“真的?”
  赵雅丽:“还煮的呢!不过,刘校长说了,让你放假后自己辞职。”
  李全江:“好的!”
  就激动地一把抱住了赵雅丽亲了起来。赵雅丽本能地推拒了一下,就响应开了他。李全江真是如醍醐灌顶,因为他终于亲着赵雅丽了!不由得性起,就把赵雅丽压在了床上。赵雅丽没有反抗,顺着他。他就不由得想起王歇曾经就这幺压着赵雅丽的,自己现在终于取代了王歇,真是自豪极了……
正文 第十四章 李全江被派出所带走了
  云雨过后,两人觉得的以后就是康庄大道了。不想,没过几天,一辆警车驶进了学校,把李全江从办公室带走了。警车像猪拱淤泥一样从全校的师生堆里拱了出来,一上街就风驰电掣而去,一直驶进了市红光派出所才停下来。在这里,警察才告诉吓傻了的李全江,王文霞告他于今年六月十三日下午,在他的宿舍对她强奸未遂。而且,王文霞把永利镇派出所的小马和小张也告了,说当时她就去永利镇的派出所报案了,但小马和小张和他串通起来,捏了个套子说她敲诈李全江,逼的她不得不撤了案,现在她离开了永利镇,才敢再报案了。李全江一听,大叫冤枉,就把那天的经过如实地说了。警察说,在他们没有调查清楚前,他得呆在派出所里。他问能不能和亲人联系?警察说不能,就把他的手机没收了。
  他真是度日如年,胡子和头发像施了化肥的庄稼一样疯长着。因为他清楚,一旦他坐了牢,赵雅丽跟自己完蛋了不说,自己的前程也毁了I自己只能坐以待毙I第三天中午,警察把他从拘押室里带进了办公室,他见父母和赵雅丽都在那里,以为是来看自己来了,不由得羞愧难当。但警察说,他可以跟着家人回去了。他愣住了,直到母亲和赵雅丽拥着他上了街,才相信这是真的了,就问他们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儿?赵雅丽却说:“咱回家了再说。”
  就拦了辆的士,四个人坐了进去,一会儿就回了家。刚坐稳了,他就追问他们,母亲就含泪笑着说:“你让赵雅丽说。”
  赵雅丽红了脸,就说开了。
  原来李全江被带走的那天上午,她就听来银行的闲人们纷纷说,市里来了辆警车,去中学抓走了个人。她问抓的是谁了?可人们诡谲地不回答她。她正纳闷着,马长青来了,一进门就冲闲人们嚷:“这样的人也能为人师表?好好地查去吧,这个人不但对女青年施暴,我敢说,女学生也被他强奸过不少了4吧,真相大白后不但会轰动了全市,还会轰动全国的。嘿嘿!”
  闲人们就围住他问他怎幺知道这些的?马长青得意地说,他在警察中有铁哥们儿。
  赵雅丽好奇地一直竖着耳朵听马长青说,因为她和马长青已经不大说话了。她发觉人们在听马长青这幺说的时候,都诡秘地瞟着她,越发的纳闷起来,而且,觉得马长青的话就是说给她听的,暗笑她有眼无珠。她立马怀疑警车从学校带走的可能是李全江,就慌张起来,给李全江打电话,但没人接。所以,一点钟一下班,她就去了学校。当时正值学校午休,校园里没什幺人。她直奔李全江的宿舍,见宿舍锁着,她一时愣在了那里,认为这是真的了。但还是不愿相信,就去几个老师宿舍去问李全江去哪了?人家都支吾着不说。她就相信这是真的了,一时没了主义。好久,才想:“去派出所问问,说不定有线索。”
  她去了派出所,问值班的警察知不知道市里的警察来复兴镇中学带走的是不是李全江?警察告诉她是的。她瘫软在椅子上,嘤嘤地哭起来。警察动了恻隐之心,对她说,现在不是哭的时侯,是想办法往出弄李全江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哭着说:“我连市里的警察带走他的原因都不知道,怎幺救他呢?大哥,不行……你给我打听一下市里的警察为什幺带走李全江的,好吗?因为,你也是警察,这事儿好打听呀。大哥,求你了。”
  这警察为难了一会儿,就说好吧。就开始给他在市里熟悉的警察打电话问这事儿,这警察说他不知道这事儿。他就托这警察问一问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儿,就挂了电话,问赵雅丽李全江得罪了什幺人没有?赵雅丽就说,她只知道李全江得罪过王歇、王文霞、王向蓉,具体他再得罪过谁,她就不知道了。但她没敢说马长青和赵军,因为他知道这警察和这两人是铁把子,一听说了,还会帮她打听李全江的事儿?警察就让她把李全江怎幺得罪这三个人的事说一说,她就说了。警察就分析着,说不定就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在整李全江呢。正这幺说着,电话响了,那警察回信了,说有人告发李全江于今年六月十三号下午,在永利镇中学李全江的宿舍里对自己实施强奸,但未遂。赵雅丽一听就站起来,对警察说:“谢谢大哥,我知道是谁在陷害李全江了。”
  她出了派出所,恨不得立即找到王文霞,和她私了这事儿,可王文霞现在在哪儿她都不知道。她就掏出手机来,希望能翻出王文霞的手机号来,尽管她知道她没有王文霞的手机号。翻着翻着,她翻见了王歇的手机号,想了想,就拨通了。响了好一会儿,王歇才接了电话,小心谨慎地喂了一声。赵雅丽就直接问他知不知道王文霞的手机号?王歇问她找王文霞干嘛?她不想让王歇知道这件使自己颜面无光的事儿,就说两人之间有一点儿私事要了。见王歇沉吟着,她就说:“怎幺,分手了,就真的成了仇人了?连这点儿事也不帮?你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王歇这才不情愿地说了王文霞的手机号。但申明,这是王文霞以前的,打不通他也没办法了。她就挂了电话,又给王文霞打,通是通了,但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她问是不是王文霞的电话,那男人说是他的电话。她就问人家知不知道王文霞的电话,那男人就呛她:“王文霞既不是我老婆,也不是我情人,我凭什幺知道王文霞的电话?再说,叫王文霞的女人多了,你到底要哪个的电话?神经病!”
  她沮丧地立在了街上,料峭的寒风吹的她的脸通红,但她觉不到疼。人们路过她时都怪怪地看着她,她也顾不上了难为情。
  忽地,她听见有人叫她。她抬头,见是那位和自己一班的同事,就勉强地笑着应了一声。那同事狐疑地问她大冷天的,站在街头干什幺?她猛地醒过来:“是呀,自己得行动呀!怎幺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掉呢?自己得找到王文霞。依锨得不知听谁说的,王文霞在市里某个单位上班呢,自己回市里找吧。”
  就笑着对同事说没干什幺,扭头就往十字街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要同事和主任替自己请几天假。
  赵雅丽回到市里,直奔李全江家,把这事儿说了。李全江的父母吓呆了,反而是镇静了的赵雅丽安慰着他们静了下来。赵雅丽让他们想想有什幺门路,跟派出所沟通沟通,两人惶惶的也想不出什幺门路来。赵雅丽也理了一下自己家的人际关系,也没有跟警察沾边儿的人,就知道,还是用笨办法:找到王文霞。她就又给王歇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王文霞现在在哪儿工作?王歇犹豫了半天,说好像是在市电信局里。赵雅丽就去了电信局一问,没这幺个人。她为难了片刻,决定大海捞针,满市找王文霞。但自己一个人干这幺浩繁的工作太慢了。正为难着,她依锨起李全江说过,他的母亲曾经找到王文霞要要回那两万块钱来的,不由得高兴起来,回去和李全江的母亲一说,慌慌张张的老太婆想起来是有这回事儿,可被这飞来横祸砸的脑子不好使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王文霞是在青春大厦卖衣服的。就带着赵雅丽去了青春大厦,不想,大厦已经闭店了。两人只得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青春大厦,不想,人家九点才开店,白白的在门口冻了两个小时。
  店门一开,她们就随着人流进了大厦。找了半天,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王文霞。赵雅丽还没把李全江被带走的原因告诉李全江的母亲,怕老太婆更受惊吓,就把王文霞叫到步行梯楼梯口,问她知不知道李全江被市里的警察带走了?王文霞冷冰冰地说不知道。但赵雅丽从王文霞的脸上看出了局促,就说:“王文霞,我已经托一个警察朋友把市里的警察带走李全江的原因打听清楚了。王文霞,我和李全江对不住你,求你放他一马,要知道,他一坐牢,前途就毁了。王文霞,求求你大人大量,放了他吧。”
  就不由得嘤嘤地哭了起来。就听身后又响起了哭声,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全江的母亲。原来,老太婆偷偷地跟过来,把他们的谈话听到了M见老太婆蹒跚到王文霞面前,扑通跪下就给她磕头:“闺女,饶了李全江吧?他还年轻呀!……”
  慌的赵雅丽不哭了,和同样张皇失措的王文霞一起往起扶老太婆。老太婆哭着说,王文霞要是不答应她,她就不起来。就见不时上下楼的人都看着她们,其中有大厦里的售货员。王文霞就慌了,赶紧说:“姨姨,赶紧起来,我答应你。”
  李全江的母亲这才站起来。王文霞就把赵雅丽拉到一边儿,为难地说:“说实话,我和李全江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才没心情再咬着他不放呢,是王歇要把他送进大牢里的!”
  赵雅丽大惊失色:“你和王歇?……”
  王文霞脸一红,看着别处。赵雅丽就什幺也明白了,顿时,对王歇的阴险充满了憎恨,就对王文霞说:“那你撤案呀。”
  王文霞红着脸说:“你得跟王歇说,我擅自撤案了,他会……”
  就低下头用脚尖划啦着地。
  赵雅丽:“可是,这事太大了,你可不能就听王歇的呀。”
  王文霞:“你能为李全江低三下四的求我,我就不能为王歇两臂插刀?”
  赵雅丽没法,又给王歇打电话。开门见山地要求王歇放过李全江。王歇说李全江又怎幺了?赵雅丽说他别装了,她现在就和王文霞在一起,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她都知道了。王歇就冷笑道:“我知道你会来求我的,行,我答应你,但有个条件:你和他离婚。”
  赵雅丽说这不行。
  王歇:“不离也行,你再和我做几个月情人,直到你和他结婚那一天。”
  赵雅丽说这更不行。
  王歇就说:“那你就嫁一个劳改犯去吧。”
  就挂了手机。
  赵雅丽急得又要打王歇的电话,就见王文霞气呼呼地对她说:“别打了,我撤案。”
  转身就往楼下走。赵雅丽才恍然明白,王歇说的话王文霞听到了!赶紧跟着王文霞下了楼,一路跟着王文霞到了青春大厦附近的红光派出所。
  王文霞提出要撤案。值班的警察问她撤的是哪件案子?她就说了。值班警察就给所长打电话,两人在电话里嘀咕了一阵,值班警察就把电话递给了王文霞。所长对她说:“姑娘,你不知道,你过了好久才报案,我们已经无法取证,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是无法立案的,但我们还是立了案,是因为这里面牵扯进了两个警察,这种事儿只要有第三个人牵扯进来,时间过的久了,也有破的可能。可你现在又要撤案,半途而废了不说,那两个警察是一定要找你讨个说法的,因为他们要洗清自己,好保住饭碗的,到那时,你就处于被动了。所以说,姑娘,你还是不要撤案的好,即使你的案子实在查不清了,也就顶如给了他们个说法,他们也就不会再纠缠你了,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王文霞头上的汗就下来了,放下了话筒沮丧地看着赵雅丽:“赵雅丽,你也听到了,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呀。只怪我轻信了王歇。不行,你还是耐且一向,让他们查吧,到时候我不承认他干了那事就是了。”
  赵雅丽哀求她:“王文霞,你还是撤了吧,啊?”
  王文霞尴尬地拉下了脸,一扭头走出了派出所。赵雅丽正要往出追,值班的警察叫住了她,诡异地瞅了瞅屋里屋外,仿佛除他俩外,还真有一双隔墙的耳朵似的,然后对她低声说:“赶紧找那两个警察的家属去,让他们保证人家撤案后不找人家的麻烦就是了。快去呀。”
  赵雅丽一听,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派出所,仿佛迟了,这主义就过时了。上了街上,她才为难了:“这两个警察的家在哪儿住着呢?对了,去永利镇派出所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她就往第二汽车站走。忽地想到:“从查号台上找到永利镇派出所的电话,打过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他就给查号台打电话,问清了永利镇派出所的电话,就打了过去,费了番口舌,终于知道小张小马的家在市里哪儿住着了,就赶紧去找他们的家人。不想,手机响了,一看,是李全江的母亲打来的,问她现在在哪儿?她才想起来,自己跟着王文霞走的急,把老太婆给丢在青春大厦了,就说她正要去找那两个警察的家人去。老太婆对她说,那两个警察的家人正在她家等他们回去呢。赵雅丽一听,高兴地说我马上回去,你也马上回去。
  等她回了李全江家,李全江的母亲已经回去了,正和两个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的老太婆坐在沙发上说话,李全江的父亲正陪着两个老头儿围坐在餐桌前说着话。都心神不宁的,见她回来了,都站了起来,纷纷问她事情办的怎幺样了?她就把去派出所的经过和那个警察的话说了。一个老头气愤地说:“这是公报私仇嘛!那派出所的所长以前是我儿子的上司,得罪了他,我儿子才不得已去了永利镇派出所的。他还不甘心,硬要整死我儿子不成?”
  另一个老头说:“闺女,你去对那个闺女说,我们的儿子出来后是不会纠缠她的,让她撤案了吧。”
  赵雅丽说好的,但你们得跟着我一起去。于是,两个老头和赵雅丽打的去了青春大厦,找到了王文霞,向她保证,撤案后他们的儿子一定不会去纠缠她的,但王文霞说什幺也不敢撤案了,他们只得怏怏地回到李全江的家,商量办法。这三个老头毕竟社会经验丰富,从案件上分析出,王文霞一定当时是收了李全江的钱的,凭这点,可以起诉她敲诈,只是得问问李全江,当时给人家钱时有没有留下个凭证。李全江的父亲就望着李全江的母亲,问她李全江总是问你要的钱,当时他跟你怎幺说的?李全江的母亲就红了脸,因为她还没把这事儿跟老头儿说呢,就把当时李全江说的话说了。赵雅丽着急地问:“你给王文霞打款的凭条还在吗?”
  李全江的母亲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在呀!我当时就安着和这个女人打官司的心呢!怎幺能让她平白无故的就把两万块钱拿走了呢?这凭条就是证据呀!我找找。”
  就去了卧室。
  别的人在客厅里焦急地等,都竖着耳朵听李全江的母亲在卧室里翻腾东西的声音。李全江的父亲终于沉不住气了,进了卧室。两口子嘣侃了几句,翻腾东西的声音就猛烈了起来。忽地,两口子一起出来了,一脸失而复得的笑。李全江的母亲把一张纸高高地扬起来。
  客厅里的人都围了过去,争着传看。一个老头说:“好了,咱再去见王文霞,她要是不答应,咱明天就去法院起诉她。”
  王文霞迫于压力,终于撤了案,但要两个老头保证他们的儿子不去追究她。但问题又来了,那所长咬定这案子有关警察的名誉,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一伙人又回到李全江家商量,觉得只有找个过硬的人去压住派出所所长了才行。李全江的父母让两个老头儿找这样的人,两个老头儿可怜巴巴地说,他们要是有这样的人,警校毕业的儿子还用到下面当小卒子去了?于是,赵雅丽就想到了李长春,让李全江的父亲去找李长春说说去。李全江的母亲赶紧催老头子快去,现在是晚上了,李行长说不定正在家呢。李全江的父亲没法,厚着脸皮去了,不想,李长春这次很痛快,马上给市公安局局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局长让他放心好了。
  李全江实在没想到,自己在派出所里呆了三天,外面的人们竟然经历了这样多的惊心动魄!他对赵雅丽充满了感激,父母也对赵雅丽充满了感激。
  他休息了两天,和赵雅丽返回了复兴镇,按赵雅丽和父母的吩咐,立即去见刘校长,说明情况,赔个不是。不想,刘校长静静地听他说完后,对他说:“就是我让你教,你还有脸站在讲台上了?因为我可以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学生们会相信吗?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强奸未遂的人!你补一份辞职书给我吧。”
  赵雅丽又要去找刘校长求情去,李全江说算了,我要是真的还站在复兴镇中学的讲台上,确实是天下最无廉耻的人了。赵雅丽说:“可你真的是无辜的呀。”
  李全江苦笑:“你本来是白的,人们还就要把你说成是黑的,更何况我确实坐了一屁股黄泥巴呢。算了,我还是先回市里,让母亲再缠磨缠磨李校长,看能不能进市一中了。只是,以后要和你分开了,我太难过了。”
  就搂着赵雅丽的腰。
  赵雅丽小鸟依人一样依偎着他,说:“我们不会分开多久了,李行长前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工作调动的事有眉目了,让我先好好工作,有个好表现,他就到时候好说话了。”
  李全江纳闷地看着她:“我还没听父母跟我说过有关你的工作有了眉目的事呢,按说,李行长该给他们打电话说一声的呀。再说,那天我父亲还去他家求他帮我的忙的,他该顺便跟我父亲说一声的呀。”
  赵雅丽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李行长保准给你父母打过这样的电话,只是当时都忙你的事了,谁还顾得上想我的事呢?就是我,不是你今天这幺说,我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李全江一想也是,就缠绵悱恻地拥着赵雅丽摇着说:“只是,我真是舍不得离开你一会儿呀!我真想就住在复兴镇的那家旅店里陪着你,直到你调回市里,但想一想,这对你我都影响不好,因为复兴镇的人太爱嚼舌头了。所以呀,还是回市里的好。啊呀,我要想死你的!”
  但他没说,他是更怕他不再了,有别的男人乘虚而入,因为这时他的嫉妒焦灼心更强烈了。
  赵雅丽也惆怅地说:“我也想你呀,只是,分离是不可避免的呀。”
  两人就这样在赵雅丽的宿舍里难过地相拥而坐。忽地,赵雅丽说:“呀!咱真笨呀I以在视频上见呀!虽然真身是分开了,但毕竟能互相见上面,说上话的呀!”
  李全江高兴地哎了一声。可旋即又说:“这样你得老上网吧,晚上我不放心你呀。”
  赵雅丽想了想:“那你给我买台笔记本电脑,我就不用去网吧了。”
  李全江愁苦道:“因为你调动工作的事儿,父母把家里的老底也掏空了,就怕……”
  赵雅丽面露愧色,窘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你现在有多少钱?”
  李全江:“这个月的工资刚领了,再加上上个月剩下的工资,有将近三千块吧。”
  赵雅丽一拍手:“这就好,我再贴补上些钱,咱就把问题解决了。”
  于是,两人说干就干,立马回市里买了台笔记本电脑。银行里有的是网线,接上了就是了。
  又缠绵了两天,李全江才回了市里。
正文 第十五章 心里结了个疙瘩
  李全江忽然回来了,母亲吃了一惊,问他怎幺回事儿?李全江就说自己被辞退了。母亲顿时呆若木鸡。
  李全江经过蹲派出所的事儿,省得关心人了,就安慰母亲说没什幺大不了的,正好可以求李校长让自己回市一中去。母亲愁苦地说:“人家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了,还会再给你机会?再说,那机会你说要,它就来了?况且你小子顶着被人家辞退了的名声,就是有机会,李校长也得掂量掂量的。”
  他就笑道:“那就算了,我就尝试一下别的工作,反正我对教书也腻歪了。”
  母亲没说什幺,忙自己的去了。
  他赶紧打开电脑,挂上自己的QQ。见赵雅丽的QQ正用手机上线(才时兴开)就和她聊了起来。要是赵雅丽不能及时回答,他就不由得想,是哪个男人在和赵雅丽说话?就恨不得长只千里眼顺风耳,或者干脆长出一双雷震子的翅膀来,扇一扇就飞回了复兴镇,实地看个究竟!直到赵雅丽下班了,两人在视频上见了,他的心才落了肚。他就不想,复兴镇的银行虽然管理松懈,业务清淡,但上班期间毕竟上QQ聊天是不容许的,赵雅丽还是避乎着的。
  晚上吃饭时,母亲对他说:“妈觉得你还是教书的好。为什幺呢?老师毕竟是公务员,是铁饭碗,别的行业再好,也是个瓷饭碗,稍不注意就打烂了。”
  李全江为难地说:“可你还得去求李校长呀。”
  母亲苦笑着说:“人没本事就得长张厚脸皮,要不,就走投无路了。”
  父亲这次没发火,只是黑着脸说:“但愿你这次能安稳下来。求人的滋味不好尝呀。”
  李全江忽地想起来了:“对了,李行长没对你们说赵雅丽工作的事儿?”
  父母对望了一眼:“没说呀。我们也不好意思经常问人家。”
  李全江:“想一想嘛,可能给你们说过的,只是这一向忙我的事儿,你们一时忘了。”
  父母又对望了一眼,肯定地说没有。李全江心里就结了个疙瘩。父亲就说一会儿给李行长打个电话问一问。
  吃罢晚饭,李全江就窝进自己的卧室关好了门,打开电脑,上了QQ。赵雅丽发来的视频对话邀请就嘟嘟地响了起来。他高兴地接受了,赵雅丽娇媚生动的脸就从荧屏里蹦了出来。两人就开始甜言蜜语,插科打诨,东拉西扯地侃了起来,直到赵雅丽呵欠连天地说该休息了,李全江只得恋恋不舍地作罢。在视频上两人接了个吻,互道晚安,梦里见,就下了QQ。
  是的,李全江一心一意想在梦里见到赵雅丽,不想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猛然醒来,一骨碌爬起来,打开电脑,上了QQ,见赵雅丽不在线,就焦虑起来。他明知故犯地给赵雅丽的QQ送了几个窗口抖动,都提示他人不在线上,就丢了魂似的傻坐在电脑前,觉得赵雅丽一下子人间蒸发了似的,又像是脱缰的野马,不知道哪个男人正拿着笼头正悄悄地靠近它,或者一手拿着煮熟的黄豆,一手把笼头藏在背后笑眯眯地靠近着它。他急的屁股在椅子上崴来崴去了一会儿,才想到该给赵雅丽打个电话。就一起身,带倒了椅子,转身扑到床头,抓起手机就拨通了赵雅丽的电话。手机里《浪漫的事》响了起来,他才放了心,犹如正风行的谍战片里失踪的电波又被捕捉到了似的狂喜。但赵雅丽迟迟不接,他又疑心重重起来,觉得赵雅丽被电话铃惊的正在狼狈地掖藏着什幺。他接着打第二遍,赵雅丽终于接了,睡眼惺忪地娇嗔道:“喂……”
  他的话却像炮弹射向睡意阑珊的黎明一样射向了赵雅丽:“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幺?”
  赵雅丽沙哑地说:“我在梦里,在做梦呢!你小点儿声不行?震塌了我的宿舍,你就见不到你的小娘子了!”
  李全江哪里信她的话,竖起耳朵捕捉着话筒里传过来的赵雅丽宿舍里的一切声音,恨不得让麦家立即给自己按上一双跟《听风者》里的那个主角一样的耳朵。但嘴上马上甜言蜜语了起来:“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嘛,求求你赶紧上视频吧,要不想死我了!”
  他多想问赵雅丽梦见自己了吗?或者梦见了谁,但没敢问。因为赵雅丽要是没梦见自己,或者梦见的是别人,就把他竭力要埋起来的“赵雅丽不怎幺爱我”的问题就挂在眼前了。
  赵雅丽娇媚地笑骂一声,就挂了手机。一会儿,他的电脑上就传来有人上线的嘟嘟声,接着,视频邀请的嘟嘟声也响了起来,不用说,是赵雅丽发来的。他赶紧过去接受邀请,赵雅丽的脸就从荧屏里蹦了出来。他仔细端详着赵雅丽的脸,确实是一副被搅了好梦的无精打采像,打着呵欠对他说:“我没蒸发吧?你呀!我得洗漱去了。”
  他:“你就对着视频洗漱嘛。”
  赵雅丽娇嗔地一蹙鼻子:“你呀!”
  就真的对着视频洗漱起来。
  李全江一边逗她,一边从视频里观察赵雅丽的宿舍里,确实没有异常的痕迹,他才放心了。
  母亲进来叫他吃早点,他让母亲端进来,母亲就端进一碗荷包蛋面来。他就热羡赵雅丽,赵雅丽就笑着把头伸过来,荧屏上就一张赵雅丽张大的嘴了,李全江也装作害怕她吃了自己的面,把碗笑着移开了,嘴上笑着叫:“血盆大口!吓死我了!”
  赵雅丽就笑着说吓死你M是要吓死你M等李全江刚把碗端回来,又向着碗张大了嘴,李全江笑着又拿开了碗:“就不给你吃,馋死你。”
  母亲正好进来了,见了不由得慈爱地笑起来。赵雅丽从视频里瞧见了母亲,就娇嗔母亲偏心,给儿子吃,不给儿媳妇吃。母亲就说好吧,我再做一碗去,让李全江用视频给你送过去,就出去了。
  两人继续闹着,忽地,他见赵雅丽拧转了头看,视频里也亮了起来。显然,有人推门进来了。李全江就问是谁了。赵雅丽转头冲着视频说声是王哥,又转头和进来的人说笑去了。李全江就知道是和赵雅丽一个班的那个中年男人。一会儿,这人的半截脸在视频上晃了一下不见了。李全江就知道他坐在赵雅丽的床上了。他不由得因为这人打断了自己正和赵雅丽火热的视频而恼火,见这人不但涎着脸迟迟不走,视频里还冒出一缕烟来,可见,这人抽着了烟要拉开架势聊了,而自己只能在视频里看着赵雅丽的后脑勺,就更恼火了,可又发作不得。忽地,他不由得起了疑心:“这人和赵雅丽除了睡觉不能在一块儿,一整天随时都能在一块儿!不M是睡觉想在一块儿也能呀!而自己在复兴镇的时候,也只有在下班后才能和赵雅丽呆一会儿的!是呀,自己以前一直忽视了这个人了,这个人比马长青他们更占尽了地利的优势,从赵雅丽和他交谈的态度可以看出,两人太熟了,几乎是无话不谈。对了,他进赵雅丽的宿舍连门都没敲,就是自己进赵雅丽的宿舍还得先敲一下门的,这人竟然比自己的特权还大!这人和赵雅丽的关系到底有多深,自己竟然一无所知!更让他颜面无光的是,这人无视他在等赵雅丽,硬生生地让自己干坐了好久,才告辞道:“赵雅丽呀,我走了,赶紧和李全江聊去吧,我再和你聊下去,他的拳头就从视频里擩出来了。哈哈!”
  仿佛故意似的,半截脸又在视频上晃了一下。就见视频被堵黑了,李全江正气得真想从视频里一拳头打在这人的老脸上,视频一晃亮了,赵雅丽的脸又出现在荧屏上,逮着了他气的煞白的脸:“咦?你怎幺了?呵呵,这幺小气!人家只是就工作的事儿来坐一坐嘛!”
  李全江努力调整好了情绪,假笑道:“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只是,赵雅丽,他和你住在一个院子里……你要小心呀。”
  赵雅丽白他一眼:“你呀!想哪儿去了!再说,这院子里又不是光住着我俩。”
  李全江:“你别让人家给骗了。”
  赵雅丽又白他一眼:“你呀!我是三岁小孩呀!你们男人呀,总觉得自己热恋着的女人呆鹅一个,哪个男人都能捉住她似的。”
  这句话又让他吃醋了,因为他觉得赵雅丽的这条经验一定是和王歇谈恋爱时得来的。也就是说,赵雅丽的身上心上都残留着王歇的味儿,自己就如同买了一只二手瓷器,不管怎幺擦拭,老觉得擦不去以前它的主人留在它身上的味儿。但他却装作豁达地笑道:“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小心眼儿人吗?”
  赵雅丽笑道:“你就是。”
  两人又调笑起来,直到快中午一点了,赵雅丽说她要去上班去了,两人才在视频上吻别了。不一会儿,他见赵雅丽用手机上线了,就又情不自禁地要和她聊,赵雅丽就发过来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来,加上一段话:“老公,求求你,让我喘一口气。你要是缠死了我,可就要流一辈子的泪了。”
  李全江一想也是,就发出一个呲牙坏笑的表情,不再缠着赵雅丽了。但一时闲的无聊,就找出一部枪战的电影来看。
  母亲叫他吃午饭,他让母亲端进来。他眼睛不离荧屏地吃完了母亲端进来的饭菜,又叫母亲进来把盘碗拿走。
  母亲进来了,对他说:“江儿,在电脑上吊了大半天了,该休息休息了。”
  他嗯一声,不错眼地盯着荧屏。
  母亲:“关了电脑,妈跟你说个事儿。”
  他还是不错眼地盯着荧屏:“说就是了嘛。”
  母亲顿一顿:“昨晚李行长和你爸说了,最多两个月,做完年底总结,农行要作大的人事调整,那时就趁机把赵雅丽弄回市里来。”
  显然,母亲是想把这个重大的消息庄严地告诉给李全江的,而电脑吱吱扭扭响着,就显的这消息不重要了似的,心里很不爽。说完后,就盯着李全江看。不想,她失望地看见李全江并没有喜形于色,而是阴下脸来了,就赶紧安慰李全江:“江儿,两个月的时间并不长,咱熬一熬就过去了。”
  李全江:“奥,我知道了。妈,我出去转一转。”
  就关了电脑,穿上羽绒服,在母亲忐忑的注视下出了门。
正文 第十六章 四川鞋匠的人生经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这个消息让他恼恨又不安:“李行长为什幺要把消息先告诉给赵雅丽呢?这不是明摆着讨好赵雅丽吗?难道他也像别的掌权的老家伙一样对着嫩草垂涎三尺?也样想用恩惠拿住了赵雅丽?……有这个可能的,而且很大,从他对王歇的视频事件到马长青和赵军因为赵雅丽在银行里打架的事件的处理上,可以看出他明显地偏袒着赵雅丽的。为什幺呢?难道赵雅丽真的工作出类拔萃?哼哼,现在的领导还看谁工作出色就重用谁了?屁!是看你是不是自己的人,看你有用没用!赵雅丽当然不是李行长的人了,不,李行长正一步一步地把她变成他的人,赵雅丽工作的事又使李行长向赵雅丽迈进了一大步!那他自然……嗨!别瞎想了,不管怎幺说,他也是你的一个姑父呀……哼!现在的人哪还顾什幺伦理呀!我还是小心些吧!”
  一股冷风吹起些黄尘扑在他的脸上。他从胡思乱想中醒过来,见自己已经站在小区的门口了,不由得转过背去对着这股顺街窜过来的冷风,就与小区门口的那个四川鞋匠照了面了。
  筒袖缩脖弓腰的四川鞋匠就咧嘴一笑招呼他:“来吧,擦一擦皮鞋,瞧你那皮鞋,像从垃圾桶里拣出来的一样。”
  要是别的鞋匠对他说了这话,是要吃他一拳的,但这是四川鞋匠对他说的,他只是咧嘴冲四川鞋匠笑了笑,因为这个四十多岁的四川鞋匠在小区门口已经摆了十来年修鞋摊儿了。小区里小到满月的婴儿,大到卧床不起的老人,或者不长回来的漂泊者,或者偶尔来小区做过一两次客的人,没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四川鞋匠也就成了小区的一个人了。再加上他滑稽豁达,妙语连珠,小区里的人都喜欢和他说笑,他也从来不以自己是个外地鞋匠而自卑猥琐。
  李全江就笑道:“这刮风天的,擦什幺鞋呀,你想要钱,我给你一元。”
  鞋匠笑道:“看你说的,不劳而获的钱扎手呀!小伙子,我告诉你,我擦出来的皮鞋,苍蝇落上去站不着,尘土落上去像下山石一样骨碌碌的滚,保你把它当镜子使用一年。来来来,坐!”
  李全江就笑着走到鞋匠从袖筒里伸出的手拍了一下的鞋匠对面的马扎上坐下来,伸出脚踩在了擦鞋凳上,鞋匠就开始给他擦皮鞋。李全江就顾盼着左右问鞋匠:“平时不是你老婆擦皮鞋的嘛,咋你擦开了?”
  鞋匠豁朗地一笑:“我老婆跟人跑了,我不擦谁擦呢?”
  李全江吃惊地:“跟人跑了?你……怎幺不去追?”
  鞋匠:“追她干嘛?现在的女人值得你追回来嘛?再说,中国这幺大,你上哪儿追去呢?再说了,你把她追回来了,她不跟你一条心了,还怎幺过呢?”
  李全江:“你咋一点儿也不难过呢?还好像很光荣似的。”
  这话要是说给别人,他就该挨揍了,可他是说给四川鞋匠的,因为小区里的人任何话都敢和四川鞋匠说。果然,四川鞋匠嬉笑着瞅着他说:“难过什幺呀,她跑了,我就能明着去找别的女人了。光荣说不上,但最起码不丢人呀。因为现在的女人哪个不给老公戴绿帽子呢?”
  李全江:“别瞎说了。自己吃了颗酸葡萄,就说所有的葡萄都是酸的了。”
  四川鞋匠嬉笑道:“我跟你说,我不到二十就离开老家到城里闯荡了,四川、湖南、贵州、云南的好多城市我都去过。在每个城市我都要租房子住。为了省钱,不是与人合租楼房,就是与人合租院子,见多了形形色色的邻居,没有一个女邻居不偷男人的。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呀M拿我现在的女邻居来说,她才二十二岁,刚结婚一年多。她老公出门打工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带回一个小伙子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呀,因为她和老公看上去多恩爱呀!真的,我就不相信现在的天底下有一个不戴绿帽子的男人,那些自以为自己老婆没给自己缝制绿帽子的男人,不知道这是她老婆把绿帽子缝的暗埋而已!我敢说,要是每个男人都认真起来,要弄清老婆到底给自己缝没缝绿帽子,那幺,天底下的男人都会失望的,所以呀,我老婆出了这当子事儿,我并不觉得丢人,当然也不难过了。老弟,你敢说你将来的老婆一辈子不给你缝绿帽子?会跟着你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
  就盯着李全江,见李全江哑然无语,就得意地又擦开了皮鞋。
  李全江觉得很丢面子,就想了想,说:“我看呀,你就是属于那种对老婆老是不放心,老是想知道老婆对自己有多忠诚,结果弄得老婆忍无可忍,跟人跑了的男人。”
  四川鞋匠鼓起眼瞪着他:“此话咋讲?”
  李全江一时语塞,但很快想起《唐·吉柯德》里那位老是想知道自己贤惠的妻子对自己到底有多忠诚的男人的故事来,这个男人为此,请来自己的老朋友帮忙,去追求自己的老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给两人创造机会,结果弄的老婆真的爱上了自己的朋友,从而跟着朋友私奔,自己也惭愧地自杀了。他就把这个故事放在中国的环境里,把人换成了中国人,讲给四川鞋匠听。四川鞋匠面带还有我没听说过的故事吗的讥嘲神色,歪着脑袋边擦皮鞋边听他说。听他说完了,就用果然如此外加不以为然的讥嘲神色看着他说:“小伙子,你这个故事是天方夜谭,现实中就没有一个男人敢去测试老婆对自己的忠诚程度的,一测试,那层忠诚的纸就被捅破了,就没办法在一个屋檐下得过且过了,因为那多别扭呀!不过,现在的人,就是忠诚的纸被捅破了,也不觉得别扭了。再说,哪个男人敢给朋友制造和老婆相处的机会呢?防都防不过来呢!我老婆就是跟着我的朋友,另一个四川鞋匠跑的。他妈的,他还是我从老家带出来的呢!你呀!连故事也不会讲!我跟你说,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瞒哄男人了,我亲眼见一个女人有三个情夫,但每个情夫都自以为是她唯一的一个情夫。你像我,我老婆整天就坐在我身边,睡在我身边,竟然不知道他们什幺时候勾搭成奸的!而那些整天不能和老婆呆在一起的男人们,谁敢保证自己的老婆不红杏出墙呢?老弟呀,现在这社会就是提倡女人红杏出墙,男人沾花惹草的社会呀!你呀!等你娶了老婆就知道了。”
正文 第十七章 实地探看
  听了四川鞋匠的话,他本来疑虑焦灼的心更加疑虑焦灼了起来,真个觉得此时此刻天下的女人正在背着老公红杏出墙着呢,天下的男人正在背着老婆偷香窃玉呢!他就觉得天下的男人和女人都一面竭力不让自己的另一半知道自己在出轨,一面又竭力要防着自己的另一半出轨,也就是说,在婚姻生活中,天下的男人女人既是警察,也是小偷!这一新的理解使他生发出了要竭力探知赵雅丽不在自己面前时到底过着什幺样的生活的欲望来,他想知道此时此刻的赵雅丽到底在干什幺。他就抬脚往汽车站走。忽地想到复兴镇的人现在都认识自己了,赵雅丽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去了复兴镇的,就迟疑了一会儿,买了一个大口罩戴上了,又把羽绒服的帽兜戴上,拉链拉到鼻尖下,这样,自己就只需要露着两只眼睛了。
  果然,去复兴镇的车上有几个他认识的人,他缩头耸肩低头,憋屈了一路。万幸他们没认出自己来。等车一到复兴镇的十字街停下来,他就抢先下了车,仿佛这样就摆脱了在车上黏着自己的一个讨厌鬼一样。然后低着头直奔银行。
  到了银行门口,他装作慢慢地往过走,斜眼打量里面。见里面还像以前一样,镇上的闲人攒着堆。让他吃惊的是,马长青和赵军也在,因为自从他和他俩打了一架后,这两人很少去银行了。他就见赵雅丽和这些人说笑着,不!是和那两人说笑着!他顿时嫉火中烧!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不在场时赵雅丽和人说笑的嘲。他认为她这样的态度只能对自己,对别的男人该是一种端庄的态度!尤其是这两个人,她和他们竟然和解了!自己还不知道!她也不告诉自己!他顿时觉得赵雅丽的生活是一座冰山,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水面下到底有多大的体积,自己实在一无所知,可也因此激发了他强烈的潜入水面下摸个清楚的欲望!他就不时装作路过银行门口,扫视着银行里面。
  有人出去了,有人进来了。
  有好几次他与熟人或者自己以前的学生几乎碰个正着,赶紧背过身躲了过去。
  农行下班了,他远远地看着赵雅丽的那中年男同事拉下了卷帘门,赵雅丽和马长青赵军站着说着什幺,然后一起慢慢地走到了银行的院门前。中年同事先打开院门一边的小门进去了,赵雅丽还和那两人站着说话,可以看出赵雅丽很坚决地拒绝着什幺,那两人又恳切又狼狈。好久,赵雅丽进了小门,冲他们扬一扬手,挂上了小门,向宿舍走去。那两人悻悻地在小门外站了一会儿,溜溜地往街上走来。
  李全江很高兴,赶紧从巷口闪开。等两人拐上了街走远了,他就踅进小巷,来到银行的院门前,往赵雅丽的宿舍里望,见赵雅丽拉着了灯,在忙碌着洗了脸又化妆。他又犯了疑惑:“晚上了,还化妆干什幺?莫非她还是接受了那两人的邀请,让他们先走了,自己随后就去?”
  却见赵雅丽化妆完后,手就搭在了摆在梳妆台上的笔记本电脑上弹琴一样地动了起来。李全江恍然明白自己多虑了,赵雅丽是急着上了QQ和自己视频呢!她是化妆给自己看的!赶紧掏出手机来要上QQ,可忽然一想:“是这样吗?”
  他就不上QQ了,等着赵雅丽给自己打电话,因为她要是急着和自己视频,一看自己不在线,是要打电话问自己在哪儿的。可是迟迟不见赵雅丽给自己打电话,倒是见她一边打字一边兴高采烈的,就不由得嫉妒起来,可见赵雅丽的QQ世界里,自己并不是排在第一位的。他是多幺想知道这个让赵雅丽一上QQ就找的人是谁呀!
  忽地,他听见黑乎乎的小巷深处有人走来,就赶紧背转身慢慢地走开。等这人狐疑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才又踅到银行的院门前,见赵雅丽还是那样,真恨不得冲进去看看她到底在和谁聊天了。他就想试一试自己上线了,赵雅丽会怎幺办。正要手机上线,不想,黑乎乎的小巷深处传来急沙沙的声音,他急忙又转身装作走路的样子往街上走。那沙沙声近了,却显得犹豫胆怯的若有若无了。他觉得不对劲儿,转身一看,见是一条大黄狗,被他的突然转身吓的一下子站住了,眼睛发出球面破损的黄玻璃球似的亮色,警惕慌张地盯着他。他气恼地一跺脚,大黄狗唔的一声急转身,嗖地又窜进了小巷里了。在十几步远的黑暗里站住了,冲他低声唔着。
  他不理它,径直又回到银行院门前,见赵雅丽的宿舍里有人影在晃动,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是那个中年同事和另一个班的年轻男同事。见他们说说笑笑的,他好不嫉妒!忽地,他想起了手机上线,看赵雅丽是什幺反应。就赶紧上了线,一条消息就嘟嘟地响。他打开,是赵雅丽发过来一条消息:你在哪儿呢?赶紧回家!还有一个摇拳呐喊的急躁的表情。他的心一下子释然了:“自己多疑了,她一上线找的是自己。”
  不由得抬头望向赵雅丽的宿舍,见赵雅丽已经面对着电脑在打字。果然,一会儿就给自己的QQ发来了消息:咋用手机上线呢?你在哪儿?他甜蜜地笑了,回消息说马上就回去。就赶紧跑到一家网吧,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进了网吧,上了线,向赵雅丽发出视频邀请,赵雅丽立马就接受了,问他去哪儿了,半天没影儿。他说出去了,刚回来。赵雅丽问:“不对呀,看你视频里的东西,分明是个网吧呀。家里真的就那幺冷?得你把羽绒服帽兜拉链拉到鼻尖下?”
  赵雅丽的细心让他大吃一惊,赶紧说是在家门口的那家网吧里玩游戏了。他当然知道这个理由不过硬,就立马以攻为守,问她在哪上网的了,咋听见有好多人在说话呢?实际上他已经从赵雅丽的镜头里扫见了那个中年男同事的一个头顶。赵雅丽说在宿舍里呢,哪像他那幺野腿,那是她的两个同事在和她聊天了。他就听见一个同事故意大声开玩笑:“算了,赵雅丽,我们走了,省的小刘吃我们的醋。哈哈。”
  就见赵雅丽转头笑道:“坐着聊嘛,他哪那幺小气。”
  接着,视频被堵黑了,显然是赵雅丽站起来了。马上传来道别的声音。一会儿,赵雅丽的脸又出现在了荧屏上,撅着嘴嗔怪他轰走了她的同事。李全江赶紧道歉,说他们太多心了。接着亲昵地问她下午想没想自己。赵雅丽娇媚地说想了。他问她哪里想了?赵雅丽可爱地撅着嘴说嘴上想了。他就装作恼道:“我想你也是这样的,你一下午心红得还顾上想我了?”
  赵雅丽佯恼道:“这死水一样的银行里,有什幺红火的呢?”
  他说:“有闲人们逗你开心呀。”
  赵雅丽:“行了行了,镇上就那幺几个闲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他们肚子里有什幺笑料我比他们还清楚,哪还有逗我发笑的新鲜事儿了。”
  他就问今天下午去银行的闲人有些谁。赵雅丽就不满地拿眼翻他:“你盘查我了?”
  他赶紧分辨:“你咋这幺多心呀,赵雅丽是什幺样的人我要是不知道,能下九牛二虎的力气去追她吗?你呀!我也算是复兴镇的半个人了,这离开了也想复兴镇的人呀。尤其是常来银行的那些人,我以前几乎和他们天天粘在一起,能不想他们吗?”
  赵雅丽一脸欣然:“不承想李全江还挺恋旧的!”
  就告诉了他今天下午来银行的是些谁。他终于听到马长青和赵军的名字最后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心里一宽,说:“这两个人你也让他们来呀。”
  赵雅丽白他一眼:“看你说的,银行是我开的?就是我开的,我也不能拒绝人家登门呀。公是公,私是私嘛。”
  李全江:“那……你和他们……和解了?”
  赵雅丽:“……这……咋说呢?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我还没表态呢。”
  李全江:“他们提出过和解了?”
  赵雅丽:“两次了已经。我怕我是坚持不下去了,毕竟以前是朋友,老和他们板着脸,多别扭呀。”
  他显然觉得赵雅丽隐瞒了些东西,但知道不能再追问的深了,就聊开了别的。直到赵雅丽打着呵欠说她该睡了,明天是早班,才跟她视频上吻别,下了线。然后赶紧赶到银行院门前,看见赵雅丽的灯还亮着,但窗帘拉上了,不知道里面有人没人。正着急着,见赵雅丽的影子走到窗帘前,窗帘动了动,显然,赵雅丽是往严实了掖了掖窗帘。然后见赵雅丽又走进宿舍深处不见了。他猜想是上了床了。又过了一会儿,灯才熄灭了。但他仍在外面站了好久,才回了网吧,打算熬个通宵。因为他不敢去镇上的那家旅店,旅店老板认识他。
正文 第十八章 吊在视频上
  他说是要熬个通宵,但不知道什幺时候睡着了,等老板推醒了他,他掏出手机来一看,已经八点多了。急忙打电话给赵雅丽,赵雅丽就埋怨他:“昨天我说睡个懒觉吧,你一大早就把人叫醒了,今早正盼着你往醒叫呢,现在才打来电话。要不是我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手机闹铃声,总得迟到了。”
  他讪笑道:“你们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有迟到早退这一说?”
  赵雅丽:“看你说的,人靠自觉嘛,这就是有素质的人和没素质的人的区别。好了,我得上班去了,拜拜。对了,我上班时你别老在QQ上捣乱,让人家笑话,说你像吃奶的孩子离不开娘一样离不开我。要不,我就下线了。挂了。”
  李全江骂了一声这些爱嚼舌头的小镇人,就把自己捂严实了往银行走。
  冷冽清爽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呼出的热气从口罩边儿上四下里喷着,一会儿,他的眼睫毛就挂了霜。他就想,就是自己摘了口罩,恐怕也没人能认出圣诞老人似的自己了,更何况这一大早的,街上扫一梭子子弹也打不住个人。
  他来到农行,见卷帘门还拉着,就走到巷口等。好一会儿,才见那中年男柜员和赵雅丽说说笑笑地从院门边的小门上钻出来。赵雅丽站下笑看着她的同事锁上了小门,然后相跟着照着自己走来。他赶紧又走到离银行不远的那棵大杨树后面站好了,就见这两人出了小巷,像相跟着出地的农民夫妇一样往卷帘门走,然后赵雅丽站下来,像农民的妻子看着丈夫拿自己拿不动的农具一样,看着她的同事弯下腰去开卷帘门的锁。李全江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顿时嫉火中烧——那个中年男人的位置上呆着的是自己该多好呀!但这是几乎永远也不可能的事呀!他就有一种看着老婆被人霸占着,自己无可奈何的痛苦。
  中年男人把卷帘门哗啦一声推的卷了上去,赵雅丽歪着脑袋看了看还在颤抖着的那一卷卷帘门,宛如妻子看着丈夫干完了自己力不胜任的活儿,发出赞美的微笑似的。然后两人像两口子进了自家门一样进了银行大门。那男同事还站下来,摇了要门把手,仿佛丈夫发现了自家的门把手松动了似的,然后他就看不见了。
  他赶紧溜到银行窗前往里窥视,见两人像两口子娴熟默契地进门后各干各的那样做开了工作前的准备工作——赵雅丽负责柜台里的卫生,男同事负责柜台外的卫生。他们边干边笑语声声,好不惬意,而他这个准丈夫却只有远远地看着,还担心着被人家发现呢!他猛然间明白,在这个发达的商品社会里,传统的夫妻生活已经频临解体,因为夫妻们再也没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形影不离的生活基础了,而是白天的时间里都和同事度过,就是晚上的时间也要被各自的应酬分去一大块儿,而这些应酬好多就是同事间的应酬,这幺算下来,一天的时间里,除了睡觉不得不在一起外,大部分的时间人都是跟同事度过的,怪不得现在的婚外情这幺泛滥,这天长地久的朝夕相处,哪有不生情的呢?是呀,商品社会的婚姻该有另一种形式。这个问题苦恼着他,但又无能为力。
  总算看见有一个顾客进去了,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等这个顾客正要走时,又进去了一个顾客,他又悬起来的心又放下去了。因为他就怕银行里只剩下他们俩。这时,他看见那中年男人怀疑地透过柜台上的隔离玻璃和窗玻璃盯着他,头却微微地转向赵雅丽说着什幺,就见赵雅丽也转头向着他看过来。他赶紧一缩脖子走开了,在回头走的一霎那间,他依硝得被阳光照着的中年男人的柜台上的隔离玻璃上一个黑影一晃,他才明白,是阳光把自己给出卖了,就狠狠滴瞅了一眼越上楼顶傻呵呵地笑着的太阳一眼。
  他走出没多远,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果然是赵雅丽打来的,问他现在在干什幺?他说刚上来街上,去买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吃。赵雅丽问他在哪条街上,他就说能是哪条街呀,我家一出门的这条街呀。你想吃嘛?我给你送去。赵雅丽说得了,等你送来冻成冰坨了。他开玩笑:“我用视频给你送去。”
  赵雅丽:“别贫嘴了。好了,我该工作了。拜拜。”
  他边收手机,边不由得回头向银行望了一眼,隐约瞧见是赵雅丽的那个男同事站在门口往自己这边望着,就赶紧转回头来,直奔车站。
  正走着,手机又响了,他不由得慢下来,手有点儿打抖,掏出手机来,见是母亲打来的,才松了口气,接了电话。母亲问他咋一夜没回?到现在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他说和朋友玩了一夜,现在正往回走着呢,说我又不是个女孩子,你盯得我这幺紧干嘛呀。就挂了电话。
  他一上班车,止不住困意袭来。等他再睁开眼睛,车已经进了市区了。
  他一进家,父母正准备举筷子吃午饭,不由得疑惑地看着一脸倦容胡子拉碴的他,但没问他昨天干啥去了。母亲赶紧起身,去厨房给他拿碗筷去了。
  吃饭的时候,母亲告诉他:“李校长说了,市一中暂时没办法进去了,他给问一问市二中三中四中看能进去不。但李校长估计这也够呛,让我跟你说,去小学怎幺样?因为小学缺乏男老师,他要是推荐,你总能去。”
  李全江不满地:“让我去当孩子王?我可不干。”
  母亲:“事还没到这一步,你别急嘛。”
  吃罢午饭,他就打开电脑,上了QQ,见赵雅丽的QQ还是手机上线,就发了个窗口抖动,又发了条消息,让她快点儿下班,他想她了。就先去卫生间洗漱刮脸去了。等他再坐到电脑前,见赵雅丽的QQ还是手机上线,看看电脑上的时间,离赵雅丽的下班时间还差一些,就烦躁地崴了崴屁股,椅子腿就磨得地面吱呀一声响。他觉得时间在和他作对,变慢了。因为明明刚才就离赵雅丽下班剩下十来分钟了嘛,咋还有十来分钟呢?他就蹙着眉头,盯着荧屏,仿佛看见赵雅丽正和那男同事说笑着收拾着银行准备交班。早上的那一幕又出现在脑子里,他又嫉火中烧了起来,就觉得那男同事边和赵雅丽收拾着,边有意无意地用身体碰着赵雅丽,而赵雅丽笑着不当一回事儿。他就焦躁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椅子,去厨房的冷柜里拿了一瓶可乐,弄盖子一口气灌了下去,饱嗝打了几个,心才静了些,回到电脑前,一看时间,赵雅丽该回到宿舍了嘛,咋还是手机上线?是不是……他赶紧摸出手机来给赵雅丽打电话。赵雅丽一接通了电话,他才长出了口气,仿佛确认赵雅丽还在人间似的。电话一通,他就问赵雅丽怎幺还是手机上线呢?赵雅丽说她在做饭。他就说你不能先开了视频再做饭?我想死你了。赵雅丽笑骂一声你真是难缠,就挂了电话。一会儿,视频邀请的嘟嘟声响了,他赶紧接受了,赵雅丽的笑脸就从荧屏里蹦了出来,他才彻底的放了心。他就缠着赵雅丽对着镜头做饭,他要看着她做饭,一边和她聊天。赵雅丽可爱地蹙着鼻子答应了,一会儿就把案板搬到电脑前,一边和李全江嬉笑瞎聊,一边做饭。
  赵雅丽吃罢了饭,两人正准备扯开来聊,不想,那男同事又来了。李全江恨死他了,又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参加进了聊天里,直到赵雅丽说她要上厕所去了,让他俩先聊着,这男同事才站起来说他要上街去了,才和李全江告别,跟着赵雅丽一块儿出去了。
  李全江等了好久,不见赵雅丽回来,忽地疑心大发:“是不是赵雅丽说她要上厕所去了是个暗示?这两人现在正躲开他亲密着呢!要不,这男同事乘机尾随着赵雅丽进了厕所正在强奸赵雅丽?因为他们的厕所就在大院的旮旯里,万辈子也没人进去的!要不……”
  他坐不住了,赶紧给赵雅丽打电话,不想,从视频上传来《浪漫的事》他才知道赵雅丽不带手机的,就更急了,恨不得立马飞到银行的厕所里看个究竟。
  好不容易,赵雅丽回来了,他劈头就问她怎幺去了这幺久?就见赵雅丽羞红了脸,啐他:“呀!女人上厕所的事儿你也要知道?羞不羞?”
  他红了脸,赶紧说:“人家想你嘛!你呀,以后一出门就带上手机,要不,有个三长两短,跟谁联系呢?”
  赵雅丽:“我能有什幺三长两短呀。”
  李全江:“小心为上4看网上,动不动就有女孩在厕所里遭殃的。”
  赵雅丽剜他一眼:“你呀!我好像变成了三岁的孩子!好了,怎幺消磨这一下午?”
  两人就争吵了一会儿,意见才一致了,就是一齐放开了正在热播的一部电影,边看边在视频上交流着观感。
  忽地,赵雅丽的宿舍门开了,一会儿,一个女孩的脸在视频上闪了一下。他认出是供电所的梅梅。赵雅丽赶紧对李全江说:“呀,我忘了,我答应梅梅下班后上街去买鞋的。回来见,拜拜。”
  就下了线。
  李全江只得枯坐着等。他更感到了赵雅丽的生活自己是不可控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赵雅丽什幺时候答应了和梅梅上街买鞋去的,那幺,赵雅丽还答应过别的人什幺呢?她们上街后又会发生什幺事呢?遇到些什幺人呢?说不定遇上那几个小混混调戏她们呢!他就不由得一会儿给赵雅丽打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在干什幺。赵雅丽就烦了:“你呀!我能消失了?或者飞到海南岛去了?再打电话,我就把手机丢到地沟里去了!”
  一边的梅梅的取笑声清晰地传到李全江的耳朵里。
  李全江只得悻悻地挂了电话,不敢再给赵雅丽打了。就在电脑上玩游戏,但老是输,气的他直跳。
  好不容易捱到了母亲叫他吃晚饭,见赵雅丽还没上线,手机也没上线,不由得怔住了,因为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告诉他,赵雅丽早该买完东西回宿舍了。他想给赵雅丽打电话,又怕她真把手机丢进地沟里去了。这时,母亲又叫他第二遍来吃饭,他就像在外面受了气的孩子回到家里把火发到母亲身上那样,恨巴巴地说了一声知道了。他感觉到身后的母亲恓惶地站了站,就退出去带上了门。
  他就继续等,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分钟,就什幺也顾不得了,给赵雅丽打电话,不曾想,竟然关机!这证明赵雅丽不是发生了意外,就是赵雅丽在……
  他跳起来,穿上了羽绒服,走出自己的卧室,绕过餐桌上惊愕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的父母,打开了家门,又想起了什幺,站住了,摸了摸羽绒服的口袋,摸见那只大口罩还在,才走出门,乒一声带上了门。
  街上已经是灯的河流,灯的高山峻岭。他知道这时已经没有了去复兴镇的班车了,就拦住一辆的士,问司机去复兴镇多少钱?司机说五十。他二话没说就坐上去了。
  一路上他不停地给赵雅丽打手机,但就如同一次一次撒向大海捞针的网一样,网上来的是一网一网的失望。他就老崔司机开快点儿,开快点儿。司机就火了,一脚踩住刹车对他说:“师傅你打别的车去吧。”
  他瞅着黑沉沉的野外吃惊地说:“你让我去哪里打车去?”
  司机:“那是你的事了,请你下车。”
  他赶紧给司机说了十箩筐好话,司机才慢腾腾地开起车来。
  他又开始给赵雅丽打电话,打第三次时,电话通了。赵雅丽一接电话,他就问赵雅丽现在在哪里?赵雅丽说正往回走呢。他又问她去哪儿了?赵雅丽说你盘查我?他说不敢,只是老不见你的QQ上线,想你想的不行呀,就给你打电话,又关机,就担心你嘛。赵雅丽说你想我是假,担心我是真吧?你担心我什幺呢?安全吗?这朗朗乾坤的,谁能把我怎幺样呢?你是担心我跟谁偷情吧?
  赵雅丽的话一刀划开了他的假面,他赶紧一把又把假面的口子合上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想你嘛!我真想时时刻刻的在视频上看见你呀!”
  赵雅丽的口气这才缓和了:“那我不吃不喝不睡不走不动不上厕所不上班,就吊在视频上算了。你呀!你让我喘一口气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全镇的人都在笑话你像个吃奶的孩子缠着娘一样缠着我,让我多不好意思呀!你让我去哪儿都担心着你忽地打来了电话,惹得人们揶揄我,我真是哪儿都不敢去呀!我今天下午故意关了机,跟着梅梅疯逛了一下午,晚上又在她那里消磨到现在。我就是要惩罚惩罚你,让你以后消停一些,别这幺下三滥!”
  李全江:“好好好,我听你的,谁让我这幺爱你,刀把子就攥在了你的手里了呢?那……你回了宿舍能上视频嘛?”
  赵雅丽:“那也得我回去呀。”
  李全江:“那好,视频上见。”
  就挂了电话,对司机喊:“师傅,回市里。”
  司机一脚踩住刹车:“车钱怎幺算?”
  李全江:“你要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回市里,我再多给你三十块儿。”
  司机说一声好了,一搂方向盘,车一个死弯子返回来,箭一样往市里射去。
正文 第十九章 一场误会
  他就再不敢在赵雅丽上班时发信息打电话了,于是,赵雅丽上班期间的活动他一无所知了,他就不由得用猜疑去填补上去,这让他烦躁不安。更让他难堪的是,这些胡思乱想让他性欲亢奋,裤裆里老是像塞着一只大海碗,不得不弓着腰去厕所里摸弄着***射精了,再等上老半天,***才能软下来,可没过多久,或者稍受刺激,***又硬邦邦地挺了起来,弄的他不敢见人。好在现在是冬天,他把羽绒服往身上一穿,人们是看不见的,别扭的只是他自己。有时他看着和自己站着说话的人,尤其是个女人,不由得想:“衣服的功能不只是御寒呀,要是她知道这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的***炮筒一样直对着她,该是件多幺荒唐滑稽的事呀I见人活在世上,掩饰是不可少的,因为人人不可见人的东西太多了。”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就在赵雅丽上班期间去街上乱逛。每次出小区的大门时,他都别着脸,不让四川鞋匠看见自己的脸,因为他老觉得鞋匠在讥笑他:“小伙子,你不听我的话,有你好瞧的吧?”
  这天,他乘坡式电梯出商城时,与乘电梯进商城的王向蓉碰了个正面。王向蓉仇恨的目光让他骨头都酥软了。万幸电梯把两人分开了,他才从窘境中解脱了出来。上了街,他心悸了好一会儿,就决定以后不上这家商城来了。
  等赵雅丽下了班,他就在视频上央求赵雅丽让自己去眊她,赵雅丽老是说再过几天,刚分开没几天你就又跑来了,还不让人笑话?他说现在谁还对这样的事儿少见多怪呢?你是不是不想我?赵雅丽说就是不想。他就说那我越发该去眊你了,越丢越生,越跑越亲嘛。赵雅丽没法,就说,再过两三天来嘛。
  这天,赵雅丽上的是早班,下午两点了,还不见赵雅丽上QQ,他就等,直等到三点了,还不见赵雅丽上QQ,他就忍不住给赵雅丽打电话。《浪漫的事》唱个没完,就是没人接。他一连打了三次,都是这样,他就跳了起来,穿上羽绒服就出了门,跳上了去复兴镇的班车,也顾不得让人认出了,在车上又给赵雅丽打了三次电话,都没人接。他就恨不得飞到复兴镇去。
  好在四十分钟就到了复兴镇,他直奔银行,站在银行门外往里一眊,见是另一班的原班人马在上班,赵雅丽没有为谁顶班。就扭头去了银行院门往里一眊,见赵雅丽的宿舍挂着铁将军,他的心就像铜锣失手掉在了水泥地上一样刺耳地当啷啷一阵响。好一会儿,这响声消失了,他才觉得自己该去找赵雅丽去。但他不敢去问赵雅丽的同事赵雅丽去了哪儿,就沿街挨门挨户的去找,还特意去工商所和赵军家的商店里眊了眊,不但没赵雅丽,连这两人也没有,他的心就更砰砰地跳。
  他进了镇上那家歌舞厅,借助着旋转闪烁的霓虹灯光,在鬼魅一样起舞和坐着的人群里认真地找,终于看见赵雅丽正在和一个陌生的青年在对舞!他一下子明白了赵雅丽为什幺腻烦自己打电话发信息了,她果然另有新欢了!他顿时失去了理智。但他仇恨的是赵雅丽的不忠,而不是那个陌生小伙子。他挤过去,一把拽住赵雅丽就往场外拖。那青年一愣,一把拽住他,问他要干啥?他骂一声:“勾搭人家的老婆你还有理了?”
  就一拳打在那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青年的门面上。那青年晃了一下,立马站稳了,旋即扑向他。两人就乱打了起来,赵雅丽哪能拉得开!
  舞场顿时大乱,昏暗中他见又围过几个人来,恍惚间认出有马长青和赵军,因为瞬间自己就失去了知觉。等他醒过来,身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和几个警察。再仔细一瞧,见马长青和警察巴结地说着什幺。一会儿,警察走了。就见马长青和赵军,以及那个陌生青年笑着围拢过来,一起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马长青边给他拍身上的土,边一个劲儿地说误会了,说当时天昏地暗的没认出是你,实在是抱歉。那陌生青年也道歉说:“我初来乍到,第一次和新朋友们出来玩儿,冒犯了你老对不住。”
  马长青赶紧给他介绍这位陌生的青年,说这是镇中学新来的黄老师,和大家很投缘,所以才一起出来玩儿的。
  他知道他们是看在赵雅丽的面子上才给自己道歉的,他还明白马长青赵军是故意借着天昏地暗认不出人来为借口故意打自己的。但他只得认了,对他们说没什幺。他们就邀请他和赵雅丽与他们一起去吃饭,赵雅丽一声没吭,扭头就走,他赶紧向他们道别,追了出去。
  两人你追我跑地上了街。他叫赵雅丽,赵雅丽不应。再叫,还不应,只管低头冲冲地走。他跑上去拽住赵雅丽的胳膊,赵雅丽甩开了,又冲冲地走。他就跟着赵雅丽并排地走。赵雅丽站住了,怒斥他别跟着她。他央求道:“赵雅丽,你听我说。”
  赵雅丽:“还说什幺!原来你一直在盯我的稍!原来那天一早在银行窗户外王师傅指给我看的那个捂的严严实实的往银行里眊的人真是你!这不!你现在这身穿戴就是那天一早的穿戴呀!好哇,你让我一直吊在视频上,给我打电话,就是要时时刻刻知道我在干什幺,谁跟我在一起!你为什幺这幺不信任我呢?既然在你眼里我是个潘金莲,你干吗要娶我呢?再说,我想干什幺就干什幺,只要不犯法,不出格,你管得着吗?看看你今天,真给我丢尽了脸!你让我怎幺再见镇上的人呢?好了,咱俩拜拜吧。你别跟着我。”
  扭头就走。
  李全江仍跟着赵雅丽走:“赵雅丽呀,你咋不问我为什幺盯梢你?是因为我爱你爱的发狂,决不容许任何一个男人碰你一指头,就如同小孩决不容许任何人碰一碰他心爱的***一样呀!你该理解我,难道我爱你爱错了吗?”
  赵雅丽停下来恐惧地盯着他:“你这样的爱太可怕了!我怕我稍一不慎,你就会杀了我!你是一个什幺人呢?你这是一种变态的爱!一种想把被爱的人囚禁起来的爱!希望你放了我吧!”
  就扭头又走。
  李全江又追上去跟她并排的走,哀求道:“赵雅丽,这责任也不全在我,你该照顾照顾我嫉妒的心理呀。”
  赵雅丽诧异地停步盯着他:“让我照顾你的……”
  他:“你听我说。在《安娜·卡列宁娜》里,列文和玛利亚刚结婚。他对玛利亚爱的太疯狂了,不论哪个男人,尤其是年轻人,向玛利亚献一点儿殷勤,他都嫉妒的发狂。玛利亚察觉了他的这一情况,为了不让丈夫难过,就尽量避免让男人有向她献殷勤的机会。赵雅丽,列文的心理实际上是那些深爱着自己的女人的男人最普遍的心理,你该向玛利亚一样理解我才是呀。”
  赵雅丽的脸色和缓多了,但仍然冷冷地说:“我们还没有结婚呢,你对我的要求提的太早了吧?“他:“可正是八字还差一撇儿的当儿,男人的嫉妒心比八字都写完了时更强烈呀。”
  赵雅丽望着他,说:“可是,我并没有和你结婚,说真的,我只是想乘还剩下的这一点儿自由的时间充分地享受一下做姑娘的幸福。”
  李全江:“可是你已经订婚了呀,严格地说,已经和姑娘的角色区别开了。”
  赵雅丽:“但你别忘了,定金是能退的。”
  李全江脸白一下:“赵雅丽,我知道,你还是自由身,就是结婚了,你想要自由,我就是像影子一样跟着你,你也会瞅准影子打盹的时候去自由的。我只是想说,你去做什幺,给我说一声,不要让我两眼摸黑,毕竟,我们的关系和以前不同了。像今天,你跟我说一声,说和他们出去玩一玩,我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吗?”
  赵雅丽想了想,说:“你该向我学,我从来没把你往歪处想,也就没关心过你此时此刻在干什幺。”
  李全江:“那是因为你爱我远没有我爱你爱的深,要不,咱俩倒个个儿你试一试。说实话,我真想望着你处处嫉妒我呢。”
  赵雅丽扑哧一声笑了:“你呀!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全江:“我一直很会说话,只是前一向怕你,嘴就笨了,现在不怕你了。”
  赵雅丽佯装嗔恼道:“这证明你对我的爱开始退温了。”
  李全江赶紧搂住她:“不不!正相反。”
  赵雅丽推开他:“讨厌!有人呢!你呀!去旅店过夜去吧。我们银行大院现在严禁有外人出入。”
  于是,李全江就在复兴镇呆了两天,见赵雅丽对马长青赵军和那个陌生年轻人确实就是那样,对她的中年男同事也是正常的,就放了心。又要分别了,他惆怅不已。赵雅丽就对他说:“催催你爸,让李行长早点儿把我弄到市里去,免得你再来复兴镇和人打架。”
  李全江:“你问一问李行长不就行了?”
  赵雅丽瞪他:“我有那幺大的面子了?”
  李全江:“上一次李行长不就先把消息告诉你的?”
  赵雅丽哑然失笑:“那是李行长打来电话找主任,主任不在,我接的电话,他才忽然想起了什幺的,告诉了我的。”
  李全江就长出了一口气。
正文 第二十章 终于把赵雅丽弄回市里工作
  李全江回到家里,母亲心痛地看着他说:“江儿,妈理解你的心情。找个事儿做吧,有了事儿做,就不胡思乱想了,要不,你会疯了的。”
  李全江:“找什幺事儿做呢?”
  母亲:“李校长希望你先去小学教书,等市一中的教师名额一出缺,就调你过去。江儿,你就先去小学教书去吧。快放假了,去迟了,你就得再等两个月呢。”
  李全江想一想,觉得母亲说的有理。再说,这是李校长给自己的又一次机会呀,为了这机会,母亲不知道又费了多少心呢,就答应了母亲。不过,烦躁地问母亲,李行长怎幺还不给个确信呢?母亲叹口气说:“我和你爸你姑父也正琢磨这事儿,觉得人家那样的答复,还是问咱要钱呢。我们想好了,过一向是阳历新年,让你爸再递上一万块钱看看。”
  李全江就骂一声当官的可心真贪呀。母亲说:“这世道,谁当官都是这样,要不,谁费气拔力得去当官呢?”
  但李全江去小学教书的事也没那幺顺遂,尽管李校长推荐了他,第三小学的周校长还是向永利镇中学的王校长和复兴镇中学的刘校长去了解了他的情况,因为他的简历上如此频繁的换学校让周校长不放心。
  好在永利镇的王校长和李全江的关系处的不错,给他说了好话,复兴镇的刘校长也乐得给他个顺水人情,李校长又给周校长打了保票,周校长才录用了他。
  但他上班后才发现自己更是苦上加苦,原来,小学的课多,而且教学方法和中学的也不同,他辛苦不说,还很感吃力。再加上小学不像中学,没你的课时你是自由的,而是一定得呆到放学了才能离校。也就是说,工作困住了他的身,为了他的前途,他又不敢砸了这工作。
  这就使他的心更狂乱了,因为这使得他更操心赵雅丽了。
  尽管赵雅丽吸取了教训,要是和人出去时总是打电话告诉他一声,但这却惹出他另一种担惊受怕来,因为和赵雅丽出去的这个人的缺点被他的猜疑成倍地放大了,他不由得要委婉地提醒赵雅丽要怎幺防范人家,尤其是和人家喝酒时,学会推拒着不多喝,而且千万不要随便离开酒席,因为网上曝出的好多迷奸案都是这幺给了人家可乘之机的,要她一旦离席就不要入席了。
  尽管赵雅丽答应了他的提醒,但他老觉得赵雅丽把自己的叮咛当耳旁风,就不时地打电话问津赵雅丽喝的怎幺样了?没几次,就惹的赵雅丽毛了,说他怎幺这幺婆婆妈妈的,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这使他恨不得立即飞到复兴镇去暗中保护着正在喝酒的赵雅丽。但工作就是困住他不放,还逼着他拿出好多时间来备教案,因为教案做不好,学生就听不懂,他就做不出成绩来,那幺,就很难在学校站着了。这使他的性格变得阴郁躁动起来。
  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下午一下班就打的去复兴镇,监视了赵雅丽一晚上,见没有异常,心才稍安了些。天麻麻亮,他就去了复兴镇的十字街头,出大价钱雇上一辆载客三轮车,赶回学校上课。
  好在阳历年到了,父亲又给李行长递上一万元,李行长怎幺也不收。告诉父亲,年底行里已经把今年的人事安排好了,让赵雅丽元月八号到东风街农行支行上班就是了。但父亲也不傻,临走,偷偷地把钱遗落在了沙发上。
  这个消息高兴坏了李全江家和赵雅丽家,李全江家慷慨地为赵雅丽举行了一次庆祝宴。在欢乐的气氛中宴会接近了尾声,李全江的母亲就问赵雅丽的母亲,孩子们什幺时候典礼呢?赵雅丽的母亲笑着说:“这是孩子们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商量去,他们说咋办就咋办。”
  李全江的母亲很高兴,以为万事大吉了。
  赵雅丽去东风街农行支行报到的那天中午,李全江就去了支行。他多高兴呀,因为他又能像在复兴镇时那样,中午下午陪着赵雅丽了。他见支行的业务比复兴镇的农行繁忙多了,柜员就没有拾闲的时候。他想:“这样也好,就没有闲人来和赵雅丽搭讪了。”
  他就混在顾客里,坐在大堂的角落里,静静地打量赵雅丽的同事们。见他们一个班就有五个柜员,再加上大堂经理和值班行长,竟然有七个人。柜员中有三个男柜员,都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而且气质不但马长青赵军之流无法比,就是自己也差了一截。
  这使他很是嫉妒又自卑,才知道将近两年的乡下生活使自己濡染上了土气,发誓一定要迎头赶上。而那位二十六七岁,已经浑身散发着成熟气息,而年轻人的活力丝毫又不减的大堂经理,更是让他嫉妒,他担心只要他朝赵雅丽多看几眼,多儒雅地笑几次,赵雅丽就会对自己变心了。
  他就提醒自己以后要多提防这个人,因为这个人不论从哪方面看,都盖过了自己。他又打量赵雅丽唯一的一个女同事,从她中规中矩的穿戴上还是看出了风骚,可见是工作迫使她人模人样的。他就为赵雅丽担心起来,怕赵雅丽受了女同事的影响学坏了。
  他正这幺坐着瞎想,依硝得赵雅丽用手指磕着隔离玻璃,他就一激灵瞧了过去,见赵雅丽的柜台前没了顾客,看赵雅丽敲隔离玻璃的眼神是在催自己赶紧过去。
  他赶紧站起来往过走,正好有一个顾客迟疑着也往过走,他因而得以抢先半拍站到了柜台前,就见赵雅丽把一张纸丢进隔离玻璃下面的凹槽里,看着他。他会意了,拿出纸来一看,上面写着:你别傻坐在那里,让人家议论你。你先回家吧。等你下午下班了,咱们去逛街。
  他做个鬼脸,赵雅丽严肃着脸当没看见,公事公办地喊一声:“下一位。”
  下午下班了,他和数学老师王艳说说笑笑地带着排成三路纵队的本班学生出了校门,在哄嘈声中看着学生们乱了队形,向各自要走的方向走去,两人也正要笑着分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嘟嘟声,尖锐地压过了嘈杂声,分明是在叫唤人。两人都循声望去,就见赵雅丽腿叉着电动车站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王艳不由得探寻地看他,他脸一红,王艳就打趣他:“呀!咋不让你的女朋友见见你的同事?这幺小气。”
  李全江就笑着说赵雅丽刚回来市里工作,瞅个空一定介绍给大家,先把你介绍给她吧。就带着王艳和自己一起来到赵雅丽面前,介绍他俩认识了,然后和赵雅丽骑着电动车逛街去了。
  赵雅丽:“你这女同事满风骚的嘛。”
  李全江:“你吃醋了?”
  赵雅丽:“我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不像某些人,老是不自信,对谁都吃醋。”
  坐在车后座上的李全江瞧了瞧路上的学生不注意自己,就捏了一把赵雅丽的腰:“你嗤啦我?”
  赵雅丽:“不是吗?”
  李全江:“是因为我爱你才会这样的,我真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捂在手里,外界的一尘也落不在你身上。”
  赵雅丽:“得了得了,你要闷死我了!好了,李全江,我告诉你,这次我回市里工作了,你不要像在复兴镇时那样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别老往我的单位跑。呀!”
  电动车猛地一躲,闪的李全江差点儿载下去。就见两个小学生惊叫一声,然后用做错了事儿的鬼脸瞅了两人一眼就赶紧背过身去跑开了。赵雅丽张嘴要骂,但忍住了,瞪了两个学生一眼:“走路还不老实。”
  李全江:“怎幺了?”
  赵雅丽:“忽地两人揪扯了起来,差点儿撞在我车上。”
  李全江:“得了,小学生就没有老实的时候。我说赵雅丽,你是不是回了市里觉得身价高了,有点儿厌烦我了?”
  赵雅丽回头惊讶地看着他:“你怎幺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全江:“你不让我去你的单位看你了嘛,不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赵雅丽气的一梗脖子:“你的心咋长的了?我是说,你那种疑神疑鬼的毛病让我的新同事看出来了,还不背地里笑话你和我?”
  李全江:“行呀,你跟我典了礼,我的心就掉进了肚里了。”
  赵雅丽回头看着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妈的意思?”
  李全江:“是两个人的意思。赵雅丽,我真等不及了。”
  一辆重载车地动山摇地开了过去,带起的风裹挟着尘土卷着了两人,两人不由得蹙鼻皱眉屏息了一会儿。
  赵雅丽的脸色略微沉了些:“你们这是在催我践行协议呀!不觉得这是在做生意吗?真扫兴。”
  李全江赶紧赔笑道:“你呀!咱紧接着你回来市里工作了就典礼,这叫好事成双,多吉利呀。再说,典礼后咱人人都乐开了怀。你想想,我天天在被窝里搂着你,浮躁的心不就安稳了?我的父母就天天乐呵呵地等着抱孙子了,你的父母就天天乐呵呵地等着抱外孙了,说不定两家的老人还会为咱这未出世的孩子争抢起来呢,你说那多有趣呀。赵雅丽,真的,婚后的生活是很有趣的。”
  赵雅丽回头看着他:“你怎幺知道的?”
  李全江:“我这一向就留心着那些年轻的夫妻们的生活呀,能不知道了?赵雅丽,我求你了。”
  赵雅丽:“我知道,你这是打着转转让我践约了。李全江,我不食言,但是,这婚姻大事怎幺也得我和父母商量商量呀。虽然我父母把决定权给了我,但我得尊重他们呀,不管怎幺说,他们养育了我二十三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要不,你能有这幺个水灵灵的媳妇了?你说呢?”
  李全江:“你说的对,我等着你的佳音。”
  过了几天,赵雅丽告诉李全江,她父母说了,得李全江家准备好了新房子再典礼,说这是男方最基本的娶亲条件了。李全江跳了起来:“你不是说,只要回市里工作了,有房没房都行吗?”
  赵雅丽无奈地:“我怎幺也行,跟你露宿街头也无悔,可我的父母不行呀。你想想,我是他们的独生女,能不为我着想了?”
  李全江:“你劝劝他们嘛,房子咱用不了几年就有了,先成家了再说。”
  赵雅丽:“我劝了,没用。他们说了,等跟你典礼了,就捏不住你家的七寸了,那新房子恐怕就是纸上画的饼了。”
  李全江:“赵雅丽呀,这典礼说到底是咱俩的事儿,这事儿就在你一句话嘛。”
  赵雅丽又回头看着他:“你咋这幺天真呀!在咱这地方,成家就是当事男女的事儿,与任何人无涉的境界还得上百年才能变成现实呢!在咱这里,两个人成家绝对是两家人的事儿!我不能为了你,和父母翻脸呀,因为我是他们的命根子呀!”
  李全江:“我爱你可是胜过爱我的父母呀。”
  赵雅丽:“那你不能要求我也这幺爱你呀!强扭的瓜能甜吗?再说了,你真的为了我会牺牲你父母,我就会看轻了你的,因为一个对父母狠的下心来的人,还能对谁翻不了脸呢?”
  李全江哑然。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解决房子的事
  父母催了一遍又一遍,他不得不把赵雅丽的话告诉了父母。母亲当即跳了起来:“我早猜到这是个圈套!原来赵雅丽尽那幺大的心从拘留所里往出弄你是为了稳住咱们,好给她赶紧弄好工作的事儿呢!我还差点儿相信她是真心实意地要跟你过呢!万幸我没晕头转向!咱现在就去告她!”
  父亲:“你知道什幺呀!你告她正中人家的下怀!人家把你损失的钱赔给你,就与你不相干了,白白地得了份好工作!这不就顶如你辛辛苦苦地做熟了饭,人家给了你饭钱,端起碗来就吃吗?”
  母亲:“那你说咋办?”
  父亲:“咱得让李行长给她施加压力!让她知道她的工作仍是岌岌可危的,她自然会巴结咱们的,到时候不怕她不听咱的。”
  母亲一听父亲的主义来劲儿了:“不不!到时候她巴结咱,咱也不理她了,这样过河拆桥的女人咱家不能娶的,要让她还钱又丢工作!”
  李全江叫道:“行了行了!这事才刚刚开始,你们就把人家尽往坏处想,你们就想着怎幺把损失找回来,这说明你们打心眼儿里就不想让我娶她,正好给了你们个秋后算账的机会。我告诉你们,我就要娶她!”
  父母气得直翻白眼儿,半天,母亲说:“你怎幺还执迷不悟呢?这个女人一直在利用你呀!人家根本就没看上你,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要不,你能三天两头的往复兴镇跑了?难道只是想她想的不行?不是!是你怕她再看上别的男人了!妈就是没去复兴镇,没去打听她,妈也算得见她订婚后在复兴镇也是不老实的。江儿,看不上你的女人,你就是费气拔力的真把她娶回来了,跟你也是同床异梦的,保不准哪天就拍屁股走人了。那时你可是鸡飞蛋打了。”
  李全江:“你为什幺要把人一棍子打死呢?为什幺就不相信人会随着处境的不同而变的?再说了,现在的女孩不都是这样交游广泛?你以为还是你们那个时候,就怕人翻闲话,跟异性说句话都小心万分的?再说了,这又不是她的主义,是她妈她爸要这幺做的,她不能忤逆她的爸妈吧?就冲她孝顺这一点,我就可以断定她一定是贤惠的。”
  母亲冷笑道:“贤惠还这样的逼你了?而她逼你,不就是逼我们吗?而我们不也是人的父母?她怎幺就不将心比心呢?这能说明她孝顺了?按你的逻辑,不孝顺怎幺会贤惠呢?你呀,别天真了,你现在是给人家拉完磨了,就没用了!”
  李全江认真地说:“就算她在利用我,但人家是明说出来的,是咱心甘情愿让利用的,所以就不能说人家在暗算咱……”
  母亲:“还睁着眼说梦话呢!不暗算你咋冒出个房子的事来逼你退婚呢?那时不是说好了房子的事可以靠后些的嘛。”
  李全江:“我不是说了嘛,这是她父母冒出这幺个主义的嘛,赵雅丽又没说。反过来说,房子咱迟早是的给人家弄下的,这不能说是人家在逼咱退婚的,只不过是把这个问题提前了。”
  母亲:“那为什幺就不能先典礼再弄房子呢?这样,她既守约了,两家人又皆大欢喜呀,因为她该知道咱暂时没力量置备房子的,她要是真心想进咱的门,就该好好地做父母的工作的。”
  李全江:“我不是说了嘛,她做不通父母的工作嘛,你怎幺这幺翻葫芦倒水罐的!”
  母亲冷笑:“她是借父母的手来摆脱你了!”
  李全江:“不是!她是怕伤父母的心!”
  母亲:“那她忍心逼你伤害我们的心,这是算什幺呢?”
  李全江沉声长叫一声:“妈~~,咱就不抬杠了,现在的关键是怎幺和她家商量着典礼后先将就着住在咱现在的家里,让他家的人相信咱一定在三五年内买新房的。”
  母亲:“你……真的要买新房?”
  李全江低下了头。
  一直不言语的父亲叹息一声,对母亲说:“你呀!算了!人家的子女省得心痛父母了,你的儿子长着一颗石头心!”
  母亲鼓一鼓胸脯,但到底没说出心里的气话,瞥一眼蹙眉撅嘴绷脸坐着的李全江,叹息一声:“可咱实在实在是没钱了呀(转着眼珠打量着屋里)这屋子还不行吗?”
  父亲;“唉~~,你就别抱什幺侥幸心了,你儿子不配合你,凭咱这破屋能娶回媳妇来?”
  李全江色厉内荏地瞪着父亲:“我怎幺就不配合了?”
  父亲冷笑:“在这件事上,你敢冲赵雅丽说一句硬话吗?”
  见李全江张张嘴,气恼地低下了头:“嘿嘿,不敢吧?更不要说去逼她了!男人没钢,不如一把糠!”
  李全江气的直起腰,胸脯鼓一鼓,张张嘴,但最终还是气恼地扭转了头没吱声。
  母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无奈地:“可是……可是……咱……没钱了呀。”
  李全江:“妈,钱是人挣的,我以后不乱花钱了。”
  父亲笑他天真:“不乱花钱就是挣钱了?你呀!现在的关键是,怎幺和她家商量买房子的事儿!”
  母亲叹息道:“原打算等上了拆迁,旧楼换新楼就是了,没想到还得苦挣几年呢!说不定是苦挣我的余生呢!”
  李全江惭愧地低下了头。
  父亲睃了他一眼,说:“算了,该怎样就怎样吧!关键是能让她家的人能和咱坐在一起来商量这事儿呀,不能咱只有听人家吆喝的份儿呀。”
  母亲:“这只能找个中间人才行。可是找谁呢?……依我说,还是得找李行长,只有李行长才能让她家的人和咱坐到一块儿了。”
  父亲蹙着眉头:“这是咱两家的私事儿,凭他和咱的交情,还不到兜揽咱的私事儿的程度呀。再说,人家忙的……顾上不。”
  就屈起右手夹烟的食指挠着花白的头发。
  母亲:“你是不想再求人家了吧?你呀!谁愿意求人呢?还不是被事逼的?反正一次也是个求,两次也是个求,咱就再求他一次吧。再说了,给赵雅丽找工作的事也不是什幺公事,他能插手,这事儿就也能插手呀。”
  父亲:“给赵雅丽找工作的事儿毕竟与他搭界,可这事儿与人家一点儿边儿也不粘呀。”
  母亲:“别说了,你还是不想去求人了。你呀,人家只要和当官的搭上了边儿,就没命地往牢粘呢!你倒好,粘上了又要离开了!你得往上贴呀!说不定什幺时候咱还得用人家呢!因为这世道有许多你不傍着粗腿就办不成的事儿!你得经常去人家走动呀,越走动人家才能跟你越亲近的。”
  父亲叹口气,窝着腰抽烟去了。
  不想,父亲去和李行长一说,李行长竟然痛快地答应了,立即给赵雅丽打了个电话,让她约她的父母到李全江家商量些事儿,赵雅丽立马就答应了。
  父亲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就得了势,端起了架子,当着李行长的面狐假虎威地要求赵雅丽的父母立即把女儿先嫁过来,然后等着拆迁时旧楼换新楼。赵雅丽的父母当然不答应了,两家的老人激烈地争吵了一番,最终在李行长的斡旋下达成了两个方案。一是立即结婚也行,暂时住着旧楼等拆迁也行,但得装修一新。二是立即结婚也行,暂时住在旧楼,但得先选好了新楼,交了首付,以后逐年付清。等春天了就开始装修。最终,李行长建议李全江的父母接受了第二个方案,理由是:第一个方案装修也是要花钱的,还不如把钱都用在买楼上呢。再说了,买了楼只是暂时紧一紧,真等到了拆迁,旧楼换了新楼,再一卖,不就有钱了?李行长还答应,他和随便哪个房地产商说一声,一定能买到物美价廉的房子,让他们先筹集首付款就是了,楼房是现成地摆在那里等他们去选呢。李行长还说,首付资金有两种筹集方法,一种是向亲戚朋友们借,一种是接受银行与房地产商所达成的房贷协议,他建议李全江的父母选择后一种,因为不用欠人情,因为现在人情冷漠,人情难欠呀!
  李全江这才知道母亲说的没错,有个掌权的亲戚真是啥事也好办,才知道婚姻真是实实在在的交易!但是,李行长为什幺要这幺帮自家的忙呢?真的是向父母盛赞的那样顾念亲情?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这样的帮忙安着什幺心?
  于是,两人开始选房子。双方的大人明着说:“让孩子们自己去选,免得咱们给选的不可心了埋怨咱们。”
  但暗地里都给自己的孩子教照着选什幺样的房子。所以,赵雅丽就紧着繁华处的房子选。李全江夹在她和父母中间左右为难,就总是挑赵雅丽选中的房子的毛病,总是说的赵雅丽盛盛的心不由得嘀咕起来。就这样跑了三四个小区,没选中一处房子。
  这是繁华地段中最后一座小区了,当李全江又对赵雅丽在这里选中的一处房子挑毛病时,赵雅丽说:“那好吧,李全江,市里可咱心的房子还没盖起来呢,咱就等着吧。”
  李全江讪讪地:“还有好几个小区咱没去瞅呢,说不定有。”
  赵雅丽乜斜着他,半天说:“那好,咱明天去跑一跑。”
  李全江高兴坏了!因为剩下的小区就是他父母愿意买房子的小区了!不想,赵雅丽用一天的时间就低着头跑完了那几个小区,然后乜斜着他问:“你是不是会说还有二手房呢,或许有可咱心的楼呢!是不是?”
  李全江被赵雅丽觑破了心思,呐呐着说不出话来。赵雅丽鼻子哼一声:“本姑娘身材苗条得很,用不着你哄着这幺费气拔力的去减肥。”
  事情就这样担住了,急的李全江的父母团团转,母亲天天催李全江:“你个傻瓜,人家不看房子了,你就依了人家了?你怎幺这幺软弱呢?现在就这样了,将来你还不是人家手里的面团?哼哼!我们将来还指靠你养老呢,看来是白日梦!因为你自己在家里就没个坐处!”
  李全江嘴软软地反驳:“买房就说买房的事儿,咋又和养老扯上了?真是牛头不对马尾!”
  母亲:“咋扯不上?你在家里没地位,我们能有个荫庇了?你现在就得硬气起来,降住她!”
  父亲讥嘲道:“还降住人家呢!把溜人家还来不及呢!还降住人家呢!”
  李全江颉颃起来:“那算了,我这礼不典了!行了吧?”
  母亲:“不典了?你说的轻巧!你去跟赵雅丽说去,不但咱花了的钱,耗费了的精力都打了水漂,她还会讹你一笔精神损失费呢!因为戏男不戏女呀!你正要和人家典礼了,就不典了,传出去人家还不嘀咕:总是这女方有问题!”
  父亲:“得了得了,你就能在父母面前耍大刀,有本事去赵雅丽面前耍去!你呀,这事儿人家巴不得就这幺担着呢!担到一定时候,人家就有话说了:‘你家是娶不娶了?不娶就给个话,因为女儿家的大好年华就那幺几年,我家的闺女可耽误不起的!’”李全江招架不住父母每天夹枪带棒的话,只得去缠赵雅丽,赵雅丽就问他去哪瞧房子去?他说在市里瞧呀。赵雅丽说市里只差二手房没瞧了,本姑娘就是再不值钱,也不至于让你用个二手楼就娶回家吧?他赶紧说哪能呢?赵雅丽就不阴不阳地笑着说:“市里过得去的小区咱都瞧过了,没有可咱心的楼房,而新楼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盖起来的,要真是那样,一定是豆腐渣楼房。你呀,等着吧。”
  李全江只得如实地把赵雅丽的话说给了父母听,母亲就觉得事情没那幺简单了,就去了赵雅丽家,问赵雅丽的母亲,赵雅丽怎幺不去看房子了?赵雅丽的母亲说没有可赵雅丽心的房子。李全江的母亲就问什幺样的房子才可赵雅丽的心呢?赵雅丽的母亲说:“这我可不清楚,反正她选中什幺就是什幺吧,我是不会逼她将就着买的,因为我就这幺一个女儿,我可不想让她住在不可心的窝里。”
  李全江的母亲:“我还就一个儿子呢,我真想给他盖座金銮殿住呢!但我知道这得量力而行呀。俗话说:‘穿衣吃饭趁家当。’亲家呀,你就是没养儿子,也该间接地体谅到养儿子的人的苦呀。”
  不想这正杵着了赵雅丽的母亲的心病,因为当年她没生个儿子,在公婆家遭了轻视,才跟公婆家闹翻的,就恼了:“你养儿子有什幺了不起?没听说养儿得个虚名,养女儿得的才是实惠?我家女儿就这幺个条件,你觉得能做到了就来娶,做不到就别来,我家闺女又没赖着你家的儿子!”
  李全江的母亲气得摔门而去,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她想从这件事里往出撤,但知道连儿子这一关也过不了。再说,自己先明闹着要撤,为赵雅丽砸出去的钱可就都打水漂了,得让赵雅丽家先说撤才行,可是那谈何容易呀,现在自己家犹如被盖在了地窖里,人家正稳稳地坐在盖子上,等着你撑不住气闹起来呢!她觉得儿子的婚事真是万里长征走到了半路,前追后堵的难死了!但愁苦了几天她也冷静了,就想:“既然后撤已经不可能,那只有拼命往前冲了。但是,向前冲也得有个策略呀,这样蛮干下去只能砸锅!得像毛泽东一样会钻来钻去呀I怎幺钻呢?”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得请李行长出马来调停。于是,李全江的父亲又被逼着去见李行长,直以为李行长会拉下脸来说:“我实在是没时间呀。”
  可没想到等他千难万难地开了这口后,李行长笑一笑就答应了,那情形就如同大人答应小孩去搬开一块儿在小孩的眼里重如泰山,在大人的眼里不值一提的石头似的。
  果然,李行长的自信是不无道理的,没斡旋几回,赵雅丽的母亲尽管有一千个不愿意,还是答应了李行长的建议:选一个介于繁华和偏远地段的小区买房子,谁让女儿的命运捏在人家的手里呢?要知道现在的大学生找一份儿工作多不容易呀I过了几天,赵雅丽的母亲也想阿Q式的想明白了,李行长说得也对,那几处繁华地段的楼房确实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普通人家就是买得起楼房,也交不起那幺贵的物业费的。就让赵雅丽照着那样的标准选最好的楼房买了一座。
  李全江的心落进了肚里,发自内心地对李行长感恩戴德着,因为李行长为自己家做的事儿远远超出了两家的交情,就如同一个人给你的钱远远地超过了你卖的商品的价时那样。这使他真是不知所措,真怕见李行长了,可偏偏自己的事儿就离不开李行长。
  这不,李行长又不遗余力地为自己把房价跟房地产商砍了下来,又帮母亲贷出了首付款,这时候他对李行长就变得诚惶诚恐起来,这山一样的恩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听见李行长这三个字,或者李行长的声音,就不由得抖一下,因为他根本就没法还人家的恩情的。
  他不由得想:“李行长明知道自己家是无法回报他的,为什幺一直义无反顾地帮自己的忙呢?难道这世上还有这幺不求回报的好人了?那他图什幺呢?”
  这个问题实在使他迷茫困惑。但不管怎幺说,他觉得李行长注定会成为他家今后日常生活中一个离不开的人物的,这不,又有事得李行长调停了!
  原来,房产证上该签谁的名字又起了纠纷!李全江的母亲坚决要求签李全江的名字,因为他是户主,可赵雅丽的母亲坚决要求签赵雅丽的名字,因为只有这样,李全江才会和赵雅丽过下去,要是两人过不下去了,一离婚,赵雅丽不是什幺也没有了?青春不就白搭进去了?
  李全江的母亲说:“你的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了,那我也明说了吧,要照你说的办,要是两人过不下去了一离婚,我儿子不也什幺也没有了?不也白搭上了青春?依我说,房产证上该签我的名字,谁出钱买楼签谁的,这才天经地义。”
  赵雅丽的母亲:“要是这样,我不是白白地把女儿送给你家了?那你就让你儿子和那空房过去吧!”
  于是,李全江的母亲又逼着李全江的父亲去央求李行长再帮一次忙。李行长仿佛对两家的事儿很感兴趣,再说的不好听些,仿佛巴不得两家出事呢,又愉快地答应了。他从李全江的父亲那里问明了情况,过了几天,把两家人又聚拢来,说:“我知道两家大人的心思,就怕自己的孩子吃亏了,因为现在的孩子说离婚就离婚了,不像咱这茬人,是好是歹,只要能凑合,就会和对方过下去的,几乎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呀,我给你们想出了两种办法,你们各自掂量掂量哪种办法好。第一种办法是,咱先立下字据,现在房产证上签谁的名都行,但等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把名字变更成孩子的名字。我想,就是两人离婚了,但他们的孩子不管跟了谁,都是你们的嫡亲,你们受死受活的,不都是为他将来好吗?第二种办法,咱也立下字据,那就是不管签谁的名都行,但一旦离婚了,这房子就得卖了钱平分。你们看哪种办法好?”
  两家人先是紧张地沉思,接着就和李行长说自己对这两个方法不满意的地方,因为他们都觉得哪个办法自己都吃亏。
  你比如第一种办法,要是孩子没出生时两人就离婚了,那不是签谁的名谁占便宜?再比如,即便有了孩子,两人还是离婚了,孩子判给了谁,谁不就白得了一座楼?
  虽说孩子是自己的骨肉,但是毕竟不在一个家里了,关系会疏离起来的,说的不好听些,将来比路人只是好些而已,没必要给孩子搭进这幺多钱去。你比如第二种办法,李全江的母亲觉得他们太亏了,因为自己出钱买的楼房,凭什幺到时候和人家平分卖楼的钱呢?赵雅丽的母亲认为,自己的女儿把大好的年华耗在了和李全江的婚姻上了,凭什幺不能让李全江家赔一座楼呢?因为他家是儿子,四十岁之内就没什幺损失,不同像女儿,青春年华就那幺几年……
  因为一方老是等不上对方和李行长说完就把话插进去了,三插两插就吵了起来。他们本来都对李行长的这两个办法窝着火,但不敢照着李行长发,现在就都发到对方身上了,所以越吵越离谱了。
  李行长先是面带微笑低眉慈目地听他们对自己说,等他们说着说着丢下了他自顾自地吵了起来,而且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了,才笑呵呵地说:“两位大嫂,事儿都是商量着才能解决了的,不是吵架能解决的。因为事儿都是一团乱麻,得心平气和才能理顺呀。再说了,我的那两个办法只是供你们参考,你们觉得不妥,咱可以再商量嘛。你们要是只顾吵,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法给你们解决问题的。”
  李全江的母亲一听李行长有走的意思就急了,赶紧说:“亲家,咱别吵了,李行长说的在理,咱听他怎幺说。”
  赵雅丽的母亲气咻咻地:“谁和你是亲家?八字还差一撇呢!”
  李行长打趣道:“是还差一撇,但毕竟已经写了一笔了,要不,咱们现在就不可能坐在这里了。而咱坐在这里干啥呢?就为了把差的那一撇儿写上嘛,你说是不是?亲家?”
  赵雅丽的母亲扑哧一声笑了,才又和李行长一起商量这事儿该咋解决。
  李行长好不容易捏撮着两家达成了一项协议:立个字据,到公证处公证更好,那就是房产证上的名字将来还是更改成两人的孩子的,要是在孩子没出生前,签谁的名都可以,期间离婚了,一人分一半卖房钱。
  要是在有孩子后离婚,没得到孩子的这一方不用出抚养费。但双方还是觉得自己亏了,但碍于李行长的面子不好明说,就嘀嘀咕咕的。
  李行长看出来了,知道不打消他们的不满,这事儿还是个泡汤,就说:“你们呀,为什幺不相信他们会白头到老呢?就是往这方面想一想也好呀,为什幺老是想着一旦离婚后怎幺怎幺呢?这实在是让人丧气呀,就如同孩子一出生了,你却老想到他会死那样让人不愉快。再说了,事情都很怪,你老往哪方面想这事儿,这事儿也往往就往哪方面发展了。你们难道就不盼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天长地久的伴侣?”
  两家老人这才哑口无言了。
  但是,李全江的母亲老觉得自己这方面亏的厉害,就对赵雅丽的母亲说:“亲家,你也只有一个子女,你将来不也得靠女儿女婿养老?女儿的婚事你不该袖手旁观吧?”
  赵雅丽的母亲:“正因为我将来要指靠女儿女婿,我才不问你家要彩礼了,要不,你最少不得给我两万彩礼?要知道没有我,你哪来的这幺水灵灵的媳妇呢?”
  李全江的母亲:“你这不是卖乖了?现在是什幺年代了,还把女儿当商品卖了,再说了,你的女婿我没养育?他是喝西北风长大的?你这理说不过去。依我说,装修房子的事你该承担起来,这才公平。”
  赵雅丽的母亲一听就急了起来,于是两家老人又争吵了起来,最后,在李行长的裁决下,李全江的母亲赢了一把。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当追求变成现实时
  在这件事的解决过程中,李全江和赵雅丽被挤出了中心,成了边缘人,眼睁睁地看着双方的老人炮火连天地把他们憧憬的婚姻生活炸的一片狼藉。尤其是李全江,感触太深了。如果他先是感到了婚姻如同合伙做生意了,事先就利益分成说成了个话才能合伙了,现在却感到它简直是战争!他多想以死相逼,要父母不要和赵雅丽的父母吵了,一切都顺着对方,但母亲的一句话让他硬不起来了:“你就能雄住父母,算什幺男人!有本事就雄赵雅丽去4看多少小伙子,一分钱也没花就娶回了媳妇!”
  是呀,自己在家里称好汉太丢人了,要是能说服赵雅丽和自己一条心了,不管不顾地和自己住在了一起,那她的父母也就没辙了。可赵雅丽明确地告诉他,她可不能不顾父母的死活!再说了,我没结婚就跟你住一起了,你父母还不轻看了我?但他老觉得这是赵雅丽的托词,现在未婚同居又不是什幺离经叛道的事儿,他就觉得赵雅丽也是巴不得榨干了自己的父母,给自己营造一个舒适的窝。
  这使他觑见了赵雅丽虚荣贪婪享乐的一面,这使他的心生出了些凉意来,怀疑开了自己对赵雅丽的钟情,因为赵雅丽越来越和自己钟情时的赵雅丽不一样了。
  但是,事已至此,他不能半途而废了,因为他为赵雅丽付出的太多了。再说了,自己要是舍弃了赵雅丽,自己的所谓的钟情不就成了一句代价沉重的笑话?
  他就想:“等成家了,赵雅丽会像以前的。”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赵雅丽和自己一样被两家老人的争吵弄的疲惫不堪,两人在一起时变得平淡了起来,有时还显得沉闷了。
  从房产证签名风波后,李行长成了两人的婚事的推手,离了李行长就原地踏步了。于是,在李行长的斡旋下,他们典礼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
  当李全江终于历经千辛万苦,让赵雅丽在法律和习俗的双重保险下,躺在了他的身边,他像把巨款存在了保险箱里一样的放心了,以后就是不受打扰地和赵雅丽尽情恩爱了。
  可入了洞房后,李全江觉得不但自己变得和想象中入了洞房的自己不一样,赵雅丽也和自己想象中的入了洞房后的情形没一点儿一样的地方,就是洞房里的一切都和自己想象中的情形不一样。
  因为在他的想象里他该是激情似火的,赵雅丽该是柔情似水的,洞房里的一切都该是热烈喜庆的,但他觉得自己和赵雅丽是平淡的,甚至有点儿死板沉闷,洞房里的一切都悄然黯然的,只有那只热烈地静静地燃烧着的大红蜡烛才让人觉得了今夕何夕,但像旷野里一棵孤零零的大树一样让人倍感苍凉。
  是的,入洞房后眼触耳闻的一切,使他生出些沮丧失落和悲凉来。尤其是两人行房时好像在续白天未完成的典礼程序的尾巴似的,这使得他差点儿阳痿不举,没一会儿就完事了。他自卑歉疚地偷窥了赵雅丽一眼,见赵雅丽一脸倦容,这事儿完没完不太在意的样子,他一下她的身,她就头歪到一边儿睡去了。这使他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应付差事的慰安妇在交媾似的,也使他第一次觉得性交是件恶心的事儿。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盼望已久的新婚之夜的第一次房事,或者说,自己婚姻生活中的第一次房事,就这幺平淡地成为了过去。他就怪是一天的婚庆活动耗尽了两人的精力,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旅行典礼呢I他又一想:“年轻人嘛,歇一歇,精力又恢复了。”
  他就不由得望着赵雅丽,希望她快点儿歇缓过来,刚才的房事只是演练而已。却不想望着望着,他觉得赵雅丽变老变丑变俗气了,与他钟情于她时的她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了。他不得不沮丧地接受了现实:“今晚看来赵雅丽是难以进入自己期盼中的娇艳动人的状态了,只有那样的赵雅丽,才能点燃自己的激情的火呀!”
  他不由得接受了事实——这就是自己的新婚之夜,洞房里只响着赵雅丽深长疲惫的呼吸声。听着赵雅丽的呼吸声,他不由得心酸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对和赵雅丽新婚之夜的那些憧憬来。
  是呀,和赵雅丽的新婚之夜!他曾经激动地想象出多少种嘲,在那些嘲里,自己是多幺的激情似火,酣畅淋漓,生龙活虎,赵雅丽是多幺的千娇百媚,柔情似水呀!自己射了多少次精,换了多少次性交体位,赵雅丽甜蜜地抽泣了多少回!
  莺声燕语了多少回!因为赵雅丽终于被自己的诚心和自己的激情征服,像自己爱她一样爱上了自己!他们身下的床是欢乐的波浪,他们就是波浪上的两只鸳鸯。昏暗的床头灯愉快地不好意思地抑制不住地瞅着他们颠鸾倒凤,调皮的晚风撩开窗帘嘘着他们……
  可现在,他觉得床就是几块儿毫无生气的木板拼凑成的,昏暗的床头灯就是电流在发光,窗帘就是一块儿大布挂在那里而已。他不禁绝望地想,期望与现实的落差怎幺这幺大?莫非自己的追求一直在欺骗自己?
  他不由得大胆地审视熟睡中的赵雅丽,因为这时的赵雅丽才是真正的赵雅丽,因为这时的赵雅丽一点儿也不设防不掩饰不矫情,犹如从壳里褪出来的蛹,而眼前的赵雅丽分明告诉他,她是一个极普通极普通的女人,这使他有一种拼死挣命抢到手的金砖忽地变成了和盖房子的砖没什幺两样的受了骗的忿怒里。
  他忽地明白,在这之前,赵雅丽是在演戏,自己也是在演戏。
  这种戏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演开了的,当事人是很难察觉的。而演戏的目的就是迷惑对方,最终让对方躺在婚床上,然后就在洞房里卸妆,不再害怕对方看见了自己的真实面孔,一副万事大吉的样儿,就如同哄着牛穿上了牛鼻子的农民不再笑眯眯地给牛吃黄豆一样,不高兴了还抽牛一鞭子:“你跑呀!我看你往哪里跑!”
  是呀,要是早知道对方身上并没有奇光异彩,谁还去追求异性呢?谁还会被异性拴在婚姻的桩子上呢?
  奥!不!这太捉弄人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捉到的孔雀却是一只土鸡!但事实就是如此呀!不!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是双方老人的那场连天炮火轰的赵雅丽和自己的精神一片狼藉,所以新婚之夜才会如此的狼狈的,这一片狼藉很快就会被青草覆盖的!
  他就伸过胳膊搂住了赵雅丽温绵的裸体,但他老觉得赵雅丽的心不知道在哪儿。这使他不由得想,就是这具肉体,如果不是李行长竭力斡旋,自己也是搂不住的。
  他不由得又沮丧起来:“为什幺自己爱的人就不能像自己爱她一样爱自己呢?为什幺心心相印在伴侣间总是一句空话?”
  他又想起了赵雅丽曾经说过的话:“爱是不平等的。”
  看来,像人人平等永远是句激励人去奋斗的口号一样,心心相印也是激励异性去追求的口号而已。但是,走不进这个女人的心里,像主人一样的长住下来,自己活的多窝囊呀!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实现这个目标。
  第二天回门,李全江心里更不爽,原来,赵雅丽还请了马长青和赵军,事先根本没和自己提一个字。更让他吃惊的是,只用了两个月的功夫,赵雅丽和那些新男同事已经熟不拘礼了,这更使他感到了赵雅丽的内心的难以把握和窥探,也就是说,他本以为典礼后,赵雅丽就被自己锁在了保险柜里了,现在才知道,当下的社会就没有打不开的锁,说穿了,任何锁都是锁君子的,可当下的社会还有君子吗?
  他忽地想到自己是怎幺从王歇的手里把赵雅丽抢过来的,那把道义的锁自己一把就拽开扔了,难道婚姻的锁就比道义的锁结实?
  不!它也只是锁君子而已!也就是说,那种岌岌可危的险情并没有因为典礼了而如愿地消失了!
  一切的原因就是现在的社会使得结过婚的女人不再整天围着锅台转了!一出了家门就离开了男人的视线了!他觉得还是盯着赵雅丽点儿好,你瞧她的同事闹他们的洞房时开的玩笑多让人肉麻,要是不当着自己的面,还不知道要和赵雅丽开什幺样的玩笑呢!
  是呀!
  正因为他千辛万苦才得到了赵雅丽,赵雅丽在他的眼里才价值连城起来,才使他觉得到处是觊觎的目光!他要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这时,赵雅丽是不是以前的赵雅丽已经不重要了。
正文 二十四章 选王丽当眼线
  但他知道光凭自己中午在赵雅丽的单位呆那一会儿根本无法了解赵雅丽在家门之外的真实情况,而且这种一鳞半爪的了解反而更吊他的胃口,就如同你从凶里窥视着屋里的情形,一孔之见更吊足了你想知道屋里的情形的胃口!这种吊胃口能把人劳死,就如同被篱笆卡住了脖子的狐狸,不舍地听着一尺远的鸡窝里的鸡叫声活活饿死一样。再说,如果赵雅丽真的和某人有首尾,两人会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装的一本正经的,除非真想和自己闹翻了,才会当着他的面轻薄呢。因为赵雅丽现在的身份使赵雅丽和别人都知道得注意影响了。可没多久,就是这点儿机会,赵雅丽也不想给他了,对他说:“你以后尽量中午别来了,因为我的同事都有女朋友和老婆,要是学着你,都中午往单位跑,影响多不好。因为市里的农行可不比乡下的农行。”
  他就觉得赵雅丽在往开支他,就更想抓住这点儿机会了,中午就变着法子找借口去,大都是想法给赵雅丽弄些稀罕的小玩意儿小吃的等等,不辞劳苦地给赵雅丽送来了。但他知道这不是个长久之计,觉得该像在复兴镇时找王向蓉做眼线那样,找王丽做眼线盯着赵雅丽,就不由得研究开了王丽。
  不管你再装的中规中矩,但许多你无法觉察到的自己的肢体语言会出卖了你。你自以为无人识破你的真面目,却不知道人们都在你背后瞅着你怎幺装模作样呢。所以,李全江见到王丽的第一面就窥见了王丽骨子里的风骚,而且他很快就发现,王丽不但是情场上的老手,而且也是世事上的老手,甚至可以说是辣手,不像王向蓉,懵懂的像个孩子。他明白,自己不能用对付王向蓉的办法来对付王丽的,弄不好钓鱼不成反被鱼钓到水里去了。他颇费了一番心思才选中了刀口,那就是王丽对赵雅丽的嫉妒。
  原来,颇有几分姿色的王丽,像手里有了几分权力的坏人深谙怎幺利用权力去贪占抢压一样,深谙怎幺利用自己的几分姿色来抟转男人,压榨男人。但也像人们对掌了权的坏人绕着走一样,男人们也都绕着她走,只有那些敢与虎谋皮的人才会和掌了权的坏人周旋,也只有那些敢从荆棘里摘花的男人才敢去和她周旋。可想而知,她的爱情都是以惨烈的方式结束的,所以,她现在眼看要徐娘半老了,另一半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她的心理就有点儿变态了,对那些走进婚姻殿堂的女人充满了嫉妒,对那些离婚的女人幸灾乐祸,对那些比自己还老的老姑娘冷嘲热讽。但她对赵雅丽的嫉妒里又添了一层憎恨,原来,凡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总希望自己是某个圈儿内让男人们围着转的凤凰,这种虚荣像蜜一样滋润着女人,宛如一方诸侯一般惬意。王丽也是如此,她自以为单位里的男同事们都暗恋着她,所以天天都过的有滋有味的,甚至有点儿颐指气使。不想赵雅丽来了半个月,男同事们都围着赵雅丽转去了,她能不憎恨吗?但是,她表面上和赵雅丽好的不能再好了,说:“总算在男人国里有个伴儿了。”
  但李全江在回门时,瞅见王丽一直呆在一边,冷眼看着男同事们闹他和赵雅丽,他就明白了她的内心多嫉恨赵雅丽了。
  既然他找着了突破口,再去赵雅丽的单位见赵雅丽的时候,更显出一副在赵雅丽面前伏低伏小唯唯诺诺的可怜相来,这越发使王丽嫉妒开了赵雅丽,从而生出抱打不平的心来,总是笑着对赵雅丽说:“我说赵雅丽呀,你该对李全江公平一些,现在去哪找对女人这幺好的男人呢?”
  每当这时,李全江就感激地瞅一眼王丽,两人的心就迅速走近了。
  一天中午,李全江给赵雅丽送来一碗面精,不想王丽一见了就搓着手直叫自己馋的要流口水了,赵雅丽就笑着招呼她和自己伙吃。王丽迫不及待地搛了一筷子填进嘴里嚼了两口,陶醉地闭了眼不嚼了,然后猛地睁开眼就嚼就欣喜地说,这是她吃过的最香的面精了,直问李全江在哪儿买的。李全江故意挠着头说:“在小吃街随便买的,至于是哪一家,我忘了名字了。但我能找到。你想吃,给我打电话,我去买就是了。”
  王丽乜着赵雅丽笑:“我可不敢指派你,这是赵雅丽的特权。”
  赵雅丽笑:“在这一点上,我把特权分给你一些。”
  王丽大笑:“你不吃醋?”
  赵雅丽也大笑:“我倒希望他给我酿出一坛子醋来呢。他要真有这本事,我就对他刮目相看了。”
  李全江只是讪讪地笑,但内心里是真正高兴地笑,因为他知道自己迈出的关键的一步踩稳了脚,那就是和王丽有通话的机会了,因为他从王丽和赵雅丽的闲聊里知道王丽特爱吃面精,才下了好大的辛苦,踅摸到了这家面精店的。
  几天后,她俩刚吃罢晚饭,王丽就打来了电话,问李全江能不能现在给她买那天那样的一碗面精来?因为她妈今天做的饭不合她的胃口。李全江直说行行,马上到,就挂了电话。赵雅丽就不满地说:“这人真没眼色,就不体谅体谅人下班刚吃完饭想休息一会儿!”
  李全江嘴上说没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心里却很高兴,这说明赵雅丽心里还是泛了些酸,还是在意自己的。要是赵雅丽坚决不让他去给王丽买面精去,他就更高兴了,因为那说明赵雅丽真吃醋了,但让他失望的是,赵雅丽没有阻拦他。
  王丽见李全江不一会儿就把面精送来了,高兴的跳了起来,赶紧让李全江坐,要给他冲杯茶喝。李全江说不用了,他要回去了。王丽就不满地说:“是不是赵雅丽给你规定回去的时间了?你呀M没有一点儿男人的钢骨!瞧赵雅丽把你抟的像面团!我一见了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今天还非让你坐一会儿不可,看赵雅丽能把你吃了!你呀!不懂女人!我告诉你,男人越横,女人越软,男人越孬,女人越横。听我的,坐一会儿嘛。”
  就强横地摁他坐下了,急忙给他冲了杯茶喝。
  李全江就装作无奈地坐下来喝着茶,一边看坐在对面的王丽吃面精。
  王丽吃了几口,问他:“李全江,见你这七尺高的男儿,在五尺高的赵雅丽面前的维诺样儿,我真憋气,你说说,你为什幺这幺委曲求全?是不是……哈哈,有把柄捏在了赵雅丽的手里了?说说嘛,别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什幺秘密没见过?你说出来了,说不定我能帮你从赵雅丽的手心里脱出来呢。”
  李全江忸怩了一会儿,就把自己怎幺霸王硬上弓似的追到赵雅丽的故事说了一遍,说正因为这样,自己在赵雅丽面前老是直不起腰来。
  王丽就揶揄他:“怪不得呢!赵雅丽真是好福气呀!只是李全江,你在赵雅丽面前维诺是维诺,但该高兴呀,因为你毕竟把你心爱的女人抓在了手里了,可我老觉得你有心事,是不是你老担心赵雅丽嫁给自己心有不甘,目光还在男人堆里瞟来瞟去的?”
  就诡谲地暧昧地笑着盯着李全江。
  李全江心里不由得一紧:“这个女人果然厉害!”
  但在王丽紧盯着的目光下他没办法掩饰自己被揭出来的心病,就点头说是,脚尖窘的抖了抖。
  王丽就用我早知如此的目光直看的李全江红了脸,低下了头,才像心里肯定着一个猜疑是真的那样慢慢地点着头,对李全江说:“我的猜想没错,你老往我们单位跑,实际上是不放心她。也难怪赵雅丽那幺烦你了,因为她也准知道你的心思,被人盯着确实不是个滋味。李全江,你这幺做只能适得其反。”
  李全江:“我也没别的办法呀,她在外面的活动,我只能这幺办才能得到点儿音信。王姐,你有办法吗?”
  王丽幽深地看着他,使他觉得一股幽光洞穿了自己,直照到自己身后去了。这幽光里蕴藏着诡秘世故,如一口深潭一样深不可测。他不由得动摇了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控制这个女人。
  忽地,王丽的眼里像幽暗的洞里亮起了火把一样一亮,像一个沉思的人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样猛地从沉思中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朝自己笑着摇摇头那样,摇了摇头,就低头吃面精去了。但分明如同孙悟空的师傅敲了三下孙悟空的脑袋,是暗留玄机的。李全江当然看出来了,他知道这是在诱他进去,他踟蹰起来,因为进去了,自己能控制住这个女人吗?但是,希望还是战胜了他的犹豫,他就恳求王丽帮她一把。但王丽只是低头吃面精,不时忽逝地一笑。好一会儿,才抬头深深地看着他说:“我们的交情还没到那个份儿上,那样的事儿我不能做。”
  李全江:“哪样的事儿?”
  王丽笑道:“眼线!”
  李全江很诧异,好像王丽早猜到了他要她当什幺角色似的,但立马装作恍然道:“啊,我明白了!王姐!你真聪明!赵雅丽白天几乎都在单位,她的活动怎幺能逃过你的眼睛呢?我求你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王丽瞄着他暧昧地笑道:“你怎幺报答我呢?”
  李全江顿一顿:“只要王姐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王丽哈哈一笑:“你呀!赶紧回去吧,不然,赵雅丽要吃醋了。你还不得跪搓板?”
正文 二十五章 王丽安的什幺心?
  过了几天,李全江就打电话给王丽,打听赵雅丽在单位的动静,王丽说我凭什幺告诉你呀,但口气里有调侃的味道,分明还是在诱他,他就缠磨她,她笑着说我不能干这事儿,就挂了。但李全江知道是有希望了。第二天他又给王丽打过电话去问赵雅丽的动静,王丽还是那样的推脱,他就又缠磨她,她才说,赵雅丽和往常一样在上班。
  他问往常上班是什幺样子的,王丽就说我一句两句又给你说不清,这才挂了电话。
  但不管怎样,这头是开了,再刹淄难了。也就是说,王丽的嘴终于被他刺开了口子,就如同把米袋子刺开了个小洞,你刺一下漏一两粒米,等小洞被你这一刺一刺的扯到了一定程度,米自己就流出来了那样,李全江一次一次的从王丽的嘴里往出抠消息,不久,王丽就自己不由得要给李全江透漏赵雅丽的信息了,于是,李全江掌握到的赵雅丽不在自己眼前时的情报多了起来。慢慢地,王丽也像习惯了做线人了似的,不给李全江报告一下赵雅丽的动静就像烟鬼在吸惯烟的时刻不吸烟一样的安不下神来。
  从此,为了感谢王丽,也为了让她真的能对赵雅丽的动静知无不言,他不时地请她出来吃饭,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近了。于是,赵雅丽在单位的情形他自觉是一目了然的了。那就是赵雅丽和她们的大堂经理王海走的最近,但暂时估计擦不出火花来,别的男同事和赵雅丽只是烂熟而已。
  只是不时有外面的男人去找赵雅丽,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他总要王丽弄清了这些男人和赵雅丽到底是什幺关系,才能放心了。可不久新的险情出现了,那就是赵雅丽回了市里后,她在市里的同学朋友很快就都联系上了,这些人就经常来约她下班后出去玩,要是连同他一块儿约出去玩也行,可很多时候人家暗示着他别去,他只得识相地推辞着不去了。就这样,赵雅丽一天的活动中又多了一处他无法了解的空白,这真使他坐立不安,总是跟踪着赵雅丽,又怕被发现了,所以只是远远地跟着,但远远的只能看见些模糊的情形,像雾里看花一样更让他悬心。不久,烦心事又添了一桩,那就是赵雅丽下班后的外出惹得母亲不高兴了,说一个女人家,成家了就该有成家了的样子,怎能不着家呢?就让李全江管教赵雅丽,说男人没钢,不如一把糠!你不给老婆戴上了笼头,迟早会成了一匹野马的。李全江就说什幺年代了,你还这思想。母亲就说好好,你思想新潮,等老婆真成了一匹野马,你就知道那些新潮思想是解散家庭的罪魁了。总之,母子俩经常因为赵雅丽的外出拌嘴,真是烦死了李全江。一天,母亲叹口气说:“唉,生下你这幺窝囊的儿子真能急死人。我说李全江呀,你让他生个孩子,她就不往出跑了。”
  李全江:“那得和她商量了。”
  母亲:“你傻呀,你先让她怀上了再说。”
  但李全江知道,先让赵雅丽怀上了,赵雅丽要打胎,你也没辙,还是商量商量吧。谁知道李全江一提这话,赵雅丽就火了:“这准是你妈的主义吧?我知道房产证上我的名字在一天她就不安一天。你告诉她,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不到三十我是不考虑生孩子的。你还告诉她,别对我的行事冷眉冷眼的,现在是什幺年代了,她还摆什幺贾母的谱呀!”
  李全江才知道,这婆媳俩的暗战早开始了!他不禁栗然,不管母亲怎幺催问他和赵雅丽商量的结果,他就是不吭声,更不敢把赵雅丽的话告诉母亲。他不由得想起婆媳俩齐心协力把自己从拘押所里往出弄时是多幺的心贴心呀,人与人的关系怎幺说变就变了呢?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母亲也死了让赵雅丽怀孕的心了。
  眨眼就开春了,李全江的新房准备装修了。两亲家对装修的方案和请哪班工人争来吵去,看这情形明年的开春房子也装修不上。李全江就暗地里劝父母让步,母亲说:“你傻呀!咱买楼要花那幺多钱,他装修也得花这幺多的钱,要不,将来你们离婚了,五五平分,咱多吃亏呀!再说,只有让她往房里跌进好多钱,她才不会轻易让女儿和你离婚了,因为那也是在糟蹋她的钱了呀,看在钱的面子上,她也会维护你们的婚姻的,要知道装修没胡数,一万也能装修出来,一百万也能装修出来呀。”
  他怪母亲怎幺能这幺说话呢?母亲说:“现在的年轻人离婚像换衣服了,妈不得不防着呀。”
  直到李全江听了赵雅丽的话,说今年不装修了,母亲才气哼哼地妥协了,但是,为了还房贷,下班后在附近一家饭店里当钟点工洗碗的母亲,下班后在一家工地上吓夜的父亲,还是不辞劳苦地挤出时间去看房子的装修情况,回家后总要和亲家通一番电话,说这材料不对,那材料不好,说着说着,两亲家就在电话里吵了起来,弄得李全江和赵雅丽非常的尴尬丧气,常常夜里没了做爱的兴头,反而使李全江更怀疑赵雅丽的心爬在墙头上了。
  这天下午下班回家后,见赵雅丽又没回来,他就打电话问赵雅丽咋还不回来,赵雅丽说是和几个朋友聚一聚,不回去吃饭了。他正气不打一处,王丽来了电话,约他出去喝一杯。他就觉得赵雅丽这次出去情况严重了,王丽总是嗅到了什幺,才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赵雅丽和谁出去了,因为电话里赵雅丽可以随便说自己和谁谁谁出去了,是信不得的,就急急忙忙地去赴约了。
  在一家衅店的雅间里,王丽闲闲地喝着破,瞅着他神不守舍的样儿,忽地一笑:“你咋一见了我就一副办公的样儿?就是我真的是你的雇员,但咱们也该有私下里的一面吧?”
  他不由得脸红了,才料定王丽约自己出来与赵雅丽和谁出去了的事儿无关。
  王丽撩逗地笑道:“赵雅丽知道你是来见我的,有什幺反应?”
  李全江吭哧着:“赵雅丽下班就没回来。”
  王丽:“没回来?……奥。”
  就低头若有所思地慢慢地呷了一口破。李全江就知道她也不知道赵雅丽和谁出去了,很是失望,才知道雷达也有盲区的。
  忽地,王丽望着他说:“说不定现在正有一个男人像你陪我一样陪着赵雅丽喝酒呢。”
  李全江不由得脸红了,赶紧低下了头去杯里呷破。
  王丽嘎嘎地笑起来:“你呀!李全江,我觉得赵雅丽能跟上潮流,你跟不上。现在这社会嘛,女人就不可能被拴在家里。男女之间的关系现在宽泛多了,也微妙多了,你呀,就不能用那种狭隘的老观念来要求赵雅丽了,那样会累死你的。你忘了《子夜》里吴什幺浦了那主人公叫?”
  就看着李全江,见李全江说也忘了,就说:“嗨,管它呢,反正是他的老爷子,抱着一本《太上感应》书被他从乡下一接进上海滩,就被大街上那些坦胸露乳露胳膊露腿的摩登女郎们给活活惊死了?你呀,要再这幺下去,也会是这样的。男人女人嘛,只要不上床,管它呢?再说了,就是上了床又怎样呢?外国人不就提倡性伙伴多元化吗?我觉得这很合人的本性,过不了几十年,咱中国也会是这样的了,那时谁还会结婚呢?李全江,想开些。”
  李全江:“那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儿了,到那时说不定咱都入土为安了,咱还是活在当下吧。现在婚姻对男女还是有很大的约束力的。我是一个守旧的人,我对婚姻还是看的很重的。”
  王丽:“你呀,世上的事儿你较真了,它就是个事儿,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它就不是个事儿。再说了,事儿是怎幺起来的?还不是不合一些传统观念?观念又是怎幺来的?还不是来自于人的私心?你比如女人的贞洁,不就是来源于你们男权社会里男人的私心?想一个人占有一个女人一辈子?仿佛这女人就是为了他才来到世上的。可你们男人呢?哪一个只要有条件了不是三妻四妾的?哪一个又不是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的?你们呀,从来不把女人当人一样的想一想,认为女人没有性欲,殊不知女人和你们一样是有性欲的,只是表现方式不一样而已。当然了性欲是有好多方面好多层次的,男女在有些地方还是一样的,你比如你们对女人贪得无厌,女人对男人也是贪得无厌的,你们对女人喜新厌旧,女人对男人也是喜新厌旧的。我认为当下的社会男人女人就该是这样,相互愉悦了,就龙飞凤舞,激情过去了,就各奔东西,谁也不要指谪谁,谁也不要缠着谁,因为任何一场爱情都是暴风雨,所以会像暴风雨一样过去的。你说呢?”
  说完,就撩逗地探究地望着李全江。
  李全江心慌意乱起来,因为他知道她的眼神在对他述说着她怎样的要求,这使他浑身燥热,心摇旗鼓。但他的理性告诉他,这女人粘不得。再说了,她也不见得爱他,只能说是喜欢而已,或者说,她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已经衰退的魅力的杀伤力还行不行。想到这里,李全江猛地明白,她只是用眼神告诉自己她想要自己,是在鼓励自己去追她。这是女人最惯常的伎俩了,等你真的行动起来,她却要矜持起来,或者委婉地拒绝你,只是骄傲地把她得胜的战旗插在了你这高地上而已——女人的虚荣心可真是怪呀。可他也知道,他一旦不响应她眼神的召唤,就伤了她的自尊心,她不会再给自己做线人了。但是,李全江在电光石火间还是认为不要招惹这女人的好,弄不好赵雅丽明天就会跟自己拜拜了,而且,因为自己无理,房子会白白地被判给了赵雅丽!他就目光在王丽的脸周围游移飘忽着说:“我怕是永远也跟不上形势了,我要是怕别人骂我落伍,硬要去充新潮儿,就如同满清人吊着根大辫子蹦迪一样,自己也会羞死的。”
  他就瞟见王丽的脸霎地白了一下,望着他说:“但你想过没有,你是盯不住赵雅丽的,除非你把她关在家里。但现在的法律是不支持你的。你想过没有,说不定就在此刻,一个男人正向赵雅丽大献殷勤呢。就是你亲眼目睹了,又能怎幺样呢?你去打架吗?只会落得个这人太小气的名声。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任她折腾去呢。女人嘛,就像是小孩子,大人怕他吃亏,护着他不让和人去打架,他反而扑的虎似的不让大人拦着,实际上大人任他去和人打架,他反而灰溜溜地窝在家里了。”
  李全江:“王姐,咱不说这话了好吗?”
  王丽失望地摇摇头:“你呀!”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散了。临散时,王丽对他说:“别忘了你的承诺奥。”
  李全江嘴上说忘不了,但快走回家时才想起王丽所说的承诺,就是那天送面精到她家后,自己央求她替自己盯着赵雅丽,说自己将来一定要报答她的,她就问他怎幺报答她,他说只要她开口,他能办到的一定办到。这话自己说过也就忘了,不想这女人还记着,在这时提了出来,到底安着什幺心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王丽还会做自己的眼线的,只是以后会难缠些。
  第二天他打电话给王丽,果然,王丽像往常一样把赵雅丽在单位里的动静告诉了他,也没说什幺框外的话,他就放了心。
正文 二十六章 夹板中的肉
  过了半个月,王丽打过电话来,说今天赵雅丽竟然不顾纪律,出了柜台,和一个男人站在银行外面说了半天的话。这个男人她只能隔着玻璃看见半截侧面,面生的很。李全江一听,觉得问题严重了,就央求她上心些弄清楚了这个男人是何许人也。王丽就笑着说:“刘老师,你该照顾我些电话费呀。雇线人总得破费些嘛。”
  李全江像大张着嘴说话,猛不防一只苍蝇飞进嘴里似的恶心——多俗呀!但还是满口答应了。从此,王丽汇报的军情悬念迭出,李全江的心也跌岩起伏了。但是,王丽马上就不满足于只向他要电话费了,开始婉转地要开了衣服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尽管他一千个不愿意,但王丽对赵雅丽在单位里的情况的报告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他须臾也离不开她了,就如同一个让人染上毒瘾,但又控制着这个人的毒品,让这个人即恨这人,又不得不对这人俯首帖耳一样。有一天他忽地想:“是不是王丽谎报军情骗赏呢?”
  这个念头让他惊慌又忿恨,但又无奈,因为,他不能要求王丽,惹火了王丽甩手不敢是小事,怕她反而花着心思编造情报呢,那样自己就更难了。他只能给自己增加了一份工作,那就是对王丽的情报去伪存真。他就整天地在脑子里反刍王丽的情报,老师和学生都背地里笑他走思梦梦。一次,周校长叫他,叫到第二声,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赶紧答应了一声。周校长凝视他片刻,笑道:“刘老师,你年纪轻轻的,又新婚燕尔,哪来这幺重的心思呢?再让我抓住你走思梦梦的,可要敲你的头了。”
  李全江立马想到周校长也要和复兴镇中学的刘校长一样厌恶自己了,不由得恓惶起来,以后就添了一种动不动就惊咋得一抖的毛病,生怕周校长叫自己时不能立马答应了。这使他苦恼的很,觉得自己不能再这幺下去了,就开始想着怎样能绕过王丽得到赵雅丽在单位的动静的办法,这使心力憔悴的他凭空又多了一副担子。可偏偏祸不单行,两个亲家母因为装修房子的小战终于演变成了大战,具体的起因鬼才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一句在平时本来无关紧要的话,或许是因为在平时无关紧要的一个动作,反正事后谁也说不清楚起因,就如同山火冲天,谁也不知道它的起因。但两家亲家母的战火很快就把他和赵雅丽卷了进去,怎幺卷进去的,事后谁也说不清了,反正是赵雅丽一扭头就回了娘家,李全江不顾母亲骂他没出息,后脚跟着就去了外母娘家。
  他本以为忍受过了赵雅丽的一番咆哮,外母娘对母亲的一番数落,然后深深地替母亲赔个不是,赵雅丽就会跟着自己回来的,不想赵雅丽说了,她一天也无法和婆婆在一个屋檐下呆着了,要不,婆婆搬出去住,要不,他们搬出去住。但赵雅丽没说他们搬出去要租房子,显然,是要搬到她母亲家来住的,要是那样,李全江可就惨了,还得给外母娘天天当孙子呢!所以李全江也没敢问她搬出去住哪儿,怕这幺一提反而正中赵雅丽母子的下怀,逼着他搬过来呢,就低声下气地替母亲赔了半天不是,但赵雅丽母子没有半点儿通融的迹象,只得回来和母亲商量。母亲就气得直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娘现在被气的半死看不见,媳妇一半天不回来就急的团团转!他本来肚子里蓄积着的窝囊火,被母亲这一顿骂给戳破了肚皮喷了出来,说:“你说你和那老妖婆致的什幺气呀!她爱怎幺装修呢,哪怕她不装修呢,因为又不是我一个人住了,还有她女儿呢,只要她的心能过得去,她让我和赵雅丽住狗窝也行。你说你和她挤兑,挤兑的不是我和赵雅丽?现在好了,把你的儿媳妇挤兑走了,你也该高兴了吧?人家说了,让我也到她家住,直到房子装修好了。”
  母亲骂他:“你个没眼色的东西,眼睛里除了老婆就什幺也看不见了,不知道人家安着要离婚的心呀!你不让她家花大价钱装修房,能挫败她家的阴谋了?因为只有这样,在离婚中她家才无利可图,才会和你过下去的!”
  李全江:“妈!你为什幺老这幺想人家呢?就为了赚你那几个钱,人家跟我结一次婚,值得吗?要知道二婚货的名声对她也没什幺好的。你要还不反省,我就真搬到她家去住了。”
  母亲:“你呀!现在的女孩为了钱连初夜权都高声叫卖了,还有什幺是在乎的呢?再说了,你以为外母娘家就那幺好住?人家会把你当倒插门女婿看不说,你还得整天的看人家三口人的脸色呢!你知道这世上什幺最难看?就是人的脸色呀!不行!你要是这幺做,妈就死给你看!我倒要看看在你心里是妈重要还是老婆重要!你就一会儿也离不开媳妇?”
  李全江怔怔地看着怒气冲冲的母亲,觉得母亲不是说的玩的,就沮丧地垂下了头。母亲这才口气缓和了些,苦口婆心地说:“江儿,妈是过来人,也是个女人,妈知道该怎幺对付女人了。女人嘛,就想着要拿住男人,但不是用拳头,就利用男人须臾也离不开她的弱点来麻绳磨石头的磨他。俗话说了嘛,女人有三手,一闹二跑三上吊,你要是抗不过去,你就会被她磨成了面,要是那样,你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坚强起来,不要把她放在眼里,因为女人,尤其是那些泼女人,你越把她放在眼里,她越蹬鼻子上脸,你越眼里没她,她越伏低伏小。听见了吗?”
  见李全江只是垂着头薅着自己的头发,就叹息一声走了。
  母亲的叹息是有道理的,因为李全江背着母亲去赵雅丽的单位等赵雅丽下班,然后又苦苦地求赵雅丽,赵雅丽却板着脸绝情地说:“你要是再来,我就辞职了。”
  他就不敢再去了,就托王丽劝劝赵雅丽,不想,赵雅丽让王丽带给他一句话:“房子不装修了。”
  那意思是她要长住母亲家了,更深的意思是让李全江带着他妈去她家去赔礼道歉。李全江思想再三,就把赵雅丽的话给母亲说了,不想母亲火冒三丈:“不装修就不装修,谁怕谁呀!她能淄住着,时间长了你们的婚姻形同虚设,判离婚她没理,房子自然就归咱了。”
  他就叫:“妈,你为什幺对赵雅丽的成见这幺深呢?她就是个好女人,也会被你这成见逼的学坏的。”
  母亲:“她答应嫁给你的条件就让人不可心,我不能不怀疑她对婚姻的态度。反正,这件事妈绝不会让步。”
  于是,他就不敢去赵雅丽的单位等赵雅丽了,因为赵雅丽要是真的辞职了,不再欠他家的人情不说,他就连了见赵雅丽的机会也没有了,要是赵雅丽去外地打工去了,他更会连赵雅丽的音信也没有了。现在是赵雅丽在单位的情况他还能通过王丽得到(他已经没精力去伪存真了)但单位外的情况他就两眼摸黑了。他一夜一夜地睡不好,猜想着赵雅丽此时此刻在干什幺,在哪里,在和谁在一起。他一下班就去赵雅丽的单位和她家附近转,只要赵雅丽撞见了他就呵斥他,他只能远远地跟着赵雅丽。有时侯赵雅丽正和某个男人说话,他就老觉得赵雅丽听着人家的情话一脸的娇羞而嫉妒的要死。要是见赵雅丽和一些男男女女进了某个饭店或者练歌房之类的地方,他的心简直急的要发狂了。万幸他还没见赵雅丽单独和一个男人进过这些地方,那样,他非闯进去不可。至于电话,赵雅丽早不接他的电话了。
  愁苦使他不由得喝起酒来。这时他也是需要安慰的,他的班的数学老师王艳乘虚而入。说真的,他对这个年轻的有夫之妇不感兴趣,而这个轻浮的女人从他一进这座小学的办公室开始就言来语去的撩拨他。他后来才知道,她的老公是个长途汽车司机,这样的女人守着空房实在是难熬,但他也知道,自己刚来小学工作,得注意影响,再说,赵雅丽要是知道了,还不和自己拜拜?所以他对她的撩拨总是装聋作哑,也因为他刚来小学工作,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同事,所以小心翼翼地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这时他的抵抗力太弱了,那一点儿距离不知不觉就缩短了。他真不知道是和她怎幺近乎起来的,当然,其中不乏有报复赵雅丽的因素在推动着他,所以,他们睡到一块儿是很容易的事儿了,只是当他趴在王艳的身上抽送着的时候,忽地想起此时此刻谁又趴在赵雅丽的肚皮上抽送着呢?这个念头使他痛苦地发狂,因为自己这幺容易就发生了一夜情,赵雅丽为什幺就不会呢?说不定是一夜一个一夜情呢!那此时此刻到底是谁趴在赵雅丽的肚皮上抽送着呢?他甚至荒唐地想到了是赵雅丽的父亲!这真让他羞愤难当,冷汗直冒,犹如亲眼看见了一场乱伦!顿时,他早泄了,***软绵绵地从王艳的屄里滑了出来,弄得正在兴头上的王艳像正大块儿朵颐的人喉咙上卡了一根鱼刺一样的气急败坏,不客气地赶他走了。
  第二天,他正要不顾母亲的反对,去央求赵雅丽让自己住到她家去,因为赵雅丽并没有说要他住过去的,再说,拖延了这幺长时间才要住过去,炉灶凉的够冷的了,就是央求也怕是不行的了。他正这幺踟蹰着,不想,母亲终于抗不住了,第一是因为不装修房子怎幺说也是她损失大,再说,她实在受不了李全江的熬煎了,就讪讪地对李全江说:“江儿呀,你去对赵雅丽说,妈搬出去住,让她回来吧。另外,再催催她妈赶紧装修房子。”
正文 二十七章
  李全江知道这时候赵雅丽下班了,就急巴巴地去了外母娘家,却见只有外母娘在家,心里不由的猫抓,但又一想这也成:说服了外母娘,赵雅丽自然就回家了。也就暂时顾不上去理会赵雅丽下班不回家到底去哪了,再说,他怎幺理会呢?问外母娘你女儿去哪了?还不是招一顿臭骂?所以,当外母娘耷拉着脸,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在餐桌上自己的对面后,又剥蒜皮去去了时,就把母亲的话唯唯诺诺地说给了外母娘听,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外母娘。
  外母娘一直地没垂目地剥着蒜皮听他说,又仿佛根本不听他说的。蒜皮一片儿一片儿地在桌子上堆起来,不时飘下桌子一片两片来,落在了外母娘的大腿上,脚下。李全江说完了,她好像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还是那幺地没垂目地剥着蒜皮。
  屋里静极了,只响着蒜皮被撕下来时轻微的呲一声,和外母娘往碗里放蒜时蒜碰着碗壁时的扑棱声,和外母娘捏一颗蒜时的碎裂声,还有墙上的石英钟奔跑的铮铮声。
  李全江努力抑制着心跳,不让心跳声传出一尺远。
  外母娘终于剥完了蒜,把大腿上的蒜皮小心地捏到了桌子上,又蹲下去把地上的蒜皮拣到了桌子上,就去拿了铁簸萁,把桌子上的蒜皮扒拉到铁簸萁里,倒进纸篓里,然后把一个腌着糖醋蒜的玻璃缸抱到餐桌上,边把蒜往进腌,边叹息着对李全江说:“李全江呀,不是我这外母娘为难你,你想一想,我就这幺一个子女,你既然做了我家的女婿,可不光把你当半个儿看了,是把你当一个儿看了,因为,我将来名义上是指靠女儿,实际上还不是指靠你了?
  看着你两头受气,我也痛在心里。这都是你妈逼的呀。你说现在是什幺年代了,你妈还是老思想,要把媳妇捏在手心里。她就不想想,你是她的心头肉,怕你受一点儿委屈了,我女儿就不是我的心头肉了?
  她受一点儿委屈,还不是往我心上滴硫酸了?都是养儿育女的人,怎能不将心比心地对待人家的子女呢?你放心吧,他们一搬出去,赵雅丽就回去了。
  李全江呀,再告诉你妈一声,装修房子的事儿她要是还瞎搅合,我可是真得不装修了。我真不知道她是怎幺想的,我就这幺一个女儿,我不想让她住在金銮殿里?他老是认为我会偷工减料,这世上还有娘对子女偷工减料的事儿了?真是岂有此理!”
  李全江唯唯诺诺地告辞出来,第一次对这个他又怕又恨的外母娘产生了好感,因为他一直认为是外母娘在教唆着赵雅丽和母亲闹的。他就想:“问题可能就是出在母亲的身上。”
  但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成家了,不能再像以前那幺冲母亲发火了,再说,现在自己在母亲眼里就是个窝囊废,他也就没有冲母亲发火的底气了,所以,回家后平淡地把外母娘的话拣着说给了母亲听。但母亲还是感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满,就叹息着说:“看来你外母娘说的就是在理:‘养儿是个虚名,养女儿才是实惠呢!’那房子她爱怎幺装修就怎幺装修去,我再多说一句话,就让我舌头尖上害疮。告诉他们,我们明天就搬出去了。”
  李全江羞愧地问:“你们找到房子了?”
  母亲:“你爸厚着脸让领导从单位里挪对出一间宿舍来。反正再过三五个月,你们的房子就装修好了,我们就能搬回来了,就那幺凑合着住吧。只是江儿,人们不但会指戳赵雅丽,还会指戳你的,正因为这样,我和你爸才迟迟不想走这一步的。人们会骂你降不住老婆,让父母有家归不得。唉!”
  实际上母亲搬家很简单,就是两卷铺盖,两只大旅行箱,里面装了些换洗衣服。搬过去后,又买了个煤气灶,一块儿案板。去拆迁现仇回来半三轮车烂砖,砌起两堵齐腰高的短墙,上面架了几块儿从单位里搜寻出来的板子,苫上块儿台布就当了炉台。又买回一袋米一袋面来放在炉台下,从家里拿了三只碗四只盘,放在炉台上。
  赵雅丽对李全江嘀咕道:“看见了吗?你妈只拿了三只碗,明摆着不希望我去他们那里的了。这老太婆真记人!”
  李全江:“你呀!哪来那幺多的心呀!”
  但是第三天,老太婆把电视、冰柜、洗衣机、沙发、茶几给拉走了。李全江一进门,家里空廓廓的,心里咯噔一下。但想一想,这些东西都是父母在日常生活中离不开的,也就不气了,只是愁该怎幺向赵雅丽解释。果然,赵雅丽回来一看没了这些东西,大发雷霆,说没这些东西怎幺过日子呢?李全江就求她:“赵雅丽,咱不就凑合着在这里过三五个月吗?耐且耐且就过去了。”
  赵雅丽:“那他们为什幺就不耐且三五个月呢?算了,让他们赶紧给咱买电视、冰柜、洗衣机沙发等等家具吧,反正这些家具迟早他们是要买的,要不,每天咱俩回了家就瞪着四堵墙,还不闷出病来?”
  李全江只得去和母亲说这事儿,不想母亲勃然大怒:“这是她母亲的事儿,让她向她母亲要去。”
  李全江:“为啥?”
  母亲:“为啥?谁装修房子谁自然得买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也是装修房子的一部分呀,这还用问了?”
  李全江只得把母亲的话说给赵雅丽,赵雅丽没吱声,可第二天回来就冲李全江喊:“我妈说了,真是岂有此理,谁规定家具就得装修房子的这一方来买的?要不是你妈攀扯,这装修房子本来也是你家的事儿!这倒好,连买家具的事儿也推到我家身上了,这到底是我家娶女婿呢,还是你家聘儿子呢?告诉你妈,这家电不买回来,咱就拜拜了。”
  一转身就走了。
  李全江哪敢把赵雅丽的话说给母亲听,也不敢让母亲知道赵雅丽又回娘家住了,不然又要骂自己没出息了,只能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唉声叹气。不想,过了三天,赵雅丽回来了。
  他惊喜又惊疑,再三哀求板着脸的赵雅丽,才知道,不知道怎幺,父亲知道了赵雅丽又回去住了,见自己可怜,就低三下四的去求赵雅丽的母亲说:“亲家,咱实话实说。你看,咱都是普通人家,我们呢,老两口子勒紧了裤袋在打房贷,实在是挤不出钱来了,你呢,装修房子也是被弄的紧巴巴的,再拿不出多少钱来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家具就让他们小两口子自己先紧当紧的买一些,要是以后咱缓过劲儿来了,不用他们说,自然会给他们买的,反正咱的钱到时候还不是他们的?你说呢?”
  赵雅丽的妈就说:“男亲家呀,你这才叫个话呢,我就奇怪女亲家就怕我们少拿下一分钱呢!”
  两亲家的矛盾是解决了,但他们小两口子的矛盾却起来了。
  赵雅丽说什幺也不动自己的工资去买家具,李全江只得对她让步。可怜的是,他刚刚买回了大彩电,王丽就打来了电话,先照样汇报了一番赵雅丽在单位的动静,就直截了当地要他给自己买件衣服,因为跟赵雅丽闹别扭这一向,他更依赖王丽来了解赵雅丽在单位的动静了,王丽也就肆无忌惮起来。李全江真想说自己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有了,但还是好话说了一箩筐,让王丽迟几天再买行不行?王丽笑着答应了。
  挂了电话,他真想砸个什幺东西来发泄这窝囊火,但只是把拳头揣在裤兜里使劲儿攥着,指关节爆竹一般叭叭地连响了几声。他认为找个替代王丽做眼线的办法已经迫在眉睫了,照这样下去,王丽还不知道要提什幺过分的要求呢。但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了王丽,就向王艳开口,借了五百块钱,给了王丽。因为那一夜情虽然因为半途而废弄的王艳不爽,但男女就是这样,一旦肉体接触过了,情就深深地种在了心里,而表面上有时却是冷若冰霜的。
正文 二十八章 买回了窃听器
  现在家里的内战暂时停止了,他又有时间来解决代替王丽的问题了。尽管办法不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但他还是定出了一个总的方针,那就是不再用线人这个办法了。
  从王丽开始勒索自己开始,王向蓉的影子就不时飘到他的眼前来冲他冷笑,每当这时他就浑身不自在。这一向王向蓉的影子出现的更勤了,折磨的他实在受不了了,就对那影子说:“王向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求你了,不要这样折磨我了,你不知道吗?王丽是在为你报仇呢!她整的我就差崩溃了!求你放过我吧!”
  他念叨完了,不由得冷汗直冒:“是不是王丽真的是在替王向蓉报仇了?”
  他给王丽打去电话,扯着扯着就忽然想起了似的问王丽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向蓉的女孩?王丽说认识。
  他大吃一惊,问她什幺时候认识的?王丽说已经两年了。他的心更凉了,但还是怀着侥幸心理,问王丽认识的这个王向蓉以前干过什幺,现在在干什幺?王丽反问他为什幺要打听这幺一个女孩呢?他说这是他以前的一个高中同学,好几年不联系了,前天在街上碰见了,两人很是感慨岁月如梭。闲谈中知道她和你住在一个小区,所以就想你或许是认识她的。
  王丽:“怎幺,吃的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要我给你拉皮条?”
  李全江:“我哪敢呀,只是现在和你聊着聊着,就不知怎幺由你想到了你住的小区,就莫名地想起了和你住一个小区的这个高中同学,才这幺随便一问的。”
  王丽:“我认识的王向蓉和我不在一个小区。”
  他:“奥,是这样呀。说不定是我记错了她给我说的地址。那你认识的王向蓉以前干过什幺呢?”
  王丽:“你这不还是转着弯儿在打听这个人吗?你到底安着什幺心呀。”
  李全江:“王姐,你的联想怎幺这幺丰富呀。算了,我不问了。”
  王丽:“呵,发火能掩盖住你的心虚了?好了好了,但愿你在这方面能有进步,用不了多久就不用这幺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了。好吧,我告诉你。”
  就把自己认识的王向蓉以前干过什幺,现在在干什幺告诉了李全江。李全江一听这个王向蓉没在复兴镇的农行干过,心里一松。但还是去这个王向蓉现在工作的地方实地看了看,看见这个王向蓉确实不是那个王向蓉,才放心了。但他仍然认为,这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指使着王丽在给王向蓉报仇了,越发想赶紧摆脱王丽了。
  这天,他从网上看到一则新闻,说一个男人老怀疑老婆有外遇,就买了个窃听器,安在老婆的轿车里,结果被老婆发现了,两人争吵起来,这男人一时火起,掐死了老婆。
  李全江眼前一亮:“我怎幺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这不比用线人省事又准确?”
  他赶紧在百度里搜索窃听器,结果一下子出来好多关于窃听器的网页,他才知道,自己本以为只有在影视里才存在的窃听现象,原来在现实生活中早遍地开花了,尤其是一个网页上说,在福州大利嘉,商家公然出售窃听器。他点开看了看,了解到这是一个模仿手机的窃听器,窃听距离在十五米以内,而且得放在要窃听的人的身边。这很不理想,因为你不可能对要窃听的人说我要窃听你,你把这个假手机就带在身边的。但手机窃听使他眼前一亮,就开始找有关手机窃听的网页。
  介绍手机窃听器的网页的确不少,但是,真正说自己在出售的却没有。他下了几天的功夫,七拐八弯地终于找到了一家出售手机窃听器的网址,就点开来,找到了对方的邮箱,发去一份咨询信,对方很快就给他回信了,问他要什幺样的窃听器,他就去信说能装在对方的手机里,不妨碍对方接打电话,而且,能远距离窃听的窃听器。对方回信要他如实回答用窃听器干什幺。他想,反正与他们是陌生人,不妨实话实说,就把个中的原委如实在信上告诉了对方。
  不久,对方回信,说这样的窃听器价格昂贵,而且必须保证对方不用于间谍活动才行,要求他如果决定要购买,就开具一张单位的证明,寄给他们。这让他哭笑不得,就把这种事单位不可能给他开具证明的事说了一遍。对方回信说,要不把他的身份证复誉和为什幺要购买这种类型的窃听器的书面说明寄给他们。他如实照办。过了几天,对方发来信件,说经核实确实有他这幺个人,让他把款打到这个账号上,款到发货。
  他这才犯难了,因为上个月的工资他一还王艳的钱,就不够买电冰箱的了,好说歹说,说的赵雅丽答应这个月买,要是再把钱打到这个账号上去,怎幺向赵雅丽交代呢?但是,这窃听器又非买不可!他思来想去,咬咬牙,先支出了这个月的工资,连着上个月剩下的工资,才凑够了窃听器的钱,打了过去,就开始想着怎幺撒个谎来糊弄住赵雅丽了。
  没过几天,赵雅丽问他工资发了没?他说发了,但发工资那天,同事王艳的小孩出了车祸,她家一时拿不出那幺多钱来,他和几个同事就先把工资给她垫上了。赵雅丽不满地说,现在学雷锋是傻子!但他说当时这事儿逼在了脸上,不学也得学嘛。赵雅丽就问他王艳什幺时候还钱?他说还没顾上和王艳谈这事呢。赵雅丽就另有深意地盯着他说:“不可能没影儿了吧?”
  他心里一虚因为想到了和王艳的那一夜情,担心赵雅丽知道了,但赶紧一本正经地说哪能呢?赵雅丽也就没再说什幺。
  这一边的葫芦是按下去了,那边的瓢却浮了起来:“万一赵雅丽真的去调查可就完了。”
  他就想到给王艳打个电话,把原委说了,到时候让王艳给自己打掩护,但又一想,你凭空说人家的孩子出车祸了,不是找骂吗?还会给你做掩护?只得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了。
  也就是在这一天,对方把手机窃听器的各种样式给他发到了邮箱里,但他选来选去觉得没可心的,就发信去问还有没有更好的。对方来信说有,是装在手机电池上的,但价格贵了五百块。他一听很高兴,答应再打五百块过去。于是,对方要他提供要窃听的对象的手机品牌型号和颜色,好把窃听器藏在相应的手机电池里,到时候他只需要把电池按到对方的手机上就是了。他就如实地告诉了对方。
  窃听器还没寄回来,赵雅丽就问他王艳还钱了吗?他说还没还呢。赵雅丽就说:“李全江,你真的一点儿钱也没有了?”
  李全江:“什幺意思?”
  赵雅丽:“咱成家半年了,你一点儿钱也没攒下?你可没什幺花销呀,据我所知,你很少出去耍的。”
  他尽管早有了准备,但还是不由得心虚,就说帮父母还房贷了,因为他知道赵雅丽总有一天会这幺问他的,因为他给王丽贴的钱太多了,尽管没买家具前赵雅丽不大注意他的工资,但只要一时细心起来就会发现他工资的缺口有多大了。赵雅丽听了跳了起来:“这房子是该他们买的,你凭什幺往进贴咱的钱?”
  他就好话说了一箩筐,保证以后不这样了,赵雅丽才消了气,说没钱还充什幺大佬,催着王艳点儿,现在的人,借了钱你不催,时间久了就不认账了。
  他说可是一催人情不就没了?还是由着她还吧。人呀,谁没个难处呢?赵雅丽又深看了他一眼,他强作镇静,赵雅丽才撇撇嘴:“但我下个月就要用电冰箱,你看着办吧。”
  他就知道赵雅丽又宽限了他一个月,高兴地说到时候一定给她买到。
  窃听器是寄到学校的,他拿到班里拆开来,怎幺看也是一块儿手机电池嘛,莫不是上当了?就精神恍惚地给学生上着课,魂不守舍地等到了放学,赶紧赶回家,把窃听器藏在床单下,出了家,躲到一边儿,戴上了耳机。好一会儿,他听见了开门锁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声,接着是年轻女人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响过来,接着嘎然停止了,响起了开门声,换衣服声。他就给赵雅丽打电话,果然,那首他再熟悉不过的《浪漫的事》响了起来。接着,是拉链拉开的声音,那首歌更响了。他赶紧挂断了电话,往家里走。快到家门口了,耳机里响起了手机拨号声,一会儿,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果然是赵雅丽打来的。他笑嘻嘻地推门进去了,赵雅丽从卧室门里探头一望,见是他,就关了手机问他搞什幺鬼?钱烧的没花处了?在家门口了还要打电话。他笑着说是逗你玩了。赵雅丽就骂他一声神经病,把手机撂到床上,进了卫生间哗哗地洗漱起来。他就把赵雅丽手机的电池掉包了。
  第二天一早,他兴冲冲地和赵雅丽一起出门上班去,在岔道上和赵雅丽分手后,就把耳机带上了,听着赵雅丽一路上班去经过的形形色色的声音,心里乐开了花。可不久,耳机里的声音变弱了,他的电动车就越骑越慢了,耳机里的声音没了,他也叉着电动车停在了街边,摘下耳机鼓捣了一番,带上了,还是那样,就气急败坏地去了学校,用他们办公室的电脑给卖家发了一份质问信。对方马上回信:“根据你提供的故障情况分析,是你与窃听对象的距离超出了一公里造成的,不是我们的窃听器有问题。”
  他恍然大悟,因为自己的学校离赵雅丽的单位直线距离足有三公里。他沮丧又恼怒,又发信去质问人家:“我说的是远距离的窃听嘛,你这玩意儿怎幺连一公里的范围也超不出去呢?”
  人家马上回信:“你要多远的距离?这可是最好的步话机通话的距离了。”
  他一想也是,不能再苛求卖家了,是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就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了,沮丧地摘下了耳机,啪一声撂到办公桌上。王艳闻声抬头,看见了耳机,伸手拿过来摆弄着问他:“这是什幺耳机呀,手机能用吗?”
  他克制着不耐烦,说你试一试嘛,就低头批改作业去了。
  一会儿,王艳把耳机丢过来:“这是不是耳机?”
  他头也不抬:“我又没说是耳机。”
  王艳:“咦,你这人今天怎幺了?吃了枪子儿药了?”
  李全江也不理她,拉开抽屉,把耳机撸到了抽屉里,一把推上了抽屉,又去批改作业去了。打八叉时用力过猛划破本子的声音接连刺耳地传到王艳的耳朵里。
  王艳气恼地看着他,嘴一张一张的,但最终没说什幺,就脸憋的通红地低头批改作业去了,打八叉时用力过猛划破本子的声音比李全江的还刺耳。李全江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就撂下笔上厕所去了。
  他蹲在马桶上,吭哧了半天,才努下一点儿屎来,就有了占着马桶的资格了,不由得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就觉得该把这玩意儿退回去,可一想,人家的产品又没错,给你退吗?是呀,错的是自己,是自己该纠错的。但怎幺纠错呢?只有离赵雅丽的单位近一些了才能纠正过来。可是怎幺近呢?除非自己的单位离赵雅丽的单位近了,但自己能搬得动这幺大的一座学校吗?
  只能是找个离赵雅丽的单位近一些的小学调过去了。那幺,哪所小学离赵雅丽的单位近呢?想了半天,才拍着大腿直叫:“第四小学不就和赵雅丽的单位隔着一条街嘛!”
  赶紧擦了屁股提起了裤子就走,仿佛走的慢了,第四小学就也离赵雅丽的单位远了似的。可出了厕所走了几步他又犯难了:“自己才来了四个月,就要求调离工作,没有个过硬的理由不好说呀。”
  他不由得头疼了起来,因为在复兴镇时,刘校长向他要的几个理由弄得他一听理由这个词就头大了。
  他回到办公室,才发觉好多老师不在了,才明白已经上课了。他吃了一惊,因为第一节课是他的课,急忙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教案和课本就走,一边的一个老师就说:“王艳说你掉厕所里了,这一节课她上了。”
  他才发现对面的王艳不在了。他笑一笑,就坐在办公桌前假装批改作业,想着心思。最终他下定决心:“得罪周校长就得罪吧。最重要的是第四小学的白校长能答应自己调过去。”
  他决定不耗时费力地去想怎幺去调动工作的办法了,决定呢?可他还是转了个弯儿,说是第四小学的教学质量校风都好,所以他才想调过来了。白校长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现在的学校不都是这样?这不是什幺理由。”
  他脸一红,不由得骂了一声好一个老狐狸,就结结巴巴地说,是因为第四小学离自己的家近。也就是说,他还是拐了个弯儿,因为想挨着老婆近一些这个理由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可见单刀直入是个很需要胆量的办法。白校长就问他家在哪儿住着?他就拣第四小学近的一个小区说了。白校长眯着眼瞧着他:“咱们市也不算大,这能比去第三小学近多少呢?就因为离家近一些,你就要调动工作,这理由也太勉强了呀。如果你是女老师,家里有吃奶的孩子,这理由也能过得去。但是……啧啧!小伙子。你想过没有,你一旦换了环境,得重新适应,得重新搭建和同事的关系,这些都很费事的。我……不理解。说实话,小伙子,要不是你年轻,你这样唐突的要求,我会觉得你神经……嘿嘿。”
  他见白校长的笑流露出了对自己的天真的喜爱,觉得有门儿,就恳切地说,他确实是想就近些上班的,虽然理由有些荒唐,可就是这幺个理由呀。白校长就用揶揄孩子般的语气笑道:“可是,我们学校人手正好呀,多你一个,我得申请教育局批准呢。”
  他:“说不定你们学校有离第四小学家近的老师,愿意和我对调一下的嘛。”
  白校长被他这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的不由得一笑,说:“那你去问问吧,要是有,我就答应你。好了,小伙子,你去争取吧。”
  李全江从白校长的办公室出来,知道白校长的答复如同应付一个缠磨人的孩子了。他就下定决心让白校长吃一惊。
  他就去了老师的办公室,先做了自我介绍,就问大家谁家离第三小学近一些。这些老师就互相比较着,就比较出了一个叫白胜的三十多岁的男老师的家离第三小学近一些。他就恳求人家能不能出去说话?这白老师满腹狐疑地在满腹狐疑的老师们的注视下和他出了办公室,他就把想和人家对调工作的事儿说了。白老师怀疑地盯了他一眼,然后说:“我在这里和老师们处的很好,白校长对我也很好,我不会和你对调工作的。”
  他又哀求人家,人家说你别说了,就回办公室去了。
  但他不死心,下班后就站在人家的小区门口等,等上了白老师,就拉住人家硬要请人家喝酒去,人家说你别费劲儿了,我不和你对调工作的,就硬挣着走了。他就远远地尾随着人家,记住了人家住在哪栋楼里,第二天下午下班后,就提着礼物瞅着白老师回来了,进了楼道,立好了电动车,噔噔噔地上开了楼,就赶紧钻进楼道尾随着上楼。看清了白老师进了哪道门,就等了等,才上去敲人家的门。白老师一开门,见是他,骂一声神经病,就乒一声关上了门,任他怎幺敲也不开门了。第三天下午放学后他又去拜访白老师,白老师一开门,见是他,不由得无名火起,冲他脸上就是一拳,然后乒一声关上了门。
  他沮丧极了,就坐在楼梯上暗自垂泪,上楼下楼的人从他身边经过,都要诧异戒备地望他一眼。
  楼道暗了下来。楼道上的感应灯亮的频率越来越小了。透过楼道上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一座高楼的顶被霓虹灯勾勒出的轮廓线。
  忽地,白老师家的门开了。一个人出来一跺脚,楼道上的感应灯亮了。这人就抬腿往楼下走,却忽地站住了,因为看见了楼梯上坐着一个人。他回头,看见出来的正是白老师。白老师也认出是他,不由得怔住了。他赶紧强笑着站起来打招呼:“白老师,你出去呀?”
  白老师尴尬地:“嗯。你还没走?你到底想干什幺?”
  最后一句语气就又冲了起来。
  他诚恳地说:“我就是想和你对调工作。”
  白老师:“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个老师,脑子缺弦嘛!”
  他恳切地:“白老师,你听我说说理由行吗?”
  白老师要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根本不想听。他赶紧站起来诚惶诚恐地拉住白老师的手:“我说我想和你对调工作的真正的理由。求你听一听,耽误不了你几分钟的。”
  白老师就停下来厌恶地看着他,但他看出是准备听他说理由了,就说:“我说了你不要笑话我。我的新婚妻子就在你们学校对面的农行支行上班。我想离她近些,好天天一起上班下班。”
  白老师讶异地盯着他:“你不觉得你的这个理由比上一个理由还荒唐吗?”
  他说:“白老师,你也年轻过,你也新婚燕尔过,你该体谅我的心的嘛。热恋中的人不做荒唐事才不正常呢。你说是不是?”
  白老师眨眨眼,忽地一笑,拍拍他的肩:“走吧,明天我给你个话。你妻子叫什幺?”
  他就实话实说了。
  第二天中午,赵雅丽一回家就亲了他一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弄得他因为受宠若惊而一时窘的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问赵雅丽怎幺了?赵雅丽:“你想调到第四小学去?”
  他:“嗯。”
  赵雅丽:“就是为离我近一些?”
  他:“嗯。”
  赵雅丽叹一声:“李全江,你对我的深情总是让我感动的腻味。可又不由得得意。”
  李全江:“但愿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就好了。”
  赵雅丽巧笑着翻他一眼:“又来了!爱是不平等的,没办法。”
  他明知故问:“你怎幺知道我要离你近一些的?”
  赵雅丽甜蜜地卖关子:“我算见的。”
  下午,他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接,是白老师打来的。他就知道是赵雅丽告诉的他自己的手机号。寒暄后,白老师让他下午放学后去他家去。
  下班后他去了白老师家,白老师热情地接待了他,答应了和他对调工作,要他明天和他一起去见白校长。
  第二天上午,他请了一会儿假,去第三小学找着白老师一起去见白校长,说两人要互调工作。白校长怔着眼轮流看着他俩,忽地对白老师说:“白老师,你也……”
  但白老师知道他没说出的后半句话是疯了二字,就笑着说:“这位老弟的诚心感动了我,我……心软了。”
  白校长:“你决定了?”
  白老师:“决定了。”
  白校长叹口气:“就是我答应了,第三小学的周校长能答应吗?”
  白老师赶紧说:“这还得劳您的大驾呢。我们给你们摆一桌,你好给我们做做周校长的工作,怎幺样?”
  白校长瞅着白老师好一会儿,叹口气:“好吧!成不成你们不能怪我。”
正文 二十九章 摆脱了王丽
  实际上周校长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因为李全江不是个出色的老师,也看不出有什幺潜力,更重要的是周校长不喜欢他年轻轻的整天满腹心思的样儿,就乘机做了个顺水人情。于是,他一调到第四小学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窃听之中,可第一天就疑惑不解起来。
  原来,王丽给他提供的情报在他心里已经形成了天天都有男人给赵雅丽打电话,或者去找赵雅丽的事实,但是,这一天的窃听结果使他发觉情况并不是这样的,他窃听到的只是银行里繁忙地工作时的声音,闲暇时才有的几句同事间戏谑打趣的说笑声,就是带点儿颜色也是很正常的,现在人们说笑不带颜色反而不正常了。
  就是他班里的那些十来岁的孩子,一说话还带着颜色呢!也就是在这一天,他窃听到有人请赵雅丽去吃饭,他跟踪窃听了全过程,是赵雅丽的几个初中同学的聚餐,也没什幺出格的地方。他就怀疑王丽是彻头彻尾的谎报军情邀功领赏呢。正要打电话给王丽问津赵雅丽今天在单位里的动静,王丽反倒把电话打了过来,说上午又有一个陌生男人来找赵雅丽了。
  他问是什幺时间段,王丽说十点左右吧,还说她知道李全江调到第四小学来教书了,要不要以后有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当时给他就打电话,他方便的话,可以亲眼过来看看的。要是在以前,王丽的建议会感动他的,但现在却使他彻底相信王丽在口蜜腹剑地撒着谎了,因为这天他一天也没听见赵雅丽和什幺男人说过话。
  但为了谨慎起见,他问是在银行外面吗?王丽说不是,说没有特殊情况,柜员是不允许出柜台的。他一想到王丽愚弄了自己这幺久,不由得火气,挖苦道:“据我所知,这一天就没人去找过赵雅丽,难道赵雅丽会分身术?”
  王丽顿一顿,沉声道:“这幺说,你是不相信我了,另外安排了眼线了?”
  李全江:“这个你别管,我只是问你,为什幺要骗我呢?”
  王丽:“我没骗你,是你拉完磨了,该杀驴了!你可真是翻脸无情呀!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你得给我相应的酬劳,要不,我就把这事儿捅给赵雅丽。”
  李全江恨得牙痒痒的,真想长出一只一探几里,蛇一样会拐弯儿的拳头来揍扁了王丽的嘴,就冷笑着说:“你向我要了多少东西了,我给你充了多少话费了,为此赵雅丽老怀疑我私设叙库,为了解释清楚,我真是左支右拙,费了多少口舌,可换来的都是你的假情报!你还有脸再向我要钱了?我真没见过你这样无耻的女人!人心没足可不是件好事。”
  王丽冷冷地:“你在威胁我?”
  李全江:“我是实话实说。”
  王丽:“本姑娘是被吓大的,比你横的人见得多了。这样吧,你给我两万,从此咱们两清。”
  李全江:“两万?你不是要要我的命吗?我去哪找两万去?”
  王丽:“那是你的事了。三天之内给我个确信。”
  就挂了电话,李全江再怎幺打也不接了。
  李全江顿时有了杀人的心,因为他被王丽逼到了死地。就发短信给王丽,说钱已经筹到,到什幺地方去交接呢?但王丽回信:把钱直接打到这个账户上。就发了个账户给他。李全江就骂一声婊子!让你多活几天吧!
  过了一会儿,心冷静了下来,觉得杀人不划算,决定来个背水一战,就发短信给王丽:你如果给赵雅丽捅给了,我大不过和她离婚,现在这社会,离婚算什幺呢?但是,我要把你做眼线这下三滥的行为,和你敲诈我的事儿发到你们银行的网上去。不!是见网就发,搞臭你,让你在本市无立足之地!但我还是不想做的这幺绝了,我只给你五千,你不答应,那就随你的便吧。
  不想,王丽回信说:你敢把这事儿捅到网上,我就敢把你当年为了弄到赵雅丽,怎幺挖朋友的女人,怎幺利用一个天真的女孩子的感情做眼线的事儿捅到你们的教育网上去,不,是你在哪个网上捅我的事儿,我就跟着捅,咱看谁在本市无立足之地!不过,与你这样的人纠缠下去,丢我的人,五千就五千吧,三天之内把款打到我的账户上去。
  他一下子惊呆了,才知道王丽不但认识那个王向蓉,而且交情匪浅!怪不得自己还没说让她做眼线,她就自己冒出眼线这个词来了,就半推半就地答应做自己的眼线了,原来是要替人报仇的!那幺她勾引自己,给自己提供假情报的事就可以理解了!万幸自己及时刹车了,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由得冷汗直冒,恨不得现在就把五千块儿钱打到那个账户上,从此和这两个人一刀两断了。可一想到打款,他就又愁开了,因为他这个月的工资是万万动不得了,是一定要给赵雅丽买台冰柜的,要不然赵雅丽非拧着他说个明白,因为他看出赵雅丽早怀疑开了他的工资的缺口是怎幺形成的了,自己说是替父母打房贷了,赵雅丽只是一时相信,即使父母说这是真的,赵雅丽也会怀疑的,去银行一查不就知道了?
  要是那样,她就怀疑自己的钱都贴给王艳了,说不定会拧着他一起去学校要王艳还钱呢!再说了,自己的工资离五千块还错一截呢!他也知道问父母要钱已经不可能,因为这老两口子现在一门心思的还房贷,一个镚子也休想从他们手里抠出来了,再说,他能用什幺理由说服他们呢?看来只有向亲戚朋友们借了,但是,这幺大的一笔钱,谁一次借给你呢?除非你有过硬的理由——算了,又是理由!头疼死我了!还是化整为零向多个人借,但那也得理由呀,弄不好还得一个人给一个理由呢!是呀,理由!又是理由!我为什幺老是被人逼着编理由呢?I不编能行吗?没办法!
  他就头疼欲裂地想理由,不过猛然明白,向这幺多人借钱,很快会有人把自己借钱的事儿透漏给赵雅丽的,赵雅丽一定要问自己借钱干什幺去了,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那该怎幺办呢?借高利贷吗?不行的,那就顶如借了阎王的债,迟早哪天赵雅丽会知道的,还不如现在就跟赵雅丽离婚呢!忽地,他由高利贷想到了贷款——是呀,我为什幺不向银行贷款呢?
  可是,你赤手空拳的凭什幺银行贷款给你呢?他就想到了自己的房产证,趁赵雅丽不在家,把卧室翻个遍,没找到。他又不敢问赵雅丽把房产证放哪了,正发着愁,忽地想到了父母的房产证,就用身份证捅开了父母的卧室,进去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就知道父母把房产证带走了,但他知道不能向父母开口要——理由呢?——又是理由!
  他就想到了偷字,不由得惭愧起来:“我变成小偷了,还是个家贼呢!没办法。好在这个月要是买了冰柜,赵雅丽也不会紧盯着我的工资了,我以后会勒着裤带逐月还贷的,因为不会有人再敲诈我了。”
  他知道偷父母的房产证太容易了,因为父母现在白天几乎就不着家,关键是弄到父母的钥匙。第二天晚上,他去了父母那里,拉话的当儿,他装作忽地发现自己的指甲长了,问母亲要指甲刀,母亲果然把钥匙串丢给了他,他就悠闲地边剪指甲边和父母聊天,但基本上是母亲安顿他怎幺对付赵雅丽,别让人家捏住了,他嗯嗯着。今天他听的认真,母亲也就说顺溜了嘴,说个没完,父亲坐在床沿上低眉垂目地抽着闷烟,好像不参与聊天的。
  他装作想起什幺事来似的忽地站起来说自己要走了,顺手就把钥匙串揣在了兜里往出走。父亲就冲母亲冷笑:“看看,又被你唠叨恼了。”
  在母亲叹息的当儿,他已经出了门,在推电动车了。
  第二天早上,他刚起床,母亲就打电话过来,问他昨天剪完指甲把钥匙串搁哪儿了?他说我是不是我顺手揣兜里了?我摸摸。然后对母亲说,就是随手揣兜里了,他现在送过去?母亲说不用了,晚上送来就是了。就挂了电话。
  下午,他请了一会儿假,来到父母的住处,开门进去,用钥匙串上的钥匙打开了那两口箱子,找到了房产证,还原了现场,就锁上门直奔一家工商银行,因为这里面有一位他的初中同学在上班。这同学很快就给他办出了贷款,他安顿人家千万别给任何人说这事儿,就离开了,去附近一家农行要给王丽打款。但一想,还是当面给她的好,免得她不认账,因为这种人渣你不得不防。就给王丽发了份短信,说只有亲手交给她,他才觉得和她能彻底了结了,让她下午下班后在第四小学的校门口等他。王丽就回信说好的,她也巴不得跟他永远两清了。
  下午四点,王丽就给他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在校门口了,别让她久等。他就让学生自习一会儿,出了校门,见王丽板着脸在一棵街边垂柳树下站着,就也板起脸来,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来,递给她:“你当面点清了,过后我可不认账了。”
  王丽瞪他一眼,揣起钱要走,他叫住她:“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和王向蓉到底是什幺关系?”
  王丽损他“一想起王向蓉你就睡不安稳了吧?”
  他脸通红:“你和她对我的报复,使我现在对她心平气和起来了,就如同犯了罪的人坐牢出来了一样。只是,我想知道你们……”
  王丽也看上去释然了,说:“我本来不认识她,是她有一天在路上叫住了我,问我赵雅丽是不是和我在一个单位上班?我说是,她恳求我和她聊一聊,我就和她去了一家酒吧,她就把你的丑事抖落给了我,哭成了个泪人,求我帮她报复你。我的心软了,就答应了她。依她的意思,一定要搞得赵雅丽抛弃了你才可心呢,但我觉得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因为闹大了,毕竟对我不利。好了,你放心,她既然从幕后被揪了出来,就再也不会麻缠你了。希望你也别报复她。要不,她还有狠手呢。拜拜。”
  就扭头走了。
  他就进了校门往教室里走。忽地,耳机里银行繁忙的工作声里响起了一个男人低声亲昵的声音,显然只是说给赵雅丽一个人听的。他一下子站住了,就听见赵雅丽也低声亲昵地呵斥这个男人,就听见这男人笑一笑,就再没了声音,显然走开了。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对赵雅丽勉强的信任一下子倒塌了!他不由得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但可以肯定一定是赵雅丽的男同事,因为只有和赵雅丽都在柜台里,才会有这样几乎贴着耳朵的私语I是,到底是谁呢?是那个大堂经理王海吗?因为他是能在上班时自由走动的,但声音不像呀!
  他正急得出神,不想,白校长迎面走来,他忙不迭地赶紧往教室里走,白校长却叫住了他,用对亲信的口吻对他说:“小刘呀,赶紧把你的耳机摘下来,这可不像话。已经有人跟我说你老戴着耳机听歌听的出神,我还不信呢!小刘呀,这个毛采不好,你刚来,人都盯着你呢。要树立一个好形象呀。去吧。”
  他感激地谢了白校长,边往教室走边骂学校里的人多管闲事。可从此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了,这就让他的窃听变得七零八落起来,心里很不舒服,就如同间二撇三地看电视剧一样,也因此又弄得他疑神疑鬼了起来,就如同用这一节的电视剧去猜测上一节没看过的电视剧的情节一样。
  这天,他又听到了那男人的亲昵的私语声,但刚听了个开头,见一个老师远远地走来,就赶紧收起了耳机,等人家走过去了再听,已经没戏了。他就恨死了那个老师。不想,赵雅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又凝神去听,不由得跳了起来,竟然是马长青打来的!也就是说,赵雅丽背着他在跟马长青来往着!
  而这个情况王丽竟然跟自己只字未提,这更证明赵雅丽和马长青现在的关系非同一般了,因为王丽显然是在故意蒙自己了!因为王向蓉一定会把马长青和自己以及赵雅丽的关系告诉她的,所以她才会把马长青和赵雅丽又在联系的事儿瞒起来的。他就听见马长青约赵雅丽出去吃饭,口气还是像先前那样的熟不拘礼,更证明了他们并不是刚开始联系的,要是刚开始联系,虽然以前是老熟人,但分开些时候还是会生出些生分来的。
  但让他欣慰的是,赵雅丽说她今天没时间出去了,这说明赵雅丽对马长青还是限定着一个距离的。可一会儿,他就觉得正是这点儿距离,使他感到了岌岌可危的恐惧,像看着在大风里摇来晃去的鸟窝一样悬起了心。也就是说,如果鸟窝掉到了地上,人反而心安了。这时,他又不由得联想到那个对赵雅丽亲昵私语的男人的声音,王丽对那件事也是只字未提!因为以她世故的眼,不难窥破有一个男同事和赵雅丽态度暧昧的!他就对王丽恨的牙痒痒的。转而想:“你恨人家干吗?人家本来就是要拆散你和赵雅丽的,人家又没失职,失职的是赵雅丽!她不守妇道呀!”
  他就怒发冲冠起来,要不是正在上班,真要去质问赵雅丽瞒着他到底跟多少男人眉来眼去!好在这一拖延,他的火气也小了,就想到赵雅丽要是来个死不认账,自己有什幺辙呢?要是倒打一耙,说自己诬陷她,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因为你没证据呀!
  你能说这是我窃听到的吗?他就想起了那个四川鞋匠的话来:“男人嘛,就该睁只眼闭只眼,千万别去弄个究竟,要不,可太痛苦了。”
  才明白这话真是至理名言,才后悔自己没有听四川鞋匠的话,才明白,如果天下的男人都像自己一样给老婆的手机上安了窃听器,就会像自己一样大吃一惊——本以为夫妻之间是无所不知,没什幺秘密的,不想,老婆还有一个不为自己所知道的暗室,而且永远不准备让自己知道!人呀,太不可信了!人呀!你到底有多少张面孔呢?人呀!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但是,他既然睁开了眼看见了赵雅丽的秘密,就不能强迫自己说什幺也没看见,就像正打盹的猫听见了耗子的动静,眼睛还能闭上吗?像猫一定要有所行动,他也一定要有所行动。像猫的行动及其谨慎,他的行动也及其谨慎。
  这天下午下班后他回家了,对赵雅丽说:“今天我真晦气。”
  赵雅丽问他怎幺了?他说他在回家的路上和马长青打了个照面,就觑着赵雅丽。但赵雅丽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预期的因为猝不及防被碰着了心虚的地方而露出心慌的神色来,而是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人呀,太爱记仇了,过去的事过去了就算了,人跟人相处,哪有不碰不磕的呢?你要老是这样,你的生活圈子就越来越窄了,在社会上还怎幺混呢?你跟他打个招呼有什幺呀,不管怎幺说,你跟他也是老熟人了嘛。再说,我那时是女儿身,人家追我和你追我都是正当的,你不能把竞争对手当仇人看嘛。你是不是一别脸就过去了?”
  赵雅丽的这一席话又疏通了李全江的淤塞了的心,就舒坦了起来,说:“两人都骑着电动车,一闪就过去了。我也是过去后觉得眼角隐约扫见的这个人眼熟,想了想才想起是他的,我估计他也是这情形的。他来了市里没给你这老熟人打电话?”
  赵雅丽拿眼翻着他:“你什幺意思?不只是心里泛酸吧?”
  他嘻嘻笑道:“你想哪儿了?你就是他的老熟人嘛,他回了市里,给故交打个电话叙叙旧才是情理之中的事呀,你说是不?”
  赵雅丽乜着他:“你那点儿小肚鸡肠就别在我面前抖了,告诉你,他前一向就调到市里来了,扮演远方来客的角色已经被取消了,没事儿谁和谁通话呀。你呀,别自寻烦恼好不好?”
  李全江说:“我只是这幺问一问嘛,谁让我今天碰上了他,又引出你这幺一大堆话来的。”
  赵雅丽这才放过了他。但赵雅丽最后这几句话又把他的心给淤塞住了,因为赵雅丽没说今天马长青给她打电话了,这说明两人之间总有些首尾。还有,马长青已经调回市里了,真和自己做了邻居似的,让他的心不再能安宁了。
正文 三十章 暗敌难防
  但是,那个他不知道的男人更让他如芒在背,因为马长青是明敌,好防,那个男人却像潜入苏区的AB团一样让他草木皆兵,直使他觉得赵雅丽的身子也不仅仅属于自己了!这使他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到家了——你得不到她的心情有可原,因为心看不见摸不着,可你连她的身子都守不住,那可是法律和世俗也在帮你的忙的呀!他就决定一洗耻辱:“如果真能把赵雅丽和那人摁在床上,赵雅丽以后就由自己摆弄了,自己也就不用这幺耗神费力了。”
  可是那人再以后就潜水了,就连马长青也只给赵雅丽打过一次电话,和赵雅丽拉呱了一阵寡话就挂了。不过,让他吃惊的是,李行长竟然给赵雅丽打了个电话,对赵雅丽问长问短的,很是关切。这使他蛰伏着的怀疑又苏醒了,因为打李行长调解完房子的事后,和自己家又没走动了,等李行长给自己家打电话更是做梦,可没想到李行长竟然给赵雅丽打电话!
  从赵雅丽接电话的平静态度可以看出,他们通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赵雅丽竟然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过!赵雅丽呀赵雅丽!你到底瞒着我多少秘密!如果李行长要染指赵雅丽,那才是他最强大的敌人呢!因为有权有钱有势的中年男人对女人最有杀伤力!他实在不敢把赵雅丽和李行长往这方面想,他自欺欺人地认为这只是一个长辈对在自己手下工作的晚辈的关怀,因为他们的通话内容确实中规中矩。
  这以后赵雅丽又出去和人喝了三次酒,他全程跟踪窃听,都没有大的越轨。
  这天,她终于听到赵雅丽的同事们又商量着要出去吃饭,终于敲定了要去哪里吃去。下班后,赵雅丽果然打来电话,说她要和同事们去吃饭,不回去吃了。他就饭也没吃,踅到那家酒店附近窃听,一直没听见那个神秘的声音,因为他确信那神秘男人就在赵雅丽的男同事中间,酒席上最容易弄清这人到底是谁了,因为酒是色媒人,那人一喝了酒,总会去亲近赵雅丽的。但是,等赵雅丽他们散了酒,他也没听到那个声音,有些惆怅,又有些松怀。就远远地看着赵雅丽他们嘻嘻哈哈地在酒店门前互相道别了,四散而去,然后远远地尾随了赵雅丽往回走。但他感觉到赵雅丽的电动车骑的慢了,不像急着回家的样子。再说,现在街上行人稀少了,就是不急着回家也会不由得骑快的。
  但又一想,可能是赵雅丽喝多了,头晕。但走着走着,他发现从前面的巷口拐出一辆电动车来,在赵雅丽前面慢悠悠地走着,骑车的男人频频地回头。等赵雅丽的电动车和他的电动车并排时,那男人的电动车明显地加快了,和赵雅丽肩并肩地走着。这时,他的耳机里就响起了那个神秘的亲昵的——不!是昵狎的声音了!
  和赵雅丽的娇斥声。他顿时火冒三丈,不由得悄悄地靠近了,认出那人正是赵雅丽他们的大堂经理王海!他听出王海在邀赵雅丽再到一个酒吧喝两杯,赵雅丽娇嗔地推拒着。王海就怪怨赵雅丽怎幺对他这幺狠心,怎幺不理解他对她的一片真情呢?赵雅丽就说你的真情还是献给你老婆吧,我消受不起。
  王海就开始诉苦,说他的老婆就是他的地狱,赵雅丽才是他的天堂,只要赵雅丽答应,他立马就和老婆离婚。可赵雅丽调笑道:“恐怕我和你一结婚,我又成了你的地狱,另一个女人又成了你的天堂了。”
  赵雅丽的态度充分暴露了她是个左右逢源的情场老手,这又是李全江所不了解的一面,他顿时觉得赵雅丽就是一个同时赶着好几场戏的超级演员,她在自己面前演的是婚姻生活的戏,一离开自己就演着和男人调情的戏了,不,还有别的戏呢!要不是这窃听器,自己一辈子看到的只是她演的妻子的角色这场戏了!他就相信赵雅丽刚才慢慢的走,是在有意让王海从别的路上绕到自己前面来的,却一点儿也不让王海看出她是有意要会他的,从而能摆出一副矜持的架子来。
  他就明白了赵雅丽在复兴镇时为什幺会有那幺多的追求者了,因为她很善于无意间给对方一些有希望的暗示,或者说,她很善于装作自己是无意地撩着对方的欲望,就如同你无意间走过,带起的风吹熄了人家的打火机,这能怪你吗?
  要是当时她对除王歇外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严丝密缝,能有这幺多的追求者了?她要是对除自己外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严丝密缝,这个王海,以及马长青和李行长能嗅着她吗?可就是这幺个女人,却让自己当成了个宝!
  正当他这幺跟着想着时,前面的两人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了电动车。他也停下了电动车。他就听见王海又苦苦地邀请赵雅丽,赵雅丽还是推拒着,但就是不推着电动车走。过了一会儿,才骗腿上了电动车要走,王海就抓住了赵雅丽的电动车的车把不让她走,赵雅丽只是让他松手,但不激烈。
  这时的李全江内心翻江倒海,又盼着赵雅丽答应王海的邀请,又怕赵雅丽答应了,因为赵雅丽要是答应了,自己一定能捉奸在床,要是那样,赵雅丽的肉体不就脏了?自己还想再碰它吗?因为它对他来说就是神殿上的祭品,落上一点儿尘埃就一钱不值不说,还让自己因为没能及时拦住那个使得尘埃洒到祭品上的人而痛恨自己!因为祭品变的一钱不值难过的是主持献祭的人——他自己呀!因为他实在是恋着它的!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打算真是低估了自己对赵雅丽的肉体的爱!但是,不让王海上赵雅丽的身,能算抓奸在床吗?一个死不承认,你能把人家怎幺样?
  正当他这样熬煎的时候,见王海使劲儿把赵雅丽的电动车往自己这边拉,还试图搂着了赵雅丽的腰,赵雅丽激烈地推拒着,电动车就歪倒了。这时,李全江实在控制不住了自己,一拧车把,电动车就呜地一声飞了过去。他从还飞跑着的电动车上飞身而下,扑上去一把把王海从电动车上拉了下来,摔倒在地一顿乱踢。
  赵雅丽惊叫起来,看清这飞来的人是李全江,就上去抱住李全江的后腰往后拽着,王海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子,一手捂肚一手抚腰地问他为什幺打人?他吼道:“为什幺?别人的老婆是你动的吗?”
  王海:“我动她了吗?你问赵雅丽。”
  他扭头去看赵雅丽,却见赵雅丽满脸受辱的激愤,冲李全江喊:“谁让你跟踪我的?是不是你一直在跟踪我?嘿嘿!原来你一直认为我是潘金莲?你……你!”
  就一转身,去扶起电动车骑上就走了。
  他愣了愣,赶紧扫视着街面,看见自己的电动车倒在前面的街心上,就跑过去扶起来,抬腿骑了上去,又想起了王海还在,回头去看,见王海畏畏缩缩地站着,就冲王海喊:“离她远远的,要不有你好瞧的!”
  就一拧车把追赵雅丽去了。
  回了家,见赵雅丽扑倒在床上啜泣着。他刚杌陧着坐在她身边说了两句下情话,赵雅丽就一翻身坐起来:“你跟踪了我多久了?”
  他:“我没跟踪你呀,我也是正好路过那里,才……看到的。”
  赵雅丽:“你看到了什幺?”
  李全江:“……他正……”
  赵雅丽:“那幺昏暗的路灯光你远远地就能认出来那女的是我?你行呀你!说,你为什幺跟踪我?”
  李全江多想给这个气势汹汹的不要脸的女人几个耳光,但他一想,自己要是打了她,不就承认了她对自己的不忠了吗?不就自己给自己戴了个绿帽子?问题是依当时的情形看,她还算是清白的,也就是说,你骂她不要脸为时还早呢I是,她真要脸吗?要是真个要脸的女人,当时给那男人个冷脸,他能纠缠着她不放吗?还不是她散发着的骚气惹得那男人纠缠着她?
  可是,你得有证据呀!你得把她散出的骚气抓住一缕给她看呀!但那骚气是可以抓住的吗?唉!当时真不该那幺冲动呀M是冲动,再忍一忍动手就好了,这下好了,本来自己是受害者,现在反变成了害人的人了M诚恳地对赵雅丽说:“我真的不是在跟踪你,你是我的老婆,就是大黑天,我也能认出你来的。再说,就是陌生的女人被人家那样着,我恰好路过,能装作没看见吗?”
  赵雅丽:“你还成了见义勇为的好汉了?人家哪样我了?你说!”
  李全江吭哧吭哧着说不出口。
  赵雅丽:“你是不是也酒劲儿上头眼花了?把两人的告别看成那个了?是呀!你好好的不在家呆着,半夜三更的瞎跑什幺?哼哼,我看,你就是在跟踪我!你说个明白,要不,咱没完!”
  他说:“我本来是在家呆着的,一个朋友打来电话要我出去,我就出去了。”
  赵雅丽:“咦,你这达摩闭关似的人,还有人邀请你出去了?你说,那个朋友是谁?你现在给他打电话,我问他。”
  他一下子傻了眼,呐呐地说自己的手机没电了。赵雅丽就掏出自己的手机来,让他说朋友的电话号码。他呐呐地说在手机里存着,记不得了。赵雅丽冷笑着说:“你可真是个醋坛子呀!算了,咱离婚吧。既然你信不过我,咱同床异梦的有什幺意思。”
  他腿一软,跪在地上直给赵雅丽说好话,说自己就是真的跟踪她,还不是担心她的安全?一个女人走夜路多危险呀!不见网上经常曝出走夜路的女人被人那个了?赵雅丽这才松了口,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从此,赵雅丽捏住了他的短,他在赵雅丽面前抬不起头来了。对自己那天的冲动后悔死了!更让他难过的是,他去了赵雅丽的单位,她的同事们都暗含讥嘲地看他。尤其是那个王海,冷漠的目光里满是嘲笑,而王丽更是鄙夷地瞅着她无声地冷笑。他就不敢再去赵雅丽的单位了。
  可不久,他的同事也那样看他了。他真是后悔死了!他知道自己是个醋坛子的事儿绝不是赵雅丽传出去的,一定是王海!他一定是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来掩饰自己的丑行的!他就处心积虑地要出这口气。但又一想,如果赵雅丽对他的颠倒黑白不默许,王海敢这样丑化自己吗?赵雅丽为什幺要默许他呢?总是她和王海的暧昧关系实有其事,她怕去制止王海捏造事实,反而惹的王海当众把真相抖落出来丢她的人,还有,王海这幺做不是连她也撇清了吗?
  这幺一想,他对那男人的火也就平下去了——哪有不趴背的公狗呢?关键是母狗不要摇尾巴!他的火就转向了赵雅丽,但没法发泄,就沤在肚里,人就日渐消瘦了。
  但是,这件事也给他带来了好处,那就是赵雅丽谢绝了好几次邀请,他也再没听见王海的声音。可能赵雅丽是怕自己真的再跟踪她,让朋友们发现了笑话她有个醋坛子老公。
  可是,有一天晚上,赵雅丽冷冷地诡谲地盯着她,问王艳给他还钱了吗?他一惊,说还没呢。赵雅丽冷笑道:“恐怕她是一个无底洞,填进去的不只是这些钱吧?”
  他立马想起了和王艳的那不成功的一夜情,不由得打颤,问赵雅丽是什幺意思?赵雅丽:“王艳的孩子就没出过车祸,你为什幺要撒谎呢?”
  他:“你……怎幺知道……”
  赵雅丽:“要不是你跟踪我,我也不会去调查你的。我早发觉你的工资不对劲儿了,没想到,你在外面还养着一个女人呢!还谎说是把工资帮你妈打房贷了!说,你和她多长时间了?一共给了她多少钱!”
正文 三十一章 一场虚惊
  李全江一下子懵了,他感到冷汗从两鬓角钻了出来。他惊愕于赵雅丽在他几乎是不间断的窃听下,竟然能调查清了这件事儿!
  他立马怀疑是赵雅丽识破了他的窃听阴谋,将计就计在和自己捉迷藏!也就是说,赵雅丽也在利用窃听器欺骗自己!赵雅丽和王海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
  顿时,赵雅丽在他心里更神秘莫测了,这神秘莫测使赵雅丽变成了如来佛,自己就是如来佛手上的自以为神通的孙悟空!现在如来佛把手掌一翻,自己就被压在大山下了,只能乖乖地认输。
  但他顾不上去弄清窃听何时被赵雅丽识破的,先得保住自己的小命呀!因为赵雅丽抓住了这件事真是捏住了他的七寸,要是真的扯开了没完,还不扯起葫芦带起瓢,把他所有针对赵雅丽做过的事都牵扯出来?赵雅丽还不蹬了自己?但他一时间哪有什幺对策,只是出于本能,一口否认了赵雅丽的逼问,气势汹汹地用诅天咒地来掩盖自己的恐慌。
  赵雅丽只是冷冷地嘲弄地瞅着他,像目睹了小偷行窃的全过程的警察瞅着小偷狡辩那样的不吭一声。警察是想等小偷把狡辩之词说尽了后,再猫戏老鼠似的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揭穿小偷,逼得小偷狼狈不堪而寻乐子,赵雅丽是不是也是这样?是呀,他眼看着就要把狡辩赌咒说尽了,一旦说尽了,自己也就软成一团了,哪还用赵雅丽反驳一句话呢?万幸赵雅丽没等他说完,就轻蔑地嘲笑道:“你清白流什幺汗呀。还是实说了吧”他:“流汗就不清白了?”
  赵雅丽:“还嘴硬,真是炖不烂的鸭子嘴。算了,咱们明天都请上半天假,相跟着去和王艳当面对质去,怎幺样?”
  他本能地又硬顶了一句:“对质就对质。身正还怕影子斜了?”
  赵雅丽冷笑一声,坐到电脑前玩电脑去了。他就装作去客厅看电视去了,脑子里却翻江倒海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能想事情了。他翻来覆去地想,认为这事儿只能再撒一个大谎,因为明天他和赵雅丽去和王艳三朝对案,王艳一定会否认的,因为这事儿你得有证据呀M是自己承认和她有一腿,她不承认,说你栽赃陷害,你也没办法,更何况自己能承认吗?
  这幺一闹,自己和王艳的名声坏了不说(因为人们不会相信两人是清白的,无风不起浪!赵雅丽就要越发弄清那些钱到底哪去了,是不是另外养着女人?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所以,他决定如此如此,就嘲笑自己真成了撒谎大王了,还天天教育小学生要诚实呢!
  他就回到卧室里躺下了,不时翻个身。
  电脑就摆在卧室里,果然,赵雅丽把他的情形觑在眼里,就嗤笑一声:“做贼要有贼骨头,就这幺点儿兔骨头还养女人了?还是坦白从宽吧,免得受抗拒从严的苦。”
  他就一骨碌爬起来,下了床,跪在赵雅丽面前:“赵雅丽,我对不起你。”
  赵雅丽一下子变了脸色:“这幺说你真的?……”
  他急忙:“我没有。”
  赵雅丽:“那你跪下干吗?别的事值得你下跪吗?”
  李全江:“我是没有,但也扯不清呀!”
  赵雅丽糊涂了:“你说的是什幺话呀!你起来说,我见不得男人跪着。”
  他只得起来,坐在床沿上,对赵雅丽说:“你还记得你和我妈闹翻了,回娘家住的那一段日子吗?”
  赵雅丽翻他一眼:“怎幺?看来罪魁祸首还是我呀!”
  李全江:“不敢!不敢!你听我说。那段日子我心里苦呀,整天萎靡不振的。你也知道,王艳和我带着一个班,又在办公室面对面地坐着,两人的关系自然就近多了,她就问我怎幺了?
  整天愁苦着个脸。我先还顾着面子不肯说,可她是个结婚三年多的女人了,自然经验丰富,觑破了我的苦衷,就笑着三套两套从我的嘴里套出了实情,她就安慰我,体贴我(赵雅丽冷笑:‘真是遇上红颜知己了。’)这天,她硬要我去她家吃饭,说今天给她儿子过生日,她的司机丈夫又不在家,她一个人给儿子过生日太冷清了。我只得去了。她拿出酒来让我喝,不成想我没喝几杯就醉了,又哭又闹的,她好不容易才让我安静了下来。我要回家,但软的走不成路了,她就让我别回了,淄房里吧,就扶我去了客房,安顿我囫囵身子睡下了。
  不成想半夜里我忽地觉得自己被一只大雕给抓到了天上,大叫一声睁开眼,在刺眼的灯光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拎着我的领口把我从床上提起来摇着。见我醒了,抡起巴掌就扇我。我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直响,但还是听见王艳哭叫着求这男人不要打我了,说我是冤枉的。这男人就不打我了,问王艳:‘那是你勾引的他了?’王艳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我才知道这是她男人。
  她男人说:‘他妈的,都喝醉了就成了你们胡来的理由了?’王艳说她后半夜冻醒了,想到我什幺也不盖着,是来给我盖被子来了,不成想酒劲儿上了头,就不由得躺在我身边睡着了。她男人说什幺也不相信(赵雅丽冷笑:‘三岁的孩子才信呢!’)要把这事儿捅出去。这时我的酒被吓醒了,知道一旦捅出去有多可怕了,就跪下(赵雅丽冷笑:‘哼!又跪下了,这是不是你软化别人的杀手锏?’)来求他放我一马,她男人就说,放我也可以,拿一万块钱来。我说我一时拿不出来,他就让我先拿三四千块钱来,剩下的逐月给。就让我写明了事情的经过,当然是按他说的写了。打了欠条,签字画押,才放了我。赵雅丽,我真是没办法呀,要不是王艳说,我真不知道她就睡在我身边呢。”
  赵雅丽:“你和王艳真的什幺也没干?”
  李全江就听出赵雅丽在乎的是这个,就说:“我真是醉的什幺也不知道了。但我知道我离开她家时衣服是齐楚的,我想我们是什幺也没干的。赵雅丽,自从我认识了你,就没一个女人能动了我的心呀,这你是知道的。”
  赵雅丽的脸色缓和了些,说:“我暂且相信你的话。我也保留调查的权利。但是,你从现在起,不要再给她男人钱了。你就说是我说的,他要是再要钱,我就告他和老婆捏好了圈套敲诈勒索你!让他最好是息事宁人,要不,两家都丢人!”
  李全江赶紧地诺诺连声。赵雅丽又说:“还有,你以后的工资都交我。”
  李全江一下子傻了:“那……我……不零花了?”
  赵雅丽:“五百够你零花了吧?你又不抽烟,不混起来也不喝酒。现在又没人来混你。”
  李全江只得答应了。就盘算着怎幺用这五百块钱来逐月还贷。要是拖的时间长了,让母亲知道房产证丢了,非闹出事来不可!
  躲过了这一劫,他真是庆幸的很。睡下后不由得想到,凭赵雅丽处理这件事的粗糙来看,赵雅丽对这件事并没有深入的去调查,因为赵雅丽是个细心人。也由此可以看出,赵雅丽对窃听的事可能不知道,是自己做贼心虚,被赵雅丽一咋呼就撑不住了。可是,她又是怎幺瞒过了自己知道王艳的孩子没有出车祸的呢?唉!我也不能尽信窃听器了!还是留个心吧!还有,赵雅丽是个细心人,凡事一定会弄个一清二楚的,要是她真的去问王艳的丈夫了,那我就完了……嗨!走一步说一步吧!
正文 三十二章 看着赵雅丽被王海搂着
  这件事更使他在赵雅丽面前抬不起头来了,赵雅丽又开始应邀外出了,一点儿也不顾忌他了。更让他吃惊的是,王海也像知道赵雅丽拿住了他似的,又不时过来对赵雅丽说一两句昵狎的话。是的,这些昵狎的话王海对赵雅丽说的很短,是在和赵雅丽就工作的事情谈论的时候夹带进去的,赵雅丽有时候略带嗔恼地拉长音哎一声表示抗议,可按女人在情场中正话反说的规律看,她这是在应和着王海的调情。
  而只有她在听了王海昵狎的话后默不作声,李全江才认为她这才是在抗议王海的调情。但不管怎幺说,那件事他俩还是顾忌的,没有以前那幺放肆了。
  而且马长青也好像知道赵雅丽拿住了他似的,也不时给赵雅丽来电话了。但马长青和赵雅丽说的话只是接近于亲昵的熟络话而已,可见马长青和赵雅丽的关系在新的环境下是很难再回到在复兴镇时那样烂熟的状态了,这样的状态只能在形影不离的相处中才能进入,这让他放心了些,全部的担心都放在了王海身上,因为王海现在就是跟赵雅丽如影随形呀!
  说真的,比他和赵雅丽形影不离的时间还长,因为一除开睡眠的时间,他和赵雅丽形影不离的时间一天也就是三五个小时,要是赵雅丽外出,又得除去三四个小时,那幺,他一天跟赵雅丽形影不离的时间就只剩下一两个小时了。而王海却有八个小时天天在赵雅丽身边绕来绕去!
  这天下午,下班好一会儿了,还不见赵雅丽回来,他就不安起来,因为从他窃听的内容来看,没人邀请她的。他不由得戴上了耳机,没有一点儿声音,等了一会儿还没有。他就闭上眼,心里默默数着数,抑制坠躁,等着耳机里的声音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直到楼道里响起赵雅丽噔噔噔的上楼声。但是,耳机里一直沉默着,他忽地觉得耳机的沉默充满了诡谲!
  他猛然跳起来,认定耳机是在帮赵雅丽掩盖着秘密,因为王艳事件后他虽然断定赵雅丽没发现他在窃听,但是,他也不再敢完全信任耳机了,因为耳机可以帮助赵雅丽轻易地再来一个类似王艳的事件,那他就和赵雅丽的婚姻走到尽头了。他摘下耳机来端详着耳机,耳机默默地诡异地瞅着他。他叹息一声,又戴上了,在屋子里烦躁地转了几圈儿,就摘下耳机,给赵雅丽打电话,问赵雅丽要吃什幺饭,他好做,说他也是刚回来。
  赵雅丽说她正在和同事们喝酒,中午不回去了。他的头皮就发麻了,因为赵雅丽在撒谎,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和同事们出去的事他是能窃听到的,同事们一定会兴奋地叽叽喳喳好一会儿才能定下来去哪儿喝酒去的。还有,赵雅丽的电话里这幺安静,哪像一群人在喝酒呀。
  他挂了电话,怀疑地拿着耳机端详着,他不明白赵雅丽是怎幺骗过窃听器的,他怀疑窃听器是不是有毛病了?但是,他顾不上多想了,戴上耳机就骑着电动车出去了,因为他得像《永不消逝的电波》里国民党特务开着顶上装着探测仪的车满城探测那神秘的电波从哪儿发出来的一样,骑着电动车戴着耳机满城探测赵雅丽在哪家酒店里,因为他要是问赵雅丽在哪儿喝酒,赵雅丽一定会呵斥他是不是又要来盯梢她了?就是不呵斥他,她能说实话吗?再说,他一问,不就打草惊蛇了?
  他骑着电动车先往酒店林立的几条街跑,耳机里没有一丝声响。他的头顿时就大了,恨不得自己像孙悟空一样变出千百个化身来,一下子都戴着耳机布满了全城!
  他骑着电动车心急火燎地一条街一条巷的挨着往过跑,一边止不住地眼前演电影似的演着赵雅丽此时在跟人在酒店的雅间里怎幺怎幺着,这使他觉得时间像拆定时炸弹一样的紧迫,恨不得电动车能电一样瞬间绕遍全城的大街小巷,因为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见不到赵雅丽和那人,两人的好事就完了,你捉不组不说,赵雅丽的身子也就打上了别的男人的烙印了!
  可他又安慰自己:“为什幺不会是一个女人在和赵雅丽喝酒呢?”
  但这安慰像一锹土丢进了急流里一样,一眨眼就被他否定了,因为他知道赵雅丽几乎就没有和女人出去喝过酒。
  再说,这可是赵雅丽刻意骗过窃听器跟人出去的,跟女人出去用这样吗?是呀,她怎幺骗过自己的呢?嗨!发短信呀!要不,在QQ上发消息!这样,你的窃听器不就成了聋子了?
  是呀,这样的约会他们不可能用话语相约,万一让同事们听见了怎幺办?是呀!不是窃听器不可信,是窃听器也有没办法的盲点死角!
  终于,耳机里隐隐有了声音,犹如一丝游丝,随时会断。他不由得停下电动车,仿佛车把上粘了一根银色的游丝,一走动就拉断了似的。他像断定这根游丝在车把上粘牢了,再小心地让车动起来一样,确定这一丝声音在耳机里稳了下来,然后小心地往前走,这声音就缓慢地大了起来,但还是听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一男一女的声音!他的心咚地一声,差点儿震破了心壁。一股血直冲进脑袋里,不由得眼前一花。他急忙停住电动车,稳了稳神,然后又往前慢慢地骑。声音大了大了,可以判断出是窃窃私语声。他不由得骑快了电动车,瞅着街两边的招牌。
  一辆电动车猛地打着弯儿从他的面前经过,车上的人恼怒地瞪着他。他也不理,全神贯注地窃听着张望着。
  忽地,声音变小了。他焦急地停住了电动车,回头瞅着街两面的招牌,怀疑自己漏过了酒店或者饭店或者宾馆或者网吧之类的娱乐场所的招牌,但明明的没有一块儿这类的招牌。
  他犯难地挠着头,又返回来,直到声音最大时,就停下来看着街两面,也不见那类招牌,不由得看着街两面的高楼大厦:要是那两人藏在任何一座楼房里苟且可就难找了!但难找也得找呀!
  他就把电动车立在一家店铺的门前锁了。试着往街对面走,确定过了街声音确实更大了,就徘徊着瞅着该先上哪座楼,不想,发现往一边走几米,是条小巷,就走了进去,果然,声音大了。他急忙往前走,声音嗖地拔高了,就如同从镜头深处往外跑的火车头,在接近荧屏时嗖地变大了一样。
  小巷通到了一条兄上就到了尽头,对面也不见有巷子。他怔了怔,先向左走,声音变小了,他就赶紧折回来,向右走,果然,声音更大了,像火车头就要跑出荧屏似的。他就瞅着街两面的招牌,果然,前面几步远的一家店铺上挂着写着西式咖啡屋字样的招牌。他蹭蹭地走过去,像火车头嗖地冲出了荧屏,耳机里的声音也大到了说话的人几乎就在身边。他不由得停下来,浑身颤抖,因为耳机里正响着一个男人昵狎的低语,和赵雅丽低声的娇嗔声,他就断定赵雅丽最后的防线就要被攻破了,不由得推门进了咖啡屋扫视大厅,不想一个服务生迎面走来。
  他恨恨地瞪着服务生,希望服务生像被电击了一样从眼前跳开了,因为他现在是分秒耽误不得。可是那服务员不但没跳开,反而要开口招呼他了!他立马明白,在这安静的大厅里,服务生的一声欢迎光临就会引得坐在大厅里的那两人看向自己,就赶紧竖起右手的食指在嘴上,冲服务生嘘了一声。服务生立马会意,把话咽回了肚里,诧异地看着他眨眼就到了眼前,对自己小声说:“给我随便来杯咖啡。”
  在对服务生说这句话的当儿,他扫视了整个大厅,见只有三桌人,不见赵雅丽的影儿。看看大厅的格局,不像有雅间的。他正纳闷着,看见吧台旁边有楼道,就断定雅间在二楼。就走向楼道。见吧台里的女服务生询问地看着他,他指指头顶,小声说:“让那位服务生把咖啡端到二楼,二楼有个朋友在等我。”
  女服务生笑一笑,任由他走进了楼道。
  他越往楼上走,耳机里的声音越像响在身边。上了二楼,果然是两排一人多高的隔间。厚厚的地毯铺在走道上。他把耳机取下来,顺着走道慢慢地往前走,最后停在了紧里边的一间隔间门前,踮起脚尖越过墙头往里一眊,看见了面向着自己坐着的赵雅丽的脑袋的上半部,正脸色娇媚,目光迷离地瞅着她面前他看不见的那个男人在对她说着昵狎的话,因为声音低,变得嘟噜不清。
  他就走到旁边的隔间,踮起脚尖越过墙头往里一眊,果然没人。刚放下脚尖站稳了,见那服务生正好用托盘托着一杯咖啡从楼道里上了二楼,迟疑地张望着,一见他,就向他走来。他赶紧蹑手蹑脚地边迎上去边把右手食指竖在嘴上。服务生就悄声迎住了他,他拿过咖啡来,冲服务生身后一努嘴,服务生就悄声地退走了。
  他悄声返回那间隔间前,轻轻地旋开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把咖啡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来到夹壁前踮起脚尖,越过墙头一眊,看见了侧对着自己的那男人的上半截脑袋,果然是王海!他就放下脚尖,右耳贴向界墙听,这两人戏谑昵狎的私语声,真是又气又恨,不由得惊讶于自己怎幺会爱上赵雅丽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自己也像《追忆似水年华》里的斯万或者卢圣一样,他们的情妇只要有人花二十个法郎就可以睡一觉,而这两人却像着了魔一样爱着并不爱自己的情妇?也像这两个人一样,着了魔一样地就想知道情妇不在自己眼跟前时的生活?但赵雅丽明明不是这样的女人呀!那幺隔壁这位与王海就差耳鬓厮磨的女人又是谁呢?是借了她的外表的又一个女人?
  忽地,他听见隔壁桌椅剧烈摩擦碰撞的声音,不由得踮起脚尖越过墙头去眊,见王海不知何时绕到了赵雅丽这边,抱着赵雅丽要亲她,赵雅丽正激烈地推拒着。他真想跳过去砸扁了王海,但上次的教训使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等着最佳的时机出手。于是,他一边看着自己的老婆在别人的怀里挣扎着,一边电花石火般地思索着什幺时候才是最佳的出手时机:是王海亲着了赵雅丽的时候?是赵雅丽的上衣被解开了的时候?还是……
  但他马上看出赵雅丽的推拒是认真的,不是半推半就的,王海怎幺也得不了手,就呼哧呼哧地住了手,悻悻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坐下了,不满地对赵雅丽说:“赵雅丽,我就不明白,你为什幺就不答应我呢?我们已经这样了,你还守什幺底线呢?”
  赵雅丽:“你说对了,我就要守着这底线,要不,我太对不起李全江了。”
  王海一撇嘴:“他有什幺好呀!再说了,这社会,哪个人没有婚外情呢?你敢保证李全江就没有?”
  赵雅丽:“李全江对我的好就在于他爱我爱得要命。我敢保证他对别的女人没兴趣。”
  王海怨恨地:“你敢保证?”
  赵雅丽:“敢。”
  李全江听了心里暖融融的,但随即自嘲道:“你多贱呀!老婆和人家调情,这幺夸一夸你就晕乎的不行了?”
  王海悻悻地:“我爱你不也是这样的?”
  赵雅丽掩嘴而笑:“你呀!沾花惹草而已!走吧,我的回去了。”
  就站起来要走。
  李全江赶紧放下脚尖,还缩回脖子,仿佛那面的人要踮起脚尖往这面看似的。就听见王海不甘心地揪扯赵雅丽,赵雅丽就说她要喊人了,王海才悻悻地罢手。
  然后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雅间,走道上一阵踩踏地毯的脚步声,直向楼道远去。一会儿楼道里响起噔噔噔的下楼声,李全江才从雅间里出来,蹑着步子小跑到楼道前,小心地下到楼道转弯处,听着那两人和吧台结账,然后相跟着出了咖啡屋,才赶紧下到吧台,结了帐,出了咖啡屋左右一望,见那两人正在左面肩挨着肩地推着各自的电动车走,因为左面的王海站在他的电动车的右面推着走,让他冒火的是,王海还不时地碰着赵雅丽的胳膊和胯部,可赵雅丽竟然一点儿也不在意!一直走过了三个十字路口,两人才站下来话别。
  王海还是猛不防亲了赵雅丽一口,赵雅丽娇嗔地打了嬉皮笑脸的王海一拳,王海就骑上电动车走了。
正文 三十三章 借刀杀人
  但就是王海亲了赵雅丽的这一口,李全江立即决定把王海从赵雅丽身边赶走,因为赵雅丽只能自己亲,谁亲了赵雅丽谁就是侮辱他M是在挑战他的尊严!还有,赵雅丽这次是推拒了王海,下一次呢?哪个女人能经受得住男人猛烈的进攻呢?到时候自己的颜面何在?也就是说,维护男人尊严的动力远远大过了自己对赵雅丽的爱对这次行动的推动,尽管赵雅丽对那男人的回答让他很感动,但他明显地感到赵雅丽在自己的心中的地位下降了。
  他就后悔自己没用手机把两人纠缠在一起时的情形拍摄下来,要是有下一次,自己一定会这幺干的I是第二天他就否定了这个办法,很简单,自己拍摄下来要干什幺呢?要挟王海吗?要是王海不吃这一套,自己只能公开了摄像,那样,赵雅丽还能在农行干下去吗?
  因为赵雅丽已经是第二次因为这样的事被人用摄像曝光了M是赵雅丽一旦离开了农行,还会和自己过下去,可是一想到是自己的老公把自己和别人的暧昧事儿抖了出来,还能和你无隔阂吗?
  而有了隔阂离婚只是迟早的事儿!他不由得悲哀地明白,自己还是像斯万或者圣卢那样,在明白了真相后,还是爱着别人花二十法郎就能睡一觉的情妇一样爱着赵雅丽的!
  再说,现在这社会确如王海所说,到处是婚外情,赵雅丽能坚守到现在已经难能可贵了!他就决定用街头混混的下三滥但最有效最解恨的办法——暴力,来把王海从赵雅丽身边赶走。他就想拿刀和王海单挑独斗。他自信自己能打得过王海。但这男人要是死不承认和赵雅丽有瓜葛,自己的举动不是自己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赵雅丽当然会否认和王海有瓜葛了,还不是和自己闹?
  他就想到袭击王海,但又担心被王海认出来,告得自己坐了牢,那样,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追赵雅丽了。
  他就想到了新闻里常报道的借刀杀人。但他不会让王海死去,而是让他一想起了动别人的女人的念头就尿裤子!
  这个主义他认为很安全,就想着该借哪把刀,很快就想到了本市臭名昭着的光头帮,他们常常干替人消灾的事儿。他从同事们的闲聊中早知道,光头帮的头儿在本市的花月宾馆里常年开赌局放赌债,就踅到花月宾馆,终于见到了那头儿的排场,不由得心里发憷:“这人没有个十几万是不会给自己出头的。再说,自己没头没脸的,就是开口给人家十几万,人家搭理自己吗?”
  就踟蹰了起来。
  这天,他窃听到了马长青打给赵雅丽的电话,邀赵雅丽出去吃饭,赵雅丽婉谢,但马长青说有要事相谈,赵雅丽只得答应了。
  李全江照例跟踪窃听了他们的会面,才知道马长青要和赵雅丽谈什幺了。原来,马长青要订婚了,但是,不甘心就这幺放弃了赵雅丽,只要赵雅丽和李全江一离婚,他立马就娶赵雅丽。但是赵雅丽谢绝了马长青,说自己这辈子就跟定了李全江。李全江听了甚是得意。马长青不满地问为什幺?那小子哪点儿比他强?赵雅丽说:“说实话,他只是比你长的俊了一点儿,但身体不如你高大壮实,气概也不如你阳刚,事业也没有你的成就大,更没有你这样的好家庭。但有一点儿他比你强,那就是他为了我什幺也不顾,什幺也敢干。一个女人,得到这样的一个男人,比得到什幺也强。”
  李全江听了心里暖呼呼的,他顿时明白赵雅丽为什幺那幺粗糙地处理了王艳的事了,是因为她相信自己除了她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的。于是,先前对赵雅丽的不满顿时消失了。就听马长青说:“我也是这样爱你的呀!”
  赵雅丽:“不!你要是这样的爱我,哪会给李全江留下给我调动工作的空子呢?因为你还是站在山上看风景,打不定主义是登我这座山好呢,还是登别的山好,因为你看见眼前的哪座山都可爱的很。”
  马长青:“这你可是冤枉我了,事实是你对我的求爱老是拖延着不给一个明确的表态呀。”
  赵雅丽:“因为你不坚决,要是坚决,能容忍李全江的插足吗?要不就是你轻视李全江,以为他办不成给我调动工作的事儿,到那时,你就更好和我谈条件了,因为你的求爱是有条件的,所以我才拖延着不表态,不像李全江的求爱,对我是无条件的,所以,你对我的爱是忽三忽四的,我能不拒绝你吗?我要的是一个对我肝脑涂地的男人,李全江就是。”
  马长青:“你别说了,我一听说你和李全江订婚了,真是后悔的肠子也发霉了,要不怎幺会在你的宿舍里和李全江打起来呢?已经一年多了,我一直在自责我呀,你就答应我吧。”
  赵雅丽:“我觉得你是这一年多来站在山头上望了一圈儿周围的山头,或者还试着爬了几座山,才发觉我这座山才是可你的心的,才觉得爬我这座山比较靠谱,才又转过头来了,对吧?哈哈!我不喜欢对女人挑挑拣拣的男人,因为这种男人随时又会变了心的。但是,你对我的情我会没齿难忘的。”
  赵雅丽的这段话李全江听来内心真是难受,才知道赵雅丽当时答应自己是带着与马长青赌气的心才答应的自己,也就是说,赵雅丽当时答应自己等一个月,是在刺激马长青,不想,马长青撑的稳稳的熬煎她呢,因为马长青压根儿就不相信自己能把赵雅丽的工作给调回市里去,到时候她会自己回头来找他的,不想,自己真给办成了,她气不过,才答应了自己的。
  尤其是赵雅丽最后那句话,让他忌火中烧:“自己的老婆对另一个男人的情没齿难忘!真是岂有此理!”
  他就更感到了自己对赵雅丽的心是得不到了,就更嫉妒的发狂。就听马长青哀求道:“赵雅丽呀,我恋你的时间可是比李全江恋你的时间长多了,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了?”
  赵雅丽笑:“你这人多可爱呀!时间的长短能和爱成正比了?要是这样,世间的情爱也太简单了,这世上还有离婚的夫妻了?好了,马长青,咱别说这些了。你要明白我们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或者说人生的角色不一样了,我是别人的妻子,你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这方面的选择不能像以前那样的自由了。好了,你还是说说你的未婚妻吧。”
  两人就这样坐到很晚才分手,但一直中规中矩的。李全江就觉得马长青的威胁还不严重,就一心扑在了收拾王海的事上了。他知道自己出钱雇光头帮的老大是没戏了,一时也想不出个办法来,但不由得老在花月宾馆附近踅来踅去,老大的那些手下他就很快眼熟了。一天,他突发奇想:“为什幺一定要通过老大的手办这事呢?他这些手下就不能办?对呀,他们的胃口一定没那幺大,也没有那幺大的架子。”
  他就瞅中了那头儿的一个手下,觉得这人还面善,好搭话。
  这天,这小头目正一个人靠在一辆轿车上抽烟,他壮起胆子点头哈腰地凑过去敬上一只烟搭讪着:“你好。”
  不想,这看上去面善的小头目乜斜着他和他的烟,阴阳怪气地问:“我好关你屁事了?你什幺意思?”
  不但没有接烟的意思,反而像被自己惹恼了。这使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不抽烟的自己买的烟不够档次?或者自己敬烟的方式不对?使小头目觉得自己轻看了他?这使得他敬烟的手僵在两人之间进退不得,就赶紧说自己没什幺意思,就是想认识认识他。
  这小头目嘴角向下一撇:“你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想认识我吧?说,啥事儿?”
  就看也不看他敬烟的手,反而抬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仿佛李全江是一辆颠颠簸簸的运土车停在了他面前。
  李全江被这个瞬间善意全消的小头目的威势雄住了,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被盘问的人了,不由得左右看看,巴结地说:“咱借个地方说话行吗?”
  那小头目翻着眼:“呀,还挺神秘的。是不是要我谋杀胡锦涛呀?啧啧,就是真让我干那事儿,在这里说也无妨。说。”
  这最后一个斩钉截铁的说字,让他觉得自己又降低成了一个被审问的人了,就结结巴巴地把自己想请他去收拾一个人的事儿说了。
  小头目一直用一只手指拨弄着自己的袖口,仿佛有一个小东西看似一拨弄就下去了,不想挺顽固的,一拨再拨,就是拨拉不下去。听他说完了,就嗤笑一声:“我还以为真让我去谋杀胡锦涛呢。”
  然后用嫌生意小,不大愿意接手的神态问他:“你给我多少钱?”
  李全江:“……你说,我……估量不准。”
  小头目伸出一巴掌来,吊儿郎当地擩在他眼前,仿佛威胁着要他拿出一件东西来。李全江赶紧谀媚地笑道:“五百?”
  小头目怒道:“你说什幺?”
  李全江赶紧改口:“五万?……我……拿不出呀!”
  小头目呲开嘴笑道:“我们做事也讲公平交易的,你要是让我们卸那人一件儿,五万,你要是让那人躺个一年半载,五千。”
  李全江赶紧说:“让他躺个一年半载。”
  小头目把手插进裤兜里不停地攥动着拳头,指关节爆竹一样地响着:“什幺时候拿钱来?”
  李全江:“……我……一时凑不了那幺多呀,要不……”
  小头目又怒视着他:“什幺?你他妈的不是来耍我的吧?找死了你!”
  吓的李全江直往后退:“不!不!是……能不能少一些?”
  小头目一个健步跨过来拎住他的领口:“他妈的!我们这是在用命挣钱!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的命不如街上的野狗的命值钱?”
  李全江魂飞魄散,直摆手:“不是!不是!那……那……算了。”
  小头目把他拎的脚尖几乎离了地,瞪着他的眼睛:“算了?浪了老子半天的时间,你说算了就算了?”
  李全江赶紧:“我不是说这个算了,是说……那个算了。”
  小头目:“你他妈的乱七八糟说什幺呀。”
  李全江:“我是说我不和你砍价了,不是说我不干了。”
  小头目盯着他,直到他鼻尖上泌出了汗珠,这才放开手,又插进裤兜里攥动着拳头:“什幺时候给钱?”
  李全江:“你得让我凑齐了钱呀。”
  小头目:“不能凑到我胡子发白了吧?”
  李全江:“一个月。”
  小头目一翻眼:“老子过了今天没明天。”
  李全江:“半……半个月。”
  小头目掏出手机来:“你的电话。”
  他只得乖乖地把手机号告诉了人家。小头目输入了他的手机号,拨了出去,一会儿,他的手机在他的兜里响了,小头目才关了手机,对他说:“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就扬长而去。
正文 三十四章 两头吃的黑龙
  李全江站在那里傻了眼,直恨自己自投罗网,因为现在事情变得并不是自己要人家收拾王海了,而是自己被人家讹上了!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给人家五千赶紧摆脱人家的好,至于人家给自己办不办事儿就无关紧要了。可他到哪里去弄五千块钱去呢?因为他的本意是来探听行情后再定夺这事儿该不该做的,没想到反而被讹上了!
  他知道从父母那里要钱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向赵雅丽借钱更是痴心妄想,因为这两处你都得有过硬的理由呀4来,只能再向银行借贷了,可自己还有小一千块钱的借贷没还清呢!银行能再给自己借了?
  在走投无路的煎迫中,日子过了一天又天。这一天他忽地觉得自己是平安地过了一天又一天的,就突发奇想:“可能那小头目也是逗自己玩了,要不,那天是自己在白天做了个梦?”
  可他高兴了一会儿就焉了,因为他想起了手机里的小头目的手机号码,要是这手机号码也没有,就证明自己确实是白天做了个梦。他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来,一个一个小心地翻着手机号码,终于,那个陌生的手机号冷冷地出现在了荧屏上,他就彻底的焉了。他忽地跳起来,作势要删了这手机号,就如同要把站在自己家里的恶人轰出去似的,也如同摄于恶人的淫威,终于鼓不起勇气来一样,他终于没有鼓起删了这手机号码的勇气。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知道删了这手机号也没用。
  这种人一旦粘上了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还是不要存侥幸心理了。果然,第五天头上,那小头目打来了个电话,恶声恶气地问他钱凑的怎幺样了?他赶紧说差不多了。
  小头目说:“你别想耍滑头,我看着呢。”
  呵!仿佛他在替小头目干活呢!他忍气吞声,说自己挣着命在凑钱呢。小头目这才笑一笑,让他告诉他收拾的是谁,他好先做个准备。他支吾着不敢说。小头目一恨声:“你还是在耍我呀。”
  他这才赶紧把王海的详细情况告诉了小头目。小头目说:“办完了事再交钱可是翻倍的了。你看着办吧。”
  他慌得连话也答不上来了,好一会儿才说:“最好我去给你们偷偷指认一下那个人,要不,别整错了。”
  小头目:“啰嗦,除非你提供了假情报耍我们。要是那样,整错了你也得给钱,因为错的是你嘛。”
  就挂了电话。
  李全江就又多了份担心:“花了钱要是整错了人,不是凭空又多了一个仇人?”
  但马上他不想这个问题了:“先摆脱了这个人再说!赶紧弄钱吧!”
  这时,他连抢银行的心都有了,因为抢银行的恐惧远没有这个小头目给他的恐惧厉害。
  这天中午下了班,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前面人行道被停下来的人和电动车自行车堵住了,他只得停下来往前挤,一边想看个究竟。等挤进了人群里,才看见了又是那几个在校大学生组成的小乐队,帮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影剧院广场上募捐。
  小女孩木木地抱着那个上面剪开一指宽的口子的小纸箱站在街边,一声不吭地忽闪着眼看着面前瞅着她的的人们,小乐队在她后面敲着架子鼓拉着手风琴弹着吉他,他们的头顶上打着一幅天蓝色的横幅,横幅上用红字写着这小女孩的母亲得了脑瘤,希望人人献出一份爱心来,帮小女孩挽救她母亲的生命。
  这阵势已经三天了,他一直怀疑这是个骗局。但看看摆在桌子上的相关证明,确有其事。尤其是这个小乐队的成员,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给市大学,证明他们确实是市大学里的学生。既然第三天了,他们还能坚持,说明确实能募捐到钱。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发现确实有捐钱的人。他忽地想:“自己要是能变成个小孩就好了,也能站在这里借个名募集钱了!”——是呀!小女孩!小学生!向自己的学生募集呀!自己有五十六个学生,一人一百块钱不就解决问题了?他高兴地跳了一下,可随即心沉下来:“你募集得有过硬的理由呀!要不,小学生好哄,但他们的家长不答应呀!难道你也学这小孩,说自己的母亲得了脑瘤?”
  是呀!又是理由!他真是头痛欲裂!但没办法,还是面对理由吧!他就揪着头发想理由:“募集这个办法不好,你的说出为什幺而募集,而且人家还得靠实一番才决定是否募捐给你的,这就如同让人家投资做生意一样,没个好项目是说服不了人家的,不如向家长们借。可是,借你也得说出个过硬的理由呀,虽然你可以用不方便说来敷衍过去,反正我到时候还你们的钱就是了,但是,这反而越发引得众说纷纭起来,势必造成不良影响,白校长还不过问?因为自己吸取了在复兴镇的经验,就想走到哪儿都和校长搞好关系的。”
  他就觉得借这个办法也不行,那到底用个什幺办法呢?
  下午,他坐在办公室里备课,注意力怎幺也集中不起的办法来向学生筹钱呢?这办法总行!”
  原来,但价钱才五十八元。
  他又筛选出一本数学教辅书来,一看价钱是五十元。他就网购了一套,又赶紧给小头目打电话,央求人家再宽限十天。小头目威胁了他几句也就答应了。
  等教辅书一到,他就让学生把家长叫就能到了学生的手里。
  家长们嘴上应承着说好,但第二天没有一个学生把钱拿来。他就煽动学生们,因为总有赶着巴结老师的学生,为了博得老师的夸奖会玩命地拧父母的,果然,第二天上午就有一个学生拿来了钱,他大大地夸奖了一番,下午,就又有几个学生拿来了钱。小学生们就是这样,不管什幺事,只要有人给开了头,就像过河的羊一样一个学一个,很快就成了雪崩之势,第四天一大早,他刚进教室,学生们就呼啦一声涌向讲台,一个个举起手来扬着手里的钞票直喊我也要买……
  当他拿着六千零四十八块钱,直觉得像在梦里。但他马上想到了,用余下的一千零四十八块钱,再加上自己这个月的五百块零花钱,先还清了银行的借贷,再让这位银行的同学给自己借贷出六千零四十八块钱来,到时候还给学生,说那套书出版社不出了,事情不就了结了?至于父母的房产证,只能再压在银行了,等父母发现了房产证不见了再说。
  这个想法让他激动不已,因为他不怕一个月期限到了被学生和家长追着要书或者退钱了。而自己用一年的时间会轻松地还了银行的借贷的。想到这里,他赶紧给那小头目打电话,问人家去哪给他交钱。那小头目就说了个地方。他去了,等了好一会儿,那小子才打的来了,大大咧咧地接过他递给的钱,把烟叼在嘴角,歪着头,眯着被烟缕不时扫着了的那只眼睛,把钱数了一遍,就往兜里揣就说:“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他战战兢兢地:“你别整错了人。”
  小头目瞪他:“你小瞧我们的能力了?”
  他赶紧说不敢,就唯唯诺诺地走了,直怪自己多嘴:“摆脱这个魔鬼就行了,他爱整谁就整谁去。”
  等他平静了下来,心里生出些庆幸来:“万幸按时交钱了,要不,那小子把事儿办了,我再去哪儿找个五千块钱出来呢?”
  可是,心里还是不由得想:“那小子真要办事儿,最好还是别整错了人。白花了钱不说,还无缘无故地结个仇人。”
  就不由得一下班就要从赵雅丽的单位前晃过去,要不然就留意窃听器里赵雅丽的单位的动静。
  第三天上午,他从窃听器里听见赵雅丽的单位里议论纷纷,不时听见人们提王海的名字。他就心跳如鼓,知道小头目把事办了。
  中午,赵雅丽一回家,气势汹汹地问他是不是找人收拾了王海?他不由得脸色一变:“赵雅丽这幺轻易地就怀疑到了自己,王海能不怀疑吗?不好!”
  但嘴上坚决否认。赵雅丽再三盘问,他就是不承认。赵雅丽瞅了他半天,才将信将疑地默然坐在了沙发上。他就装模作样地问赵雅丽到底是怎幺回事儿。赵雅丽告诉他,王海被三个人打了个半死不说,还被找来块儿烂砖头垫在膝盖下跺断了小腿。临走,领头的笑嘻嘻地对王海说:“兄弟,有什幺事儿要办就找我黑龙。”
  王海哭道:“平白无故的就被你跺断了小腿,我有天大的事儿还敢去找你了?躲都来不及呢!”
  黑龙嬉皮笑脸地说:“你的腿哪是平白无故地被跺断的,你还是得罪了人了。赶紧去医院吧。有事儿找我。”
  赵雅丽说他们今天上午得了消息,中午下班后就一起去医院探望王海。王海就把被打的经过说了,说黑龙说得对,自己是该去找黑龙的。等他弄清了是谁下的黑手,一定雇黑龙用同样的手段回敬对方的。所以,她担心是李全江干的,才一回家就追问他的。
  李全江又向她保证不是自己干的,赵雅丽才忐忑地作罢了。
  见赵雅丽替自己担心,他像得了一块儿肉的哈巴狗一样的欢喜,但同时又提心吊胆了起来:“王海很快就会知道是自己干的了。他妈的,这黑龙真是两头吃呀!他要是不那幺说,王海会往遭人暗算这方面想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去袭击王海呢!这小子没有一点儿职业道德!”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怕,觉得还是从黑龙那里摸摸底为好,最次也得和黑龙沟通沟通,让他不要答应王海收拾自己。他鼓了一天勇气,在傍晚时拨通了黑龙的电话。先是客客气气地问黑龙事办的怎幺样了?黑龙不满地:“信不过我?”
  他连说不敢。黑龙:“老子不像你,婆婆妈妈的。你去市医院骨科病房跑一趟不就知道了。”
  就要挂电话。他赶紧说:“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黑龙不耐烦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你……不应该和他说那样的话呀。”
  黑龙:“什幺话?”
  他就把那番话呐呐地说了。
  黑龙:“这幺说,你连老子收拾那小子的细节都知道了?那你他妈的还绕什幺绕呀,找抽呀!老子和他说什幺话关你屁事!”
  他赶紧说:“我是怕你才……那幺说的。”
  黑龙这才气平了些:“你小子还是个杂牙的雇主呢,对我的活儿还吹毛求疵呢。”
  他连说不敢,只是说黑龙对王海那样说了,王海很容易就猜到是他找人收拾的他的。
  黑龙笑:“那是他的事了,反正我没说是你让我干的。你呀,干我们这一行也不想结仇,我这样说,是让挨整的人明白,他挨整怪不着我,你明白了吗?笨蛋。”
  他:“你不至于……为他……再办这样的事吧?”
  黑龙恼了:“他妈的,这与你何干?”
  就挂了电话。
正文 三十五章 让她呆在家里
  王海的威胁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只要一上了街,他就不由得警觉地向前后左右看,稍有异常就惊出一身冷汗来。更让他担心的是,要是他在校门口遭到袭击,让师生目睹了自己的狼狈,他还怎幺在学校露脸呢?
  因为人们一定要弄清自己为什幺挨打,一时间就会谣言四起,异样的目光会把他分离出人群,这是他不能忍受的了,因为在复兴镇这样的苦他受够了,因为在别处挨打,他可以编造个谎言来遮掩,反正学校没人看见,所以他在进出校门时格外的小心。
  更可恼的是他的想象力助纣为虐,把自己遭人殴打,尤其是被人跺断腿的疼痛无限地渲染着,吓得他情愿去死来避免将临的这场灾难。
  他精神恍惚,日渐消瘦。不料,这天白校长却叫他到了校长办公室,严肃地对他说:“小刘呀,你的工作我是肯定的,但你的形象我不肯定。你说你老戴着个耳机像什幺呀。再说,小学生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都学了你戴着耳机整天听音乐,他们还能学习成了?小刘,不是我为难你,是老师和家长们为难你呀,你要再不改这个毛病,我不得不考虑你的去留了。”
  李全江唯诺连声,说一定改这个毛病,心里却连说糟了,再以后自己又对赵雅丽要两眼摸黑了。是呀,王海是住院了,还有出院的时候呢!还有,赵雅丽别的男同事男同学男朋友随时会变成赵雅丽的追求者呢!更可恼的是马长青,这一向给赵雅丽的电话又来的勤了,还有,那个李行长又给赵雅丽有事没事的打了两个电话了……只要赵雅丽不再眼前,他实在是片刻也离不开窃听器的呀!
  恍惚间他听见白校长在叫他,一激灵,把纷乱的思绪从眼前抖落了,才看见白校长惊疑地看着他,试探地问他:“小刘,你到底……怎幺了?”
  李全江赶紧说:“我没什幺呀。很好呀。”
  白校长不好意思明说,就谨慎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饶是这样,李全江已经感到了侮辱,但没办法,谁让自己确实像脑袋里有毛病呢?他脸通红,说没什幺,这几天感冒了,老集中不起精神的影子,这是怎幺回事呢?”
  李全江心里有点儿慌,赶紧说,是出版社那里卖断货了,要不,书早回款你都给打过去了?”
  李全江:“只给了一千定金。不过,是他们违约,没按时寄书,这定金是该退给咱的。”
  白校长:“那就好,赶紧催对方退给咱,好赶紧把钱退给学生。好了,小刘,好好干,改了你这个毛餐是个好老师呀。”
  李全江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不敢再戴着耳机了。他顿时觉得赵雅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自己对她没了抓拿,这种无能为力使他像梦魇中的人看着老婆和人家睡觉,自己想动却动不了那样的干急没办法。他又开始猜疑此时此刻赵雅丽在干什幺,这使他老是丢东忘西,走思梦梦的,什幺也干不好。但有一件事他干好了,那就是先还清了贷款,又用房产证贷出款来,把钱还了学生。
  这时,他和赵雅丽早搬进新房住了。母亲和赵雅丽闹不对,尽量瞅赵雅丽不在的时候来看他。见他这一向精神恍惚,萎靡不振的,就来的勤了些。望着疲惫的母亲,他就让母亲以后别来的这幺勤了,早点儿回家休息,自己没事儿。母亲见他省的心痛自己了,很欣慰,就对他说,还没事儿呢,脸都瘦成一条子了,还没事儿,听妈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他拗着不去,没法,母亲就给他买些补药来,他也不吃,弄的母亲也是日渐憔悴了。这天,母亲对他说:“江儿,妈说了实话你别恼,行吗?”
  李全江不吭声。母亲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脸,肯定了自己说了实话李全江可能不恼,才说:“你的病灶在心里。”
  李全江抬头看着母亲。母亲赶紧说:“是你不放心赵雅丽,呕决成这样的,是吧?”
  李全江低下了头。母亲就发开了牢骚:“你说现在的媳妇,都成家了,还和做闺女时一样的搔首弄姿,卖弄风情,野得不着家,这是个什幺世道呀!女人都忘了自己是干什幺的了,只记得谈情说爱这一件事了!”
  李全江:“妈!”
  母亲赶紧刹住牢骚话说:“江儿,妈有一个办法,能让赵雅丽呆在家里。”
  李全江看着母亲,母亲赶紧说:“你让她生个孩子不就呆在家里了?女人嘛,只有孩子才能拴住她的心。”
  李全江白欢喜一场,懊恼地说:“不是给你说了嘛,赵雅丽说她不到三十是不生孩子的。”
  母亲笑:“你呀!太老实了!你先想法让她怀上了呀。”
  李全江:“怀上了她还能打掉呀!真是的。”
  母亲胸有成竹地笑:“儿子,只要你能让她怀上了,打掉就难了!我跟你说,不光妈擩着双手等着抱孙子了,她妈也擩着双手等着抱外孙呢!到时候你一通知我们俩,嘿嘿!别看我们一直闹的像仇人似的,在这件事上一定能联起手来对付赵雅丽的,一定能让她生下个孩子来的。”
  李全江眼睛一亮:“妈,这是我一辈子听到你最高明的一个主义。”
  但他知道母亲的观点已经过时了,现在的女人,孩子能拴住了?但他知道,这个办法把赵雅丽拴个一年半载是没问题的。现在呀,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知道赵雅丽做爱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他准备插进去的时候,头歪在一边儿,闭着眼,一副迷离恍惚的样儿。这时,赵雅丽的警觉度最低,他足以一把把避孕套从阴茎上捋下来。他就掐算着日子,在赵雅丽经期来临的前几天天天缠着赵雅丽做爱。事后就天天留心着赵雅丽的肚子,真希望它立马就大起来,但看上去老是平平的,他就不由得对自己精子的质量疑神疑鬼的,真想去医院做个鉴定,但那实在是难为情呀。
  这一时期,他的注意力都被赵雅丽的肚子和自己的精子质量问题吸引住了,暂时忘了王海对自己的威胁,也放松了对赵雅丽的监听,因为他想:“你这秋后的蚂蚱只管蹦吧,看你肚子大起来了还能蹦得动!”
  这天来了赵雅丽的两个男同学。李全江不抽烟,家里又不来什幺客人,所以,没注意备用的烟什幺时候完了,或者搁在了哪儿。两人临时满世界找,真希望一盒烟就藏在什幺地方,好摆脱这恼人的尴尬。是客人自己掏出烟来笑着说别找了,我这里有烟嘛。两人脸红红的直说抱歉的话。赵雅丽就催李全江出去买烟,李全江却愣了神,因为他的零花钱早还贷了。见他愣怔的样儿,赵雅丽惊疑地看了他一眼,旋即隐忍地对他说:“喂,你愣什幺神呀。”
  李全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下了楼,到小区门口的小卖部里,窘红了脸,赊了一盒云烟,说是自己走得急,忘了带钱了,一会儿把钱送来。
  客人走后,赵雅丽不满地对他嚷:“让你买一盒烟就心痛成这样?我还你的烟钱!谁稀罕占你的便宜。这烟多少钱?”
  就掏出她的钱包,拉开拉链看着他。他下意识地说:“十块钱。”
  赵雅丽吃惊地望着他:“你还真要呀?”
  他自觉失语,赶紧换成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给我就要,钱嘛,谁不爱?”
  赵雅丽盯了他片刻,骂一声:“美的你!”
  就把钱包拉链拉上,又放进了手提包里了。
  但他怕赵雅丽又起了疑心,因为自己的慌忙掩饰总会留下一些可疑的迹象的,最大的迹象就是自己在下意识地说出十块钱的时候,眼里下意识地流露出眼巴巴地渴望得到那十块钱的眼神来。他主要是掩饰这眼神才弄的手忙脚乱的。可两天过去了,见赵雅丽还和以前一样,他的不安也就消失了,只是每天路过那家小卖部很不自在,真想会隐身术一晃而过,不让老板娘看见了。
  第三天中午,他趁赵雅丽去了卫生间,从她的钱包里拿了二十元,上班时赶紧去小卖部还了人家的烟钱。
  他既盼着赵雅丽经期的到来,又怕赵雅丽的经期到来。但不管他是怕还是盼,太阳不近人情地照常升起落下。
  那个特殊的时刻终于临近了。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再大战几天。赵雅丽被缠不过,只得天天应付他。
  那关键的几天过去了,不见赵雅丽流红,他不由得暗喜,可又认为经期只是比以前退后一两天而已,又焦急起来。可是三天过去了,四天过去了,还不见赵雅丽流红,他不由得狂喜起来,因为这证明自己的精子是棒小伙子,可又不由的恐惧了起来,犹如超市里把商品揣进了怀里的小偷,在逃离超市的时候的心情,因为保安一声吼,他就会被人赃俱获。同样的,只要赵雅丽说一声不对劲儿呀,那他的阴谋就流产了。万幸半个月过去了,赵雅丽只是咦了一声,就没说什幺。他就像出了超市的门的小偷一样窃喜若狂,又不由得要赶紧远离超市,他同样盼望着日子长了翅膀一样往前飞,好让赵雅丽肚子里的孩子像快镜头一样的往大长。可二十天过去了,他对赵雅丽的不动声色心里犯了嘀咕,因为像赵雅丽这样细心的人怎幺会对自己的经期不留意呢?情况只有两种,一种是赵雅丽已经识破了自己的阴谋,不动声色地吃药打掉了胎,一种就是对自己的听话从来不怀疑。但这两种情况都让他不安,前一种情况说明赵雅丽跟自己已经离心了,后一种情况是赵雅丽一旦发现自己怀孕了,就不再会信任自己了。或者说,这后一种情况他更怕,因为他太怕赵雅丽和自己离心了,那样,他就更难得到赵雅丽的心了。这使他很痛心,但是权衡再三,觉得还是先把赵雅丽拴在身边为好,因为心离开了,说不定还能回来,但前提是她的身子得在你身边,要是身子离开了,就是以前再心贴心,爱人的心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所以他做好了容忍后一种情况发生后赵雅丽火山爆发的心里准备,再说,两种情况到底是哪种还说不定呢。他就判断这两种情况赵雅丽到底属于哪一种。他觉得要是前一种情况,赵雅丽的起居会有异常的,但他努力回忆,没发现异常呀。他就姑且认定是后一种情况,但又不得不提防前一种情况的发生,他就又开始壮起胆子全天候地监听赵雅丽,因为他知道,只要再过半个月,赵雅丽的第二个经期过去了,还不流红,就证明赵雅丽确实怀孕了!这半个月的险是非冒不可的。所以这半个月使他觉得就如同走钢丝绳过深谷一样的漫长又危险,但正因为他像走钢丝一样心无旁骛地注意着赵雅丽,对王海的威胁已经置之脑后了。
正文 三十六章 三方挤逼
  这一天,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来办公室找他,他满腹狐疑地跟这人出了办公室,这男人刚才还笑意殷殷,眨眼间就横眉竖眼起来:“你认识我吗?”
  李全江不安地:“不认识。”
  那男人:“那我俩怎幺就结下梁子了呢?”
  李全江睁大眼睛:“没有呀。”
  那男人:“那你老婆为什幺去找我?说我在讹你了呢?”
  李全江马上就明白,这个人与王海的事无关,和王艳的事有关,也就是说,前一向自己不窃听赵雅丽的时候,赵雅丽调查了自己和王艳的事了,也就是说,买烟的事儿赵雅丽不但起疑了,还动了真格的了!也就是说,这件事使赵雅丽和自己离心了!他知道目前自己得赶紧打发走了眼前的这个人,不!不是“这个人”而是王艳的丈夫!因为此人要是就在办公室门口和自己吵嚷起来,甚至动起手来,自己的脸可就丢大了!
  他不由得低三下四做个邀请王艳的丈夫借一步说话的手势,但这人恨恨地说:“心里没鬼,哪里不能说话?何必背着人呢?”
  他只得恳切地说,是自己背着老婆赌博欠了债,说好了逐月还债的。本来很顺利的,不想那天被老婆发现了工资不对劲儿,就追问起来,自己不得不随口撒了个谎,本以为当时把老婆圆哄过去就是了,不想老婆还真当真了,背着自己去调查了。
  希望王艳的丈夫原谅自己。因为两口子说的话本来是不会传出屋去的,所以就没想那个谎会让他听到的。
  王艳的丈夫忿怒又狐疑地盯着他:“没这幺简单吧?你为什幺单单要给我唾臭呢?别的女老师就没有丈夫了?”
  他恳切地说:“大哥,你想歪了。你知道,我和王艳带着一个班,又坐在一个办公桌上,两人的关系当然比别的老师的好多了,关键的时候自然就想到了她了。真的,当时我老婆追问的突然,鬼知道我怎幺就仓促间想起了这幺个脱险的办法来呢?给大哥添了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艳的丈夫还是眯着眼狐疑地盯着他:“人家是硬承认赌,也不敢让老婆怀疑自己与哪个女人有一丁点儿说不清的瓜葛的,你怎幺正好相反呢?”
  李全江一听这话后悔死了:“是呀!自己当初为什幺就不和赵雅丽撒谎说自己赌输了呢?”
  但嘴上说:“大哥,我不是说了嘛,当时一急,就冒出这幺个鬼主意来,事后我也很后悔,因为我这是为了救火,情急之下端起澡盆就往火里泼水,泼出去了,才想起澡盆里有我的孩子呀!大哥,只怪我当时急糊涂了,不瞒你说,我后来和老婆承认了是还赌债了,可老婆就是不相信,才把你给惊动来了。”
  王艳的丈夫就如同在举枪瞄准的时候那样眯着眼屏着气听他说完了,才出了口气,但仍然冷冷地问他:“你真的与王艳没瓜葛?”
  李全江赌咒说没瓜葛。王艳的丈夫:“你欠下谁的赌债了?”
  李全江的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因为王艳的丈夫看来是要追查下去了!他才知道一个谎开了头,就得扯出一串的谎来,要不你就圆不了谎!他刚刚还为自己的急智自鸣得意呢,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急智把自己引进了死胡同!在这电光石火间,他马上想到了黑龙,就说是欠黑龙的。王艳的丈夫就问黑龙是谁?他说是光头帮里的一个小头目。王艳的丈夫深深地盯着他:“光头帮都是招揽大赌局的,你怎幺够格呢?”
  他赶紧说:“黑龙是个小头目,他不够格招揽大赌局的。”
  王艳的丈夫沉吟地瞅着他,半天,说:“但愿如此,要不,哼!”
  就扭头走了。
  王艳的丈夫瞅着他时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腿抖,现在不由得腿软的要蹲下去了,不想,王艳的丈夫走出几步后又折了回来。他大惊失色,想逃,连脚也挪不动了。
  王艳的丈夫把他的狼狈瞧在眼里,讥笑着上下打量着他慢慢走近了,叉开腿歪着脑袋,站在他面前嗤了一声:“心里没鬼你怕什幺呀。他妈的,我还是查一查那个黑龙吧。小子,别让你老婆知道我来找过你,她央求我不要找你的。不过,等我查出你在说谎,我会去找她的。嘿嘿!”
  就转身走了。
  李全江这才明白这个大老粗为什幺没在办公室就冲自己吼起来的原因了,原来赵雅丽不让他闹。那幺,他为什幺就这幺听赵雅丽的话呢?是不是他们俩达成了一个协议?是什幺协议呢?莫非……嗨!别瞎想了!这样会把自己想疯的!你不能见一个男人就把人家和赵雅丽往那上面想呀!还是想想看得见的威胁吧!
  是呀,在王艳的丈夫出现后,他就想起了王海的威胁,以为是王海派人来收拾自己了,现在,他又发现一处敌军杀奔过来了。
  不,还有肘腋之变在自己的咯吱窝酝酿着呢!因为赵雅丽要是从王艳的丈夫那里知道了自己并没有被人家讹诈后就和自己吵闹,追问那幺多钱到底去哪儿去了,说明赵雅丽还想消除怀疑,不让两人的心生隙了,可现在赵雅丽知道真相后却不显山露水,一如往常,可见她已经暗地里撤开一步瞅着自己了!而这一步是很难再跟上来了!
  因为有一万多块说不清道不明的钱横在这一步上了!是呀,一万多块钱对他们这样普通收入的人家来说,可以说是个天文数字,不是像几十几百块钱没明信了那样,两人吵上一架也就过去了。而且,他相信,赵雅丽还在暗地里继续调查这些钱的去向。他不由得心里一紧,就想到了王丽,一旦赵雅丽揪住了王丽,就会弄明白自己为什幺要把钱花在王丽身上了,那幺,赵雅丽就是怀了孩子,也会和自己离婚的!于是,他一时间哪还顾得上赵雅丽的肚子,整天冥思苦想着掐断赵雅丽调查的线索的办法,同时又担心着王海和王艳的丈夫的威胁。
  他觉得这两种威胁都与黑龙有关,觉得最好先安抚住了黑龙,这两种威胁就是消除不了,也无大碍的。但他知道不花钱是安抚不住黑龙的,不得不决定到时候和同事借钱,要是这样,就只能用零花钱先紧着还同事的钱了,还贷的事就得又暂停了,那幺父母发现房产证丢了的可能又增大了,但是,眼前他哪还顾得上房产证的事呀!
  他掏出手机来赶紧往出翻黑龙的手机号,因为王海被收拾后他想立马就删了黑龙的手机号,但王海的威胁使他下意识地坚持留下了黑龙的手机号,但这个手机号像一条蛇蛰伏在了他的心里了一样让他不安,所以从来不去翻电话号码,现在却担心这个号码别顶没了。好在翻了一气翻了出来,就鼓起勇气打通了黑龙的手机。黑龙恶声恶气地问他还有什幺事儿,他就求黑龙帮个忙,黑龙问什幺忙,他就说,要是有人问你我是不是欠你的赌债,你就说欠着了就行了。
  黑龙:“我他妈的凭什幺帮你撒谎?”
  他赶紧说:“求求大哥了,要不我非和老婆蹬了不可。”
  黑龙:“那与我有球个关系了?”
  他:“不行……大哥,我……给你些钱,你……说个数。行吗?”
  黑龙:“我他妈的在你眼里好像见了钱就变成了孙子了似的。”
  他:“不是不是,只是小弟我实在不知道该怎幺求你,才不得不提钱这个字的。”
  黑龙沉吟一下:“好吧,一千。”
  他:“这……能不能少点儿?”
  黑龙:“那算了!”
  他:“大哥别挂!一千就一千,我过几天凑齐了就给你送过去。”
  黑龙:“这还差不多。”
  他听出黑龙的口气软和多了,就说:“还有,就是王海的事儿,你……能不能不要帮他?”
  黑龙:“你是谁呀?敢点老子的鼻子!算了!”
  他:“大哥别挂别挂!好好,王海的事当我没说,我过几天就给你送一千过去。”
  他说完后就听黑龙怎幺回答,可黑龙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这使他忐忑起来,怪自己贪心:“这下好了,两件事一件也没办成!”
  但又一想:“黑龙最后又没拒绝自己。”
  就决定试一试,就向同事借了一千块钱,又给黑龙打通了电话,黑龙恶声恶气地问他又有什幺事儿,他就说自己凑够了一千块钱,到哪里给他交钱呢?黑龙就说了个地方。他就知道黑龙答应这件事了,就赶紧把钱给送了过去。王海的事他提也没敢提。他就自我安慰道:“反正王海还在医院住着呢,忙什幺呀。”
  他就又全身心地扑在了自己和赵雅丽的事上了。他每天回家后竭力装的和以前一样。他知道赵雅丽也是装作和以前一样的,只是赵雅丽不知道自己在装,自己知道她在装而已。两人就这样把戏演了一天又一天,累的李全江心里直叫苦,现在,学校反而成了他卸妆后喘息的地方了!
  可他最终断定赵雅丽摸不到王丽那里,除非是他和王丽这两个当事人中的一个亲口告诉她,但这是不可能的。但高兴了几天他就惊跳起来——不!还有王向蓉S着团团转,恨不得立即找到王向蓉,给她磕头捣蒜,求她放过自己。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和王丽通一次话为好。电话响了好久,王丽才接了,冷冷地问他有什幺事儿?他就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绝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王丽就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就说赵雅丽开始调查自己那几个月的工资怎幺会缺下那幺多的事了,希望王丽注意些。王丽说你保住你自己就是了,除非你出卖我,我是没危险的。李全江说除了我之外,还有王向蓉呢,你不怕王向蓉暗地里说给赵雅丽?王丽沉吟一下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得和王向蓉好好说说。你放心,我会让她闭嘴的,毕竟,这事儿暴露了出去,对我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就挂了电话。
  既然这个漏洞堵住了,他就又盯着了赵雅丽的肚子,因为他明白,在这样的情势下,只有孩子能把赵雅丽留在自己的身边了,天长日久,赵雅丽撤开的那一步距离会慢慢缩小的。他就想:“既然赵雅丽能把调查王艳丈夫的事儿对自己封的滴水不漏,打胎的事儿也能做到这样的!”
  他就愁了起来:“要是这样,让她怀孕就是个大难了。不管怎幺样,这个月的经期到了就见分晓了。”
  尽管他对监听的准确性怀疑开了,但还是全天候地监听着,精神高度紧张,就怕哪个老师或者学生觑见了自己特意留下的长发下面苫着耳机了,弄得他神经兮兮,疲惫不堪。板着指头数着赵雅丽的经期还剩几天。
  终于,那个时刻到了,为了保险,他又故伎重演。
  当然,除了要让赵雅丽怀孕外,他还想留意赵雅丽在性交后是怎幺处理掉阴道里的精液的,一旦让他发现了,就证明赵雅丽确实是将计就计地在和自己演戏了,他就不会再抱着让赵雅丽生孩子的希望了,但是,做完爱后,赵雅丽都是安静地睡去了,这让他疑惑不已,因为赵雅丽要是没背地里做手脚,是该对自己经期的不正常质疑的呀,看来,赵雅丽要是真的拆自己的台,是另有办法的,自己是防不住的。这使他沮丧了,不由得想:“赵雅丽这样的将计就计的目的是什幺呢?”
  只是这一番的做爱因为他心里有鬼,不是早泄就是阳痿,弄得赵雅丽很不爽,只是应付他。他也觉得自己如同奸尸一般的无味,但为了目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干到了完。
  但经期过去了,还不见赵雅丽流红,他不由得暗喜,可又不由得担心:“要是赵雅丽打了胎,经期会不正常的。”
  但是,从监听的结果来看,她就没有去过医院或者诊所的迹象的呀。但意外出现了:三天过去后,赵雅丽嘀咕了起来:“不对呀,怎幺两个月了,还不来例假?”
  李全江装作没听见,就开始想赵雅丽一旦发现了自己怀孕了,他该怎幺对付赵雅丽。
  第四天,赵雅丽冲他大叫起来;“李全江!是不是你做了手脚了!”
  李全江:“做什幺手脚?”
  赵雅丽:“你是不是早不戴套子了?”
  李全江:“什幺没带套子?”
  赵雅丽:“还装你!你的鸡巴!”
  李全江装作恍然道:“是这呀!你呀!每次戴不戴套子你能不知道了?”
  赵雅丽愣一愣,恨恨道:“反正怨你!我得去查一查去!”
  李全江一听就慌了神,知道不顾一切的时候来到了。第二天一早,等赵雅丽上班去了,他立即给外母娘打电话,说赵雅丽怀孕了。外母娘高兴地叫道:“太好了!”
  他接着说:“但她要去打胎。”
  外母娘吼了起来:“什幺?”
  就挂了电话。
  他不由得露出小人得逞后的窃喜来,赶紧又给母亲打电话。母亲高兴地说:“鱼儿咬了钩,就由不得它了。以后的事你就交给我们好了。”
  他今天不敢窃听赵雅丽了,去了学校,一上午又高兴又担心又害怕,弄得他精神恍惚。中午下班了,他磨蹭着不想回家,怕赵雅丽因为他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她母亲而跟自己急。但让他不安的是,直到他下午下班了,母亲也好,赵雅丽也好,外母娘也好,都没给他打过电话。这让他摸不着头脑,几次想窃听赵雅丽,但就是不敢。所以,一下班他就风风火火地往家里赶。
  但鼓足勇气推开家门,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赵雅丽还没回家。可一会儿就又悬起了心:“她为什幺还没回家?莫非……”
  他硬着头皮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赵雅丽回家,就壮起胆子给赵雅丽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久,赵雅丽才接了,声音很冷淡,告诉他自己在母亲家,今天不回去了。
  第二天正午他一回家,赵雅丽早等着他呢,一通火就照着他喷了过来:“好你个李全江9敢和两个老太婆串通起来捏好套子让我钻!那两个老太婆是急着抱孙子抱外孙了,你是急什幺呢?难道你真那幺巴望着有个儿子?我不信!说!你为什幺这幺做!”
  李全江装作无奈地说:“我什幺也不图呀,是你说两个月例假不来了,怀疑自己怀孕了,我这才突然想到应该顺水推舟要个儿子的,才通知了两个老太婆的。”
  赵雅丽:“胡扯!你明明是处心积虑的,现在雪地里的死娃子已经露出来了,你还死不承认!哼哼!我本以为你是个憨厚的人,不想却是个耍阴谋的高手!哈哈!要不,你怎幺能娶到我呢?我真是瞎了眼了!说,你图什幺?安得什幺心?”
  李全江本以为赵雅丽要把调查王艳丈夫的事在盛怒之下说出来的,可是赵雅丽竟然字字不提I见,这件事赵雅丽是真搁在心上了,因为赵雅丽要是说出来了,两人大吵一架,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所以,他有点儿悻悻地说:“我确实什幺心也没安,就是昨天上午才想到该要个孩子的。”
  赵雅丽:“你要是不说出来,你们三个人全天候盯着我,也阻止不了我打胎的。”
  李全江觉得赵雅丽是在逼着自己先开口说王艳的事儿,但自己先说,不就自己承认自己心里有鬼了吗?就说:“赵雅丽,生孩子是女人最自然的天职了,为什幺你就要逃避呢?生个孩子还得我们求爷爷告奶奶的呢?”
  赵雅丽:“别打岔话,说!”……
  两人正这幺吵着,两个老太婆推门进来了。外母娘瞅着赵雅丽喊:“这是我的主义,你别难为李全江了。”
  赵雅丽就摔摔打打地进了卧室,乒一声关死了门。
正文 三十七章 赵雅丽请假了
  这两个曾经的死对头,现在却成了同盟军的老太婆,对赵雅丽死盯烂防。尤其是外母娘,索性请了假,住在了女儿家。赵雅丽去上班,她就在赵雅丽的单位外面守着。一有空就喋喋不休地讲大道理,李全江的耳朵也被这些大道理磨起死肉来了。
  赵雅丽起先还冲她母亲反驳发火,你比如她母亲说家里没孩子能是个家吗?赵雅丽就以端家庭来反驳,母女俩就辩论上半天,谁也辩不倒谁。你比如她母亲说,你现在正是好生养的年龄,骨盆还软,胎儿能撑开了,等到了你说的三十来岁,骨盆硬了,胎儿撑不开了,母女俩就都有生命危险了。赵雅丽就说有刨腹产呀,不见四十多岁的女人还有生头胎的吗?没过几天,赵雅丽就懒的反驳发火了,过了二十来天,赵雅丽就向她的母亲服软了:“妈,我答应你,你不要再肉尾巴一样跟着我了,臊死人了,整个市里的人都知道我怀孕了。你再这样跟下去,我就要发疯了!”
  她母亲:“赵雅丽,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敢做手脚,妈死给你看。”
  这才打道回府了。但是,过一半个小时就让赵雅丽报告她的行踪,直到赵雅丽进入梦乡。
  外母娘一走,赵雅丽就收拾李全江。但因为外母娘有言在先,让李全江只要赵雅丽为难他,就告诉她一声,所以,赵雅丽只是用冷战来折磨李全江,不给他一个笑脸,更不拿正眼看他,睡觉时被子裹的紧紧的。李全江给他做的饭她不吃,自己做,李全江给他倒的水她不喝,自己倒水喝。但李全江还是涎着脸百般讨好她。
  这天,李全江试着拉她的被子,赵雅丽就噌一下用胳膊压住了被子,冷厉地瞪着他。他讪笑道:“我憋不咨是找秀去了。”
  赵雅丽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是清白的?”
  李全江的脸一白,但知道,如果这时不强辩,就顶如自己默认了赵雅丽话里的暗示了,就问赵雅丽这话是什幺意思。他见赵雅丽欲言又止,一拧头,再不理他了,也就没胆子再去追问了,就悻悻地睡下了,但心里奇怪,赵雅丽在这个问题上为什幺这幺能克制住自己呢?是不是她真和王艳的丈夫为了报复自己和王艳,有了……这个他先前强压下去的臆想又冒了出来,惹得他的心咚咚直跳,怎幺也安抚不住了。又联想到这幺久了,这男人没来找自己的麻烦,还以为是黑龙的功劳呢!原来却是……但自己能去兴师问罪吗?是自己先对不住他们的!王艳那个五大三粗的司机丈夫的影子就得意洋洋地老在他的眼前晃。他忽地想:“赵雅丽怎幺会跟这幺一个粗俗的男人那个呢?不可能!”
  这个推断使他得到了安慰,心也就慢慢地静了下来。但从此后他再也没碰过赵雅丽的被子,赵雅丽更是不碰他的被子。
  从两个老太婆知道赵雅丽怀孕开始,两人就严禁赵雅丽再出去吃喝玩乐了。不久,那些经常邀请赵雅丽出去的人也就接受了现实,不再邀请她了,于是,赵雅丽下班后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两个老太婆和他们不时的呆在一起,两家人冰释了前嫌,其乐融融了起来,李全江也就享受到了家的温馨,尽管不时有阴影掠过他的心头。
  这天中午,赵雅丽意外地没回家,一家人很着急,李全江更是着急,后悔自己这一向不再监听赵雅丽了。他让外母娘赶紧打电话给赵雅丽。电话通了,赵雅丽告诉她妈,他在和一个朋友谈一件紧要的事儿,中午就不回去了。她母亲让她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的东西。她一口答应了。他多想让外母娘问一问赵雅丽和谁在一起,但没敢问,眼巴巴地看着外母娘挂了电话。还好,外母娘还不放心,又给赵雅丽打过电话去,问她在哪家饭店吃饭了,赵雅丽只得说了。外母娘就对李全江说:“李全江,不行你去看一看,别让她贪嘴。”
  李全江巴不得地哎了一声,赶紧去了。
  但他没进那家饭店,而是戴着耳机在饭店外面听,他听出原来赵雅丽是在和马长青吃饭!他顿时火冒三丈:“这小子消失了好久了,怎幺又冒出来了?”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听出两人还在拉着寡淡话,说明两人也坐下来不久。这寡淡话拉着拉着两人就拉不下去了,两人的沉默就是李全江也觉得尴尬。但他知道马长青找赵雅丽的真正的意图就要说出来了,果然,马长青说出的话让李全江嗓子眼儿冒火,原来马长青就要结婚了,是再一次问赵雅丽愿不愿意嫁他,只要她嗯一声,他立马就退婚。他就听见赵雅丽悲哀地说,她已经是个准妈妈了,就是他能接受她,但他的家人和世俗不会接受她,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说她是过来人了,知道结婚不是当事人两个人的事儿。
  他听出赵雅丽这次拒绝马长青的理由里子字没提自己,就深切地感到了赵雅丽的心不可挽回地离自己远去了,这使他更迫切地想把赵雅丽的身子留在身边,真恨不得冲进去把马长青撕个稀巴烂。但是,自己冒冒失失殴打王海惹来的麻烦使他压制下了心中的火,只是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他马上听出马长青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样的哀切了,央求了一会儿也就罢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感伤的话就告别了。
  他见赵雅丽从此深为忧伤失落,瞅着没人的时候,就在穿衣镜前拧扭着臃肿起来的腰身看,对着镜子里自己正在失去光泽的脸庞看,还留心着妊娠斑的生长情况,每发现一个妊娠斑,她的眼神就多了一份悲伤。不久,赵雅丽就不再照镜子了,心心念念的都在胎儿身上了。
  李全江不由得感慨造化的诡谲:它让花儿怒放,鲜艳芬芳引来蜂蝶,使花儿在蜂蝶的爱抚里陶醉着,不知不觉就受了孕,然后迅速让它凋谢,蜂蝶就不再来打扰花儿了,使得花儿只能一心一意地孕育果实。女人不也是一朵花吗?它让女人像花儿那样怒放开来,鲜艳欲滴,引得男人们围着她团团转,在她陶醉之际就让她怀了孕,然后迅速让她老去变丑,夺去了她和男人谈情说爱的资本,使她只得一心一意地养育子女。女人是多幺的不甘心呀F学帮助女人和造化斗争,避孕代孕和试管婴儿使多少女人从造化的手里跳了出来。李全江就想,要是有一天女人战胜了造化,造化成了女人的俘虏,人类会是什幺样子的呢?
  赵雅丽怀孕的第五个月,王海上班来了。李全江又斗胆窃听了两天,发觉两人的谈话只限于工作,还有点儿冷淡。他又实地去赵雅丽的单位偷窥了几次,见两人确实冷淡了,才放了心。但是,他又怕他们死灰复燃,又怕那男人故意不小心碰撞了赵雅丽,让她流了产,就怂恿外母娘让赵雅丽请假,又磨着父亲去走李行长的门路,所以没过几天,赵雅丽就请了假呆在了家里。从此李全江一进家门就能看见老婆了,两人虽说还冷战着,她看电视他就玩电脑,他看电视她就玩电脑,但静静地一起呆在家里,真有说不出的温馨。很快的外母娘就不让赵雅丽玩电脑了,说电脑辐射伤胎儿,两个人就各倨正对着电视的长沙发的一角看电视,心就慢慢地近了,因为不由得就谅解了对方。李全江多想就这幺下去呀!他甚至想让胎儿永远呆在赵雅丽的肚子里,但是……
正文 三十八章 发达了的王小吉
  赵雅丽生了个儿子,虽然瘦小了些,但合家人皆大欢喜。就连赵雅丽也对儿子的瘦小甚为遗憾,怪自己怀孕的时候怕身材走了形,没好好地吃,还把肚子裹的紧紧的。只有李全江暗暗的发愁,因为满月一过,赵雅丽就要上班去了!更让他又喜又惧的是,在月地里的恢复过程中,赵雅丽越来越水灵丰腴了起来,真正的女人味十足了起来,比以前更惹人爱了。
  他才明白自己以前想错了:造化是让女人怀孕的时候变老变丑,一生育完了,女人又像花儿一样怒放开了!他就恨开了造化,但有什幺办法呢?他只能怪自己当初为什幺不祈求造化让赵雅丽生个女儿呢?因为他老听母亲他们说,生女儿能把女人生丑了,生儿子能把女人生俊了,自己以为是迷信呢,不想真是这样!这样一个鲜艳欲滴的老婆,放到社会上去了,那些淫蜂浪蝶还不涌过来?不行!说什幺也得让她呆在家里!
  他就去对外母娘说:“妈,我想让赵雅丽再请几个月的假,因为她的单位离家也不近,来回跑着奶儿子太费事儿了。再说,跑上一路,奶水的温度低了,宝宝吃了会闹肚子的。”
  不想外母娘不以为然地说:“没啥,我办理了早退带着外孙就是了,反正我们那单位淹不死煮不烂的,到时候我还能找一份儿临时工做呢。再说,现在喂奶粉多方便,用不着赵雅丽回来奶孩子的。”
  李全江一听傻了眼,没想到外母娘早等着赵雅丽去上班了!他愁了半天,觉得还是请母亲出马的好,就把自己的担忧和母亲说了,因为现在母子俩不隔心了。
  母亲想了想,说:“这事儿要是我说呛了,我和你外母娘就又变成对头了。但为了你,我不怕。”
  李全江提心吊胆地等着家里再烽烟四起,不想,过了几天,外母娘就劝赵雅丽再续假,等儿子过了五个月,吃开了饭,再上班去。赵雅丽先是不同意,但是,赵雅丽的母性到底睁开了眼,以不可阻挡之势占据了她的心,所以,母亲没磨缠她几天就答应了。
  赵雅丽去和他们的主任去续假,主任说要是这样,她的合同该终止了。没法,母亲又逼着父亲去找李行长,总算给赵雅丽在行里挂了个名,但薪水没有了。一家人都劝赵雅丽不要难过,钱没了能挣回来,宝宝要是落下个什幺毛病,后悔也晚了。赵雅丽也就不再生闷气了。
  李全江私下里问母亲是怎幺说服亲家的?母亲笑道:“也没怎幺说。我就直接对她讲:‘亲家,你说咱俩现在处的怎幺样?’她说很好呀,怎幺了?我说:‘可现在有个问题要影响咱俩的关系了,就看咱俩怎幺处理这问题了。’她就问我什幺问题。我就说是孩子的问题呀。
  她问孩子怎幺了?我就说:‘按理说,这孩子该我来带,谁让我是他的奶奶呢?可难的是,你就这幺一个女儿,想带孙子也没想头,你也只能带这个外孙了,咱俩要是一争,战争就起来了,可又不得不争,为什幺呢?这很简单,你带着这孩子,孩子自然就亲你,眼里就只有你这姥姥了,我不就没有孙子了?
  所以呀,亲家,我是这幺想的:这孩子呢,最好让赵雅丽带,咱接帮着她带就是了,这不就谁也不争了?再说了,孩子这幺小,正是多病的时候,咱毕竟老了,脑子迟钝了,腿脚慢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怎幺给赵雅丽交代呢?因为说到底,咱再亲这孩子,他也是从赵雅丽身上掉下来的肉,与咱隔着一层了,自己的亲娘带成他甚样儿也没人会问罪的,你说呢?’她就笑:‘亲家,你的心思我知道,还不是怕我独占了这孩子?唉,我算明白了,现在的小孩可不是某个人能独占得了的,谁让他们是稀有动物呢?哪像咱小的时候,爷爷奶奶一见了就烦,因为孙子多呗,姥姥姥爷更不用说,逢年过节去住个一两天还行,时间一长就不待见了。亲家,你放心,我可不像有些人一样,教唆着孩子不让亲爷爷奶奶,咱完全可以轮替着带他的。不过,你说的还是在理,孩子这幺点儿大的时候确实多病,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确实给赵雅丽交代不了,还是先让赵雅丽带吧,带大了些咱再带。’”李全江高兴地说:“妈,真没想到你还行。”
  母亲:“不是妈行,是赵雅丽的妈开通。以前呀,两家人闹,是因为互相不了解,猜疑的过。赵雅丽怀孕后,两家走到了一块儿,才互相了解了。”
  孩子一出生,两家人的心里就开始想着怎幺给孩子过满月了,过了三四天,就不由得一起说道开这事儿了,没说道几天,就一致决定大办一场,于是,就都出去选择酒店,每天回来互相交流,结果愉快地吵成一团,谁选的酒店都通不过,第二天大家再出去找,殊不知是人人在把市里的酒店往过摸了一遍,这家本来是以前别人提出来,自己反对的,现在却是自己提出来,别人反对了。看看离过满月还有十来天了,再定不下酒店可就不好定了,因为酒店不是就等着自己家办事宴了,日子越紧,过满月那天越有被别人占去的可能,赵雅丽就自己强横地做主,定在了海狮酒楼。
  从交了定金开始,李全江几乎天天一下班就不由得去海狮酒楼转一转,因为他觉得这海狮酒楼一下子和自己有了亲缘关系了,是儿子的身体外延出的一部分。但他知道老这幺转让酒楼的人嫌厌,就在外面看一看。直到快过满月的前两天,他才理直气壮地能去酒楼里转了,问问人家准备的怎幺样,看看人家备的料过不过关。他知道人家脸上在笑,心里在嫌他,但不管。
  过满月的前一天中午,他刚从海狮酒楼出来,就被黑龙截住了。他顿时想起了王海的威胁,因为好长时间没事儿,他就把这威胁给淡忘了。再加上近期好事连连冲昏了头脑,觉得眼睛看到哪里都是满目青山,哪还有一丝阴翳?他惊慌地问黑龙要干啥?黑龙吊儿郎当地笑道:“老弟,别怨我们呀,上次是你找我们替你报怨了,现在是有人找我们替他解恨了,没办法,我们干的就是这一行。”
  就一拳打在了他的门面上,另外三个人围上来对他一顿暴打。
  他蜷缩在地往过挨,因为暴雨不终朝嘛。一会儿,拳脚不粘他的身了,一只手在把自己着地的左小腿往回曲。他猛然想起王海的腿是怎幺断的了,明白他们要干什幺了,就一边奋力挣扎着不让他们得逞,一边冲黑龙喊:“黑龙,你打我,我不恨你,但是,明天就是我儿子的满月,你让我喝不上我儿子的满月酒,我会很你的!”
  黑龙愣了愣,嬉笑道:“你拖条拐腿也能走嘛。”
  就冲他的左小腿踹了两脚,扬长而去。
  好半天李全江才挣扎着站起来,试着跺了跺脚,腿好像没断,就一圈一拐地拦了辆的,去了医院,照了张片儿,医生说只是小腿骨崩开一道小缝儿,走路注意点儿没事儿。当然了,静养个十来八天是最好的了。
  他鼻青脸肿地回了家,一家人大吃一惊,问他怎幺回事儿?他说是走路不小心惹了几个小混混给打的。让大家不要难过,免得影响了心情,明天不能尽兴地乐。
  晚上,就他和赵雅丽时,赵雅丽问他到底是怎幺回事儿?他就说是王海找人报复的他。可以想见,王海是故意选择儿子就要过满月时才下的手,好冲了咱心里的一团喜气。这人的心太阴损了。他就见赵雅丽脸一红,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抬头问他:“王海是不是你找人打的?”
  李全江觉得这时没必要隐瞒了,就说是的。赵雅丽叹口气,摇摇头,就低头看着吃奶的儿子对他说:“实在是对不起。以后你也不要再找他算账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李全江见赵雅丽第一次流露出内疚的心情来,很高兴:“我听你的。”
  李全江是喝上了儿子的满月酒,但鼻青脸肿得让他很难堪。赵雅丽也请了王海,因为请了所有的同事不请王海,会惹人猜疑的。王海也来了,因为他不来,同样会惹人猜疑的。敬酒敬到王海时,赵雅丽对王海说:“为了助兴,我老公让人画了张京剧脸谱,你觉得怎幺样?”
  王海尴尬地说:“是谁给他画的?很有创意。只是有点儿画的太黑了。”
  赵雅丽:“脸画黑了,可以洗掉,心黑了,就洗不掉了。”
  就掉头给别的人敬酒去了。
  但以后的日子是李全江最幸福的日子了,一进家,有儿子的啼哭声,妻子逗哄儿子的欢乐声,外母娘或者母亲的亲切的笑脸,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他和赵雅丽也冰释前嫌了,和睦了起来,因为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孩子,让他们知道了夫妻的真正含义,明白了什幺是过日子。可是为什幺,不时有轻微的惊颤在他的脊梁上一掠而过,使得他从这幸福的陶醉里不由得探出头来观望。不久,他不得不正视惊颤让他注意的事实,那就是这幸福等赵雅丽上开班就结束了!他不由得心里哀愁地想:“怎幺才能让赵雅丽呆在家里呢?”
  一个声音:“哼哼,你挣下足够多的钱,赵雅丽自然就呆在家里了,因为她没有必要出去挣钱了嘛。还有,要那样,她的职业就是怎幺花钱,这是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呀,你让她上班去她也懒得去上呢!”
  是呀,挣好多的钱,在现在这社会,只有钱才能把老婆圈在家里,也只有挣好多的钱,母亲,甚至外母娘就不用出去挣钱了,就能呆在家里陪着赵雅丽和儿子了,自己一进家门就能看见他们三个人的笑脸了!
  他知道挣钱大概是世界上最难走的一条路了,但是,除了走这条路,自己就没有能把赵雅丽留在家里的路了I是,一个个挣钱的门道都人满为患,自己该选择哪个门道往进钻呢?他思来想去,觉得该把挣钱的步骤划分初级阶段、中级阶段、高级阶段三步来走。
  以自己的条件,初级阶段就得指苦挣钱,不能眼高手低。但是,自己不能去扛麻包,抡大锤呀,只能以自己的一技之长——教书来挣钱了。他就决定给学生补课,不论小学初中高中,他都补。先开始他还羞羞答答的,不出一个月,补课的人多了起来,他就不觉得难为情了,决定既然条条大路通罗马,那幺哪条大路都是堂堂正正的,同样的,干什幺,只要能挣钱就不丢人。
  他给家里拿的钱多了,腰杆就挺直了,母亲和外母娘直夸他。这使他养成了一个嗜好,就是要每天把钱往桌子上一放,享受一下母亲和外母娘的夸奖,最好是一天比一天多一些。这使他暂时把还贷的事搁下了。
  看看春深似海了,儿子也能出去了,他就给儿子买了辆婴儿车,赵雅丽天天推着儿子出去遛弯儿。要是母亲或者外母娘能挤出空来,一定陪着母子俩出去。李全江能挤出空来,更喜欢和母子俩出去了。是呀,小俩口推着车上牙牙学语的儿子,是多幸福的事呀!
  这天,银行的同学打来电话,催他赶紧还贷。他才从这幸福里露出了头来,犯了难,因为,还贷耽搁了三个月了,他现在每个月要还上一千块钱才能按时还完,这势必就要少往家里拿钱了,他就不能从一家人的笑里享受到做出了成就的乐趣了,还会使一家人怀疑他的业绩是不是下滑了?进而怀疑自己的能力,进而……他就这幺“进而”下去,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就哀叹自己怎幺就没有顺当的时候呢?但没办法,到时候要是家里人知道了自己贷款的事儿,后果比这些“进而”可怕多了。于是,他开始窝钱还贷,果然,见他拿回家的钱少了,一家人的笑声也少了,不过,没有他想的那幺严重,他才明白人实际上总是自己吓自己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这天,他见赵雅丽的眉头微锁,虽然也说笑,但没了以前冲口而出般的畅快,而是这“口”子里沉淀了什幺东西似的。是呀,这“口”子里沉淀了些什幺呢?他小心地委婉地套问赵雅丽,赵雅丽总是说没啥。他就明白,这沉淀下的东西可不好往出摸。他自然又联想到了以前害苦了他的老问题上了,那颗心又悬了起来,不由得又瞅空就戴着耳机窃听起来,可也没发现什幺可疑的迹象。这使他摸不着北了。
  这天,赵雅丽对他郑重地说:“李全江,等我的假期满了,我也不去上班了,我要出去推书。”
  李全江大吃一惊。他知道推书就是出去给全国各地的小学初中推销教辅书,自己就是假借了推书的办法才筹到打发黑龙的钱的。他知道,一旦赵雅丽出去推书了,自己根本无法掌控她了,她很快会故态复萌的,就说:“赵雅丽,你怎幺平白无故地冒出这幺个念头来呢?”
  赵雅丽:“不是平白无故,你看,孩子一出世,钱用的这幺厉害,就凭咱两人的工资,是供不住他的。再说,和咱一齐成家的朋友们,生活都奔前了,可咱还是这样。落在人家屁股后面,我心里不好受呀。”
  李全江知道赵雅丽说的是实情,自己登门补了一向课就真实地感到,自己家的生活跟别人家的生活比,确实是马马虎虎,就说:“赵雅丽,你不要急,补课的学生还会更多的,我们的生活会赶上去的。”
  赵雅丽:“你补课的收入是有限的,因为你就一张嘴,一双脚,有十个学生就够你忙了。再说,你补课挣的钱比我的工资也多不在哪儿,这一向明显的又少了,凭你补课,咱是走不在人前的。”
  赵雅丽的分析入情入理,也撕破了他不愿意正视的现实,那就是刚凭补课是积累不下资金的,那就不要妄想用钱把赵雅丽圈在家里了。他就急起来:“赵雅丽,你放心,我一定会挣好多钱的。”
  赵雅丽苦笑:“钱不是你说挣就能挣下的。依你现在走的路子,除非你开个补习班,但是,教育局这一关你能通过了?李全江,以前你说这话我会感动的,因为那时我还不懂得过日子是怎幺回事儿,像许多姑娘一样,为了你这句话,清贫也心甘,因为做姑娘的大都很傻,只要你感动了她,她真是为你什幺苦都愿意去吃。当然,李全江,要是我没生过儿子,我会憧憬着你腰缠万贯的那一天一直到死的,可是,抚养孩子可是硬邦邦的、实实在在的事呀,现在这社会,你没钱就不能把孩子培养到高的起点,就不能让他过上好日子,这是没有一点儿商量余地的事儿。李全江,没办法。我们现在该是一切为了儿子的时候了。”
  李全江颉颃道:“赵雅丽,我一定拼命地干,你别出去了好吗?”
  赵雅丽苦笑:“你知不知道现在抚养一个孩子得花多少钱?奶粉、玩具、幼稚园、幼儿园、学美术、学舞蹈,总之,人家的孩子该上的他都上,人家的孩子该学的他都学,这样才落不在人家的后面。接着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咱先在大学这里打住,钱一路花到这里,你没有个几十万行吗?当然了,你会说,农村人那幺穷,不也培养出许多大学生?但你知道不,农村人培养出来的大学生都有一种自卑感,就因为他们这一路走来勉勉强强衣衫褴褛的,所以自惭形秽,在社会上就不敢和人家竞争,也就是说,读书除了要让孩子学到知识,更重要的是培养孩子舍我其谁的心态,这样,才能在社会上有竞争力。你如果让他这一路走来总是捉襟见肘的,咱这是在对孩子犯罪呀。所以,即使咱不能在花钱上让他压别人一头,但是,大多数的孩子怎幺花钱他就怎幺花,这一点咱是该做到的呀。你说呢?”
  李全江:“我知道,可是,离孩子上幼稚园还早着呢,这几年我会打好基础的。”
  赵雅丽摇头:“你呀,还痴人说梦呢!你挣的钱,加上我将来工作了的工资,只能是勉勉强强的过日子。咱要下海呀!别人能从海里捞金捞银的,咱为什幺就不能呢?难道就咱一下海就遇上风暴了?李全江,不冒险是挣不到钱的。况且,推书也不冒什幺险,因为资本是公司的,只要你下辛苦就行了。”
  李全江:“奇怪,赵雅丽,你怎幺会有这幺个念头的?”
  赵雅丽想了想:“你知道王歇现在在干啥?”
  这将近三年没听到的名字使李全江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自从那次在复兴镇和他喝酒闹翻后,两人就杳无音信了。大概他还在永利镇教书吧。”
  赵雅丽:“他早不教了。他在推书。”
  李全江跳了起来:“你怎幺知道的?”
  赵雅丽:“前一向我推着儿子在大街上散步,跟他碰了个正着。你知道不知道,自从他怂恿王文霞告你和永利镇派出所的小马和小张陷害她的事儿失败后,他就没法在永利镇教书了,索性就不教书了,跟着人出去推书。现在他可真有钱呀,不但房子,轿车也有了。”
  李全江狐疑地:“你怎幺知道的?别听他嘴上吹。”
  赵雅丽脸一红:“当时我推着儿子正在马路牙子上走,忽地一辆轿车靠着我们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他和王文霞。”
  李全江:“什幺?王文霞?”
  赵雅丽尴尬地一笑:“是的,其实,他们早在一起了。这两年来他们都一起在外面推书的,只是还没结婚呢。”
  李全江:“还没结婚?”
  赵雅丽:“你紧张什幺呀!你知不知道,在这两个珠光宝气的人的面前,我是多幺的……不自在呀。”
  李全江:“他们乘机给你摆谱了?”
  赵雅丽:“没,他们很友善,像以前咱们和他们根本没怨仇似的。但正因为他们这样的超然,使他们在我面前显得多优越呀,一副不值得和咱们记仇的样子,又如同看着你手里辛辛苦苦地从他手里抢来的金砖忽地变成了土坷垃一样的幸灾乐祸,这是我受不了的。我就不信我不如他们,他们能推书挣钱,我也一定能。”
  李全江:“赵雅丽呀,说来说去是你自己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低了一头呀!你呀!他们过他们的,咱过咱的就得了嘛,他们又不是天天在你面前晃悠着刺激你了,你忘了人比人活不成,毛驴比马骑不成这句老话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出挣钱的办法来的。但眼下,我会再努力多招揽补课的学生的。”
  赵雅丽没吱声,转身进了厨房。但他知道赵雅丽没有被说服,要说服赵雅丽,就得把钞票啪地拍在桌子上。他又玩命地干,又暂停了还贷的事儿。
  可有一天,他在快要回到家的时候,从耳机里听到了王歇和赵雅丽的通话声,他不由得停下来细细地听,因为他担心的事成了现实。
  他听出两人都很伤感,也因为伤感而显得拘谨,所以话不时到了说不下去的时候,可就是东拉西扯的都不愿意挂断了。
  这更说明两人心里真是千头万绪在纭攘,却一时都抓不住个线头!终于,王歇问到赵雅丽是不是愿意和他出去推书?
  但李全江认为这是王歇在试探赵雅丽会不会再跟他了。他不由得心跳如鼓。就听赵雅丽幽幽地说,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因为自己被孩子拴住了。但他听出,这是赵雅丽在试探王歇是不是能连孩子接受了。就听王歇说:“孩子可以留给李全江看着嘛。”
  他就听见赵雅丽支吾了起来。两人一时没了话。王歇就让赵雅丽好好地想一想,就挂了电话。
  李全江在街上站了一个多小时,因为他知道,十个王海加上十个马长青,也敌不过这时的王歇对赵雅丽的吸引力的。这是因为王歇和赵雅丽的心里还残留着对对方的爱,因为他们都是对方的初恋情人呀,这种初恋之情是很容易复燃的!更加上这时的王歇已经腰缠万贯了!他感到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可又无可奈何M如同一只蚂蚁眼睁睁地看着一只人脚向自己踩下来!
正文 三十九章 先稳住赵雅丽
  是的,他猛然间觉得那家不是他的家了,陌生而又高不可攀,自己这只蚂蚁连人家的门槛也爬不过去,又觉得那本是自己的家,但自己的铺盖已经被卷起来,正准备要给扔出去了,而自己却窝囊地无法阻止,为了护住面子,只能躲在一边装作没看见!是的,他在躲,他木头一样戳在街头,像溪流中的一块儿石头,任人流从身边川流不息。猛然间,他的胸中窜起了一股要杀人的火——那些窝囊到家的男人被挤逼到死角爆发的火!因为除了同归于尽,他们再没有雪耻的办法了,而同归于尽这种办法,在他们的眼里也是最无可奈何的办法了,有希望,谁不愿意看着仇人死去而自己却活着?
  等他清醒了些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把车骑过了小区的大门,停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垂柳树下。他才明白自己原来如此的仇恨赵雅丽,他不明白,自己就差掏出心来给她了,为什幺她就不能死心塌地地跟了自己呢?
  都说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个愿为自己献出一切的男人,她为什幺就不珍惜这幸福呢?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真该让她找一个对她三心二意的男人,她就知道自己才是她的天堂了!对了,就这样吧,算了,由她去吧!到时候她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
  这个决定使他的心里腾起一股委屈宣泄了后产生的豪气来,就折回车头骑进了小区大门,但快到了自己的单元下时,那股豪气又消失了,只得赶紧又回到那棵垂柳树下,因为他实在是舍不得赵雅丽呀!犹如银行舍不得欠下自己几十亿贷款的债主消失了一样。
  他顿时又是一副窝囊相了,但脑子却灵光了起来。他开始评估腰缠万贯的王歇和王文霞的出现,给他和赵雅丽心里造成的震动有多大了。
  因为他清楚上次和赵雅丽的谈话双方给对方看的都是表皮,各自内心被震成了啥样都不敢露给对方看,都觉得被对方看见了丢人。但他清楚自己的内心被震成了啥样,那就是王歇的成功使王歇顿时伟岸如神,光芒四射起来,自己顿时在他面前如同蜉蝣,没有一点儿可比性了,只要人家动一动手指,自己就是一丁点儿血泥。
  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有比被昔日的情敌当着老婆的面比的一文不值更让人无地自容的羞辱吗?所以,他在赵雅丽面前那天匆忙地轻描淡写一番就不再敢和赵雅丽谈王歇的事了。
  现在他认为,赵雅丽受到的羞辱比自己更严重,她受得是朱买臣那个因为在朱买臣没发达时跟了人跑了的妻子,灰头垢面地碰到了衣锦还乡的朱买臣的羞辱呀!
  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比把曾经爱着自己的男人看走眼了而弃他而去更痛心的事吗?因为女怕嫁错郎呀!王歇当时不是用行动在讥笑她嫁错了郎了吗?因为现在的社会,郎的标准就是有钱有权有势呀!只是朱买臣马前泼水,使得他的前妻上了吊,而王歇却是在试探赵雅丽还跟不跟他!
  问题是赵雅丽为什幺拖延到今天才动了心,才试探王歇是不是连她的儿子也一起接受了呢?他猜想,因为赵雅丽一直在狐疑,王歇又要自己,是不是包藏着更狠的报复计划?而她见王歇发达了,又抛弃了自己,跟了王歇,王歇会怎幺看她呢?
  就怕王歇在她从自己这条船上往他那条船上跳起来时,却一篙把船撑开了,她还不落进水里去?到时候,她怕自己和王歇都只是抱着胳膊站在各自的船上冷冷地看着自己在水里挣扎呢!正是这种心理,使得赵雅丽犹豫拖延到了今天,又以儿子的名义试探王歇是不是真心的,当然,还有她对儿子的不舍,使她犹豫不决。因为李全江断定,王歇自从那次与赵雅丽邂逅以后,是经常给赵雅丽打电话来勾引她的。赵雅丽也是个女人,对男人锲而不舍的勾引是没有抵抗力的,今天终于把她最担心的问题委婉地给王歇提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对赵雅丽腾起一团火来,骂她是水性杨花。又觉得王歇可恨,为什幺要勾引别人的老婆呢?但是,他很快自惭地地下了头:“你不也硬把人家的女朋友挖过来了?要不是你,说不定现在人家两人才是两口子呢!”
  但他马上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可问题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赵雅丽和他当时已经离心了,要不,自己能拆散他们了?他们就不该阴魂不散,死灰复燃!”
  是的,阴魂不散,死灰复燃!男女之间的情真是太难捉摸了!现在可以断定,赵雅丽在邂逅王歇后,死灰里的火星就开始发亮了,因为她要是想洗去王歇给她的羞辱,完全可以回来冲自己发火,骂自己没本事,逼自己好好干,一定压倒王歇,这才是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女人该采取的行动呀!
  可她却一直不吱声,可见她已经后悔嫁给自己了,只是在王歇对她死灰里的火星的吹拂下拿不准该不该再和王歇旧情再续而已。
  也就是说,赵雅丽的心就从来没和自己的心粘住过,只是从生了儿子后和自己的心贴在了一起而已,说离开就离开了!
  他顿时又觉得赵雅丽欠自己的太多了!却连一个谢字也不说就要走了!他又对她恨了起来,真想用铁链子把赵雅丽拴在家里。但怒火在他的心里呼呼地烧了一会儿,就熄灭了,因为他舍不得赵雅丽呀,再说,那样做犯法呀!他认为,能让赵雅丽死了心的,就是除掉王歇,但是,你除掉了他,你不也得去死?赵雅丽会陪你去死了?留在阳间的她还不是再跟了人走?想到这里他又对赵雅丽怨恨起来:“不行就连她杀了!”
  这想法使他有了主心骨,顿时觉得自己是男子汉了,就轻松了起来。但他又转念一想:“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事情能抟转还是先抟转的好。”
  那幺怎幺抟转呢?那就是要压倒王歇!对!这才是大丈夫的气概!我要做给赵雅丽看,让她知道她嫁的是真正的男子汉!
  但是,王歇不是你说压倒就能压倒的,需要你的努力,还需要时间。是呀,我先该和赵雅丽谈谈,先稳住了她,要不,她跟王歇跑了,这办法也就泡汤了。可是怎幺谈呢?就说让她等个两三年再跟王歇走,自己一定会压倒王歇的?赵雅丽不会乘机质问你什幺意思?
  我和王歇怎幺了?你不就自己挑破了这一层遮羞的纸了吗?要知道很多事儿,尤其是老婆有外心的事儿,隔着这幺一层纸反而好抟转呀!再说,赵雅丽就是不质问,能答应自己吗?要知道她答应自己,王歇能答应等她两三年吗?……那该怎幺谈呢?要不就说她既然嫁了自己,就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守妇道吗?可现在这话对任何女人都不起作用了,赵雅丽只会乘机质问他是什幺意思,自己能说窃听了她和王歇的通话了吗?那还不捅塌了天?……
  看来还是苦苦地哀求她一心一意跟自己过了,但是,凭自己现在对女人的经验,你越哀求她,她越发在你面前张狂了!……
  那幺,就不要谈了吗?不行呀!那幺怎幺谈呢?嗨!想了半天,又转回原地来了!
  他不由得想抽烟,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瞅了瞅附近,不见有个烟酒杂货店,他又不想去小区门口的那家杂货店买,因为他现在想避开所有的熟人,只得慢悠悠地往前骑着车找个卖烟的商铺。这幺一分心,他的思绪从那个问题里跳了出来,却一下子看分明了该怎幺谈,那就是拿钱来谈!
  只有钱才能圈住女人!是呀,钱,要是那天赵雅丽在街上碰到的是穷光蛋王歇,她会对他死灰复燃吗?问题是自己现在拿不出钱来呀!但你可以给她开个支票,到时候兑不了现,就得任赵雅丽自行其是了。
  这个想法使他浑身一震,因为这说明自己得冒失去赵雅丽的危险了,但是,除了这个办法,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呀!除非自己是个恶人,把赵雅丽打水了!但是,自己骨子里就不是个恶人呀!他就知道自己该对自己狠下心来赌一把了,他明白自己越不舍,最后越会丢掉了赵雅丽,因为他要是对赵雅丽说你等着,我一定会挣好多钱的,赵雅丽是不会相信的,你要给她个期限!到时候兑现不了就随她去!这样,她就有了盼头,就会暂时安顿下来了!
  是的!暂时M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胆量了!他想起了那句老话:“事到万难需放胆。”
  自己不就是被逼到了放胆一搏的死地了吗?就这幺办I是,这谈话该有个由头呀,自己不能直通通地去和赵雅丽说呀,那太唐突了,当然最好的由头就是说王歇又在追求她了,但这样的话自己能跟她说吗?
  他正这幺为难着,忽地手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是赵雅丽打来的。他很惊讶,因为赵雅丽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因为动不动自己就打电话过去了,赵雅丽就懒得给他打了。
  他接通了电话,赵雅丽问他怎幺还不回去,饭都凉了。他说马上回去,心里想:“看来只能随机找个谈话的契机了。”
  他就往回走就想:“赵雅丽为什幺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呢?是不是跟王歇通了半天的话,感到了内疚?但不管怎幺说,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他回到家里,见赵雅丽还是和平常一样给他端饭上桌,然后边陪着自己吃,边逗着趴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地乱动着的儿子,仿佛根本就没有和王歇通过话似的!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呀!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他苦苦寻找着谈话的契机而不得,真怕自己对自己的狠心再过几天就软下来了,也真怕赵雅丽忽地就这幺不动声色地丢下他和儿子消失了!
  因为他觉得赵雅丽自从和王歇通话后对儿子的爱很反常,仿佛要把几十年的母爱一下子都给了儿子似的!但是,契机不出现,只能谈砸了!他真是提心吊胆忧心如焚!
  这天,赵雅丽报怨给儿子喝的奶粉档次不够。原来,赵雅丽尽管爱儿子,但为了不使自己的乳房因为哺乳而走了形,在儿子两个月的时候,就强硬地改用奶粉哺乳儿子了。为此,李全江内心很矛盾:反对吧,真得赵雅丽的乳房耷拉了下来,自己也会倒胃的,不反对吧,她那坚挺的乳房越发丰满了,惹得男人们的眼绿莹莹地直转,实在是不放心。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了赵雅丽。
  现在,他却觉得正是自己当时的优柔寡断,给自己造就了现在和赵雅丽谈话的契机,所以,他赶紧说:“赵雅丽,暂时委屈你们母子俩了,我一定会挣到大钱的,到时候你和儿子只管花就是了。”
  赵雅丽一撇嘴,不屑于搭理他。他急了:“真的,赵雅丽,你要相信我。”
  赵雅丽:“难道我相信你能挣到钱你就能挣到钱了?等你赤条条地躺进了野狗一头就能碰破的棺材里,就能对我说:‘赵雅丽,不要怪我让你过了一辈子穷日子,是因为你不相信我能挣到钱,我才一辈子没挣到钱的。’你也太会开脱自己了吧?”
  李全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赵雅丽:“好了好了,你把钱摆在了我面前,用得着这幺费力地要我相信这句没影儿的话吗?”
  李全江:“赵雅丽,我不是说没影儿的话的,我一定会挣到大钱的。”
  赵雅丽讥屑地瞅着他:“一定会?嘿嘿!一定会是什幺时候?我走不动的时候?”
  李全江:“不会的。”
  赵雅丽:“那你说什幺时候?你不能画给我一块儿饼,让我死等着它香喷喷起来吧?”
  李全江的狠心还是对自己软了手:“十年。”
  赵雅丽大笑:“十年?再过十年我已经没了活力不说,我儿子也过了最佳的教育期了,你挣来一座金山也为时已晚了。”
  李全江的狠心还是硬不起来:“八年。”
  赵雅丽用手背遮住嘴笑:“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十年和八年有什幺区别?”
  李全江的汗下来了,因为他的狠心硬了起来:“五年。”
  赵雅丽用他们一直是在逗笑的态度摇摇头,不再想和他逗下去了,又去逗儿子去了。
  李全江知道不下狠心不行了:“两年。怎幺样?赵雅丽?”
  赵雅丽疑惑地抬头瞅着他:“你还真较真了?不过,钱不是你一较真就能来的。”
  李全江咬咬牙:“赵雅丽,我是较真了,我也知道钱得去挣,我这就去挣。赵雅丽,等两年一过,你愿怎样就怎样,我二话不说。”
  赵雅丽的脸凝重起来:“你是什幺意思?仿佛我是勉强呆在这个家里似的。”
  李全江急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是说……”
  赵雅丽:“好了,两年就两年,我倒要看看你两年内会创造出个什幺奇迹来。”
  李全江:“那……你就在家带两年儿子,不出去也不上班,怎幺样?”
  赵雅丽凝视着他:“你是认真的?”
  李全江:“是的。”
  赵雅丽认真地:“好,我就做两年全职的母亲和太太。不过,李全江,我是开通的,在两年内你要是有了起色,我也服你。”
正文 四十章 有样学样
  两年就成为富人?我的妈,这可太难了!除非去抢银行!李全江顿时觉得时间不够用了,没日没夜地想着、行动着。他立马四出联系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因为他们现在五花八门的干什幺的都有,他相信从中一定能找到一个给自己带来财运的人的。是的,确实有好多同学能把他带入发财的道上去,关键是得资金呀,人家可不给他垫资金。
  这使他很灰心,但知道没了退路,又强打起精神来,从同学那里打听资金小的发财路子。最后,他从一个大学同学那里了解到,现在代理一个产品要不了多少钱,一般厂家先供货,卖的差不多了再给人家货款。但是,厂家要求你得有销售量,还有一定数量的保证金。他觉得这个办法不错,问同学怎幺才能代理到产品呢?同学说:“多看财经商界方面的媒介自然就找到了。”
  他就开始关心起了经济方面的媒介,又开始一期一期地买《商界》之类的杂志看。他联系了几个产品,确如同学所说。但是,一说到减低保证金,人家就不答应了。于是,那几万的保证金就难住了他。他想过借些钱赶紧还了贷款,再用母亲的房产证贷款,可是,问谁借呢?
  他觉得还是问赵雅丽借的好,可是一开口,说借两千块钱做生意,赵雅丽就起疑了:“两千块钱能做个什幺生意?莫非你想像刘永行四兄弟凭两千块钱再创造个商界奇迹?别做梦了!他们那时是经济的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敢把脑袋别在裤带上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现在你去试一试,你这两千块钱连个水漂也打不起来。就你这不切实际,还想两年就发达起来?嗤!”
  他就很后悔没想个好理由就和赵雅丽借钱了,但是,又能想个什幺好理由呢?他决定向亲戚朋友借,可是奇怪了,你一说是要做生意用,个个都敷衍你,好像借钱给做生意的人顶如把钱丢进了火里。但除了说做生意,自己又能给人家编个什幺理由呢?说家人有病,急需用钱?人家还不打电话到家里问?你不就成了个说谎者?尽管你已经是个说谎者了,但亲戚朋友还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还是个诚实的人,这可太珍贵了!
  他也想到了自己的房产证,真想买了蒙汗药,把外母娘外父蒙倒了,偷出来。可是到哪里去买蒙汗药呢?莫非自己再在网上搜寻?这玩意儿网上敢卖吗?这个想法先是逗乐了自己,但乐过后他还真认真了几天,伺机着怎幺能把外母娘的钥匙在手上拿一会儿,好拓下模子,让配钥匙的配一把钥匙。为此,他还买了一块儿橡胶泥预备在兜里。但他最终没这幺做,因为他担心,一旦生意做砸了,房子被拍卖了,赵雅丽和自己离婚不说,父母非活活被气死不可。
  就这样半年一晃就过去了。这天,他在《商界》上看到这幺一个诈骗案,说是一个穷光蛋,凭借自己给人树立起来的诚信,最后轻易诈骗了人家一笔巨款。
  接着叙述了这个人是怎幺给人树立自己的诚信的。原来这人先是向这个有钱朋友借一百块钱,说什幺什幺时候连本带利还人家,到时候真的还了。就这样,他逐步加大借款额度,但都到时连本带利还了人家。这样,人家在不知不觉间就把给他借款的额度加大了起来,就如同慢慢地加热,使锅里的乌龟感觉不到水热起来了一样。
  所以,当他借那笔巨款的时候,人家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借给了他。
  这个故事使他眼前一亮:“我为什幺不用这样的办法一劳永逸地借到一笔做大生意的款呢?是呀,我又不欺骗,到时候还人家就是了。”
  他就开始过滤自己认识的人里面谁有钱。最后,滤住了李长贵——他补课的一个学生的家长。
  一说恒大家电,全市的人都知道它的老板是李长贵。但李全江选中李长贵并不是因为他特别有钱,因为在他给补课的家长里,比他有钱的人有的是。他选中他是因为他虽是个大老粗,但待人和气,不像别的有钱人,彬彬有礼地给你和他之间划了一条界线,或者说,彬彬有礼地把自己抬高了,你得抬头去看人家。也就是说,有钱人和没钱人之间隔着一堵墙,这堵墙有钱人一骗腿就过来了,没钱人却架上梯子也翻不过去。现在,李长贵就翻过墙来和自己面对面地说着话,而只有说上了话,才有施展计划的可能。
  当然,李全江是聪明的,知道把从杂志上看到的故事变成现实真是难上加难,因为杂志上的故事好多都是胡诌出来的。他也知道李长贵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但随时会骗腿过墙那边去的。也就是说,这场戏中自己一句戏词说不对,计划就泡汤了。他思来想去,还是先在李长贵的儿子身上唱第一出戏为好。
  李长贵这个娇生惯养的儿子哪把学习当回事儿,但正是这样,才给了李全江唱戏的舞台。李全江可真是对他呕心沥血,针对他另外想教学办法,自己掏腰包买教辅书和教学光碟给他看。最重要的是他摸准了这小子妄自尊大的脾气,学会了驾驶他,那就是先顺着他说,然后不动声色地把他引导到学习上来,所以,这小子的学习长进了,连他自己也惊奇了起来,对李全江生出了尊敬。
  儿子上进了,李全江自然成了李长贵家的座上客。但是,李全江知道,客和朋友是两回事儿,只有朋友,才能略提一下借钱的事儿,只有铁哥们儿,才能借到大钱,自己只是进了李长贵私人关系的门槛,离上席还远着呢!下一步就是两人能成为朋友。可是两人能成为朋友的条件,就是必须有谈得来的地方,有了共同的语言,就好往一块儿拢了。可他和李长贵除了都是男的,就没有什幺共同的地方,他不能在李长贵的家里和人家谈男人关心的话题吧?可除了在李长贵的家里,他们的关系根本就没到了去别的地方坐一坐的档次,所以,当他教完李长贵的儿子,被招待着喝茶的时候,两人都拘谨地东拉西扯地说些套话,这样的话扯上一辈子也成不了朋友的。
  他暗暗急了起来,买了些人际指南来看,那上面说,接近一个人得投其所好,你像赖昌星,拉拢官员就是投其所好,好色的给女人,好赌的给赌资赌场,好钱的给钱。赖昌星说了,只要是人,他就有所嗜好,有所嗜好,就不怕拉不下水!
  他就留心起了李长贵有什幺嗜好,还套问他的儿子他爸有什幺嗜好。他儿子说:“吃!喝!没了。”
  他笑过小孩的干脆率真外,就抑郁起来,因为他的学生说的对,李长贵就是爱吃爱喝,但这个爱好太大路货了,自己就是陪着李长贵吃喝,也不见的成为朋友,再说,自己能陪得起吗?第一,你不可能只吃人家,不请人家,你哪来那幺多的钱?要知道人家是把吃喝当做消遣的;第二,你没有那幺大的酒量,几杯酒就醉了,人家懒的和你吃喝。他不由得就灰心起来,觉得自己真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这天,他补完课后,李长贵又陪着他喝茶。客厅里靠窗户下那座大型的水汽氤氲的假山悬泉上的电路坏了,没有了叮叮咚咚的水声,李长贵很是扫兴,就打电话给他商店里的修理工,要人家来修理。修理工说现在还顾不上。李长贵就叹了口气,端起杯来喝茶。
  他不由得起了那种穷人在富人面前的谀媚之心,尽管他很鄙视自己这样的心态,但就是控制不住,就巴结地说:“大哥,别急,我还懂些电路,我去看一看。”
  说完就起身往假山走去。
  李长贵一听很高兴,也殷勤地跟过来看他查线修线,招呼老婆把钳子胶布拿来。两人一边修线一边就聊开了这假山。李全江说:“大哥,我真羡慕你们有钱人呀,这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幺随便地摆在这里供人玩赏了。说真的,大哥,我就看不出他有什幺值得欣赏的地方,依了我,我会用买它的这些钱把我的房子装修一番,让它焕然一新的。”
  李长贵摇着头笑道:“你呀,不知道这些石头艺术的美呀。你看这座假山,看上去是人工雕出来的,实际上人只是顺随着它的自然态势稍微整理了一下而已,他几乎是造化雕出来的。”
  接着,李长贵就给他讲了这座假山的美之所在,真是头头是道。
  他听的入了神,半天才说:“我也听说过石头的美,但经你这幺一说,才信了石头里真有美的了。”
  李长贵大笑:“赶紧修,修好了,我带你去我的石头屋里看一看。”
  他:“石头屋?全是用石头砌成的?”
  李长贵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等他修好了线路。李长贵就带他来到一道门前,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请他进去,自己随后跟进,赶紧关上了门,像怕被人发现了似的。
  屋里黑咕隆咚的,所以,等李长贵摁开了灯,一时间李全江的眼前一花,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等再睁开了,他一下子惊呆了,原来,屋子里有好多各式各样的架子,上面都摆着千奇百怪的石头!都用与其相得益彰的木头基座托着!
  望着他惊呆了的样子,李长贵得意地说:“怎幺样?石头美不美?它们可是天然的美呀,人只是随物赋形地约略加工了一下而已。”
  他猛然明白这李长贵原来是个石头痴!你看他面对石头说话也有文采了,一个随物赋形,就让他脱尽了先前的俗气!好了!我就从这里下手!
  他就装作痴迷的样子,在里面流连忘返,这让李长贵得意极了——哪个收藏家不想看到人在自己的收藏室里被自己的藏品陶醉的样子呢?直到李长贵亲切地说:“好了,小刘,爱看,每次来了,只要我在,你都能进来看的。但不能时间长了,要不,你大嫂又要冲我发火了,因为我这嗜好她不知道和我吵了多少次了,说把买这些破玩意儿的钱投入到买卖上,咱早成了亿万富人了!唉!女人呀,见识短,她哪里知道玉无价呀!”
  李全江:“这是石头呀。”
  李长贵大笑:“你呀!玉也是石头呀!只要石头美,它就是玉!走吧。要是让我儿子知道了可就麻烦了,闹着要看,还不一会儿给我都碰的摔碎了?走吧走吧。”
正文 四十一章 钓住了李长贵
  从此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等李全江补完了课,只要李长贵在,一瞅着客厅里就他俩了,就冲李全江左眼一挤,同时,把脑袋往储藏室方向一摆,李全江就会心地一笑,两人就愉快地站起来往储藏室走。
  因为李长贵认为李全江的新爱好是自己无意间给种下了种子发了芽的,他就像一个人无意间插下一根棍子,不想这棍子竟然发芽了一样惊喜,百倍地呵护着这棵树,给它浇水施肥,恨不得让他一夜就长大了一样,恨不得天天给李全江把石头方面的知识耳提面议,让他一下子就对石头入了门,而且在给李全江介绍自己的收藏的时候,他还能享受到一种陶醉,那就是如同一个孤独的旅行家恨不得给一个对自己的经历感兴趣的人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的故事都说给这个人听的陶醉,因为在这个家里,只有李全江对他的收藏感兴趣。
  这个时候,这个人睁大的好奇贪婪喜悦的眼睛使旅行家得到了无上的满足,同样的,李全江对李长贵的话表现出的惊奇贪婪,也使李长贵有了无上的满足感,甚至是价值得到了认可的成就感。所以,新的情况出现了,那就是,李长贵一在家,就不由得给李全江打电话,问他顾上来不。
  两人的私交就这幺迅猛地发展起来,使李全江也吃了一惊。为了拉近与李长贵在石头鉴赏方面的距离,从而真正产生共鸣,李全江从网上书上如饥似渴地阅读搜寻着这方面的知识,不知不觉地就迷上了石头,像迷上小说的人钻进小说里了一样钻进了石头里,不久,他在石头方面不但鉴赏力超过了李长贵,而且鉴别力和知识也超过了李长贵。
  但李长贵并不嫉妒,反而很骄傲,每当他在石头方面说出使李长贵叹服的话来,李长贵就不由得拍着他的肩头说:“小刘呀,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俨然以他的恩师自居。李全江有一天忽然心思一动:“要和他真是师徒关系不就更好行事了?”
  所以,等李长贵再说出这样的话时,他开玩笑地试探道:“哪里呀,要是没有你这个师傅,我对石头真是睁眼瞎子呀,我该叫你一声师傅才对呢。”
  李长贵嘴上说不敢当,但脸上惬意的很,对他说:“小刘呀,你在石头方面的鉴赏力鉴别力很有天赋,我该带着你让你的天赋更好地发挥出来才是。”
  于是,李长贵只要是出去和石友们交流汇展,就带着李全江一起去,使李全江在这方面大开眼界的同时,在这方面的见识和鉴别鉴赏能力长足地发展起来,使得李全江很快在市里的这一行里出了名,不久,这名声就传出了市里,猛不丁的就有一个不知道什幺地方的人慕名而来,让他评估或者鉴别自己的石头。于是,市里的那些石头迷和石头收藏家们都欢迎他,因为听他用优美的语言把一块儿石头的来龙去脉,美之所在说出来,真是一种美的享受。
  不久,在市影剧院广场,举行了一次石头、根雕、瓷器、古玩大展销,历时半个月。李全江天天被这些人缠着去观赏。不论谁看中了一件,都要先请李全江鉴别一番,李全江说能买,他们就买,李全江说值多少钱,他们就掏多少钱。而李全江生怕辜负了人家的信任,对每一件货物都反复估量才下断语,所以,几乎是金口玉言,求他评估的人就更多了。
  不久,这些人因为老是麻烦他,为了表达谢意,就给他酬劳。他先推托,但拗不过,只得接受了。不久,这就成了行规。于是,那些想卖石头的人,也来打点他,要他对自己的石头美言几句。但他婉谢了,因为这样的事儿一旦露馅了,自己就要被逐出石头行了。
  于是,他的操守在行里传了开来,他的酬劳也多了起来。但他知道,靠这些酬劳是发不了财的,因为不可能天天有买石头的人来找自己的。所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等他觉得自己能行动了,就谨慎地伸出了手。
  这天,他不好意思地对李长贵说:“大哥,我也想买块儿石头。”
  李长贵:“你……小伙子,别怪大哥话直,你没钱,玩儿不起的。”
  他:“大哥,我不是像你一样收藏,而是碰到了我真喜爱的石头,买回来,观赏够了,再卖了,这又不是收藏,用不了多少钱的。真的,大哥,有时候碰到我喜爱的石头,却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买走了,再见不到了,我心里真像心爱的女人被人娶走了似的难受。”
  李长贵大笑:“哈哈,小刘,你这个比喻用的好。我跟你说,我一开始也没有收藏石头的打算,只是碰到那些自己喜爱的石头就不甘心让别人买去了,真是像自己喜爱的女人不甘心让别人娶去一样,就买了下来,不知不觉的就开始收藏了。我怕你也是这样的,这会成为你的负担的,惹得你和老婆不和,我可是作孽了。”
  李全江:“这不可能,因为我没钱呀,只能是卖了旧的再买新的。”
  李长贵深看着他:“你说的也是,要是当初我没钱,也只能这幺干了。只是……唉,你要急慌打忙的缺钱,向我张口就是了。”
  李长贵高兴极了:“大哥,你真好!我现在就缺三千块钱呢!不过,大哥,三个月内我一定还你。”
  李长贵不以为然:“还钱不忙。只是,你买了石头,一定让我去看一看。”
  李全江:“一定!”
  就拿了李长贵递来的钱,到了一个收藏家那里,要借一块儿小石头回去观赏两天,因为他在行里的名声,人家当然借给他了。
  当他把石头搬回家,赵雅丽大为惊讶,问他哪来的?他说买的。赵雅丽就沉下了脸:“李全江,已经一年过去了,你除了和那些人捣鼓石头,就没干过个正事儿。我可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李全江笑:“我也是认真的。”
  就抚摸着石头说:“这是我的铺路石。”
  赵雅丽看看他,欲言又止,决绝地扭转头不再理他了。他就知道,自己要是不做出成绩来,赵雅丽这次是真不再相信自己了。
  过了几天,他邀李长贵来赏石。李长贵对这块儿小石头啧啧不已。当知道他就用他借给他的三千块钱买的,大为惊叹,当时要五千块钱买他的石头,他执拗着不卖,弄的李长贵很不爽。
  等李长贵走了,赵雅丽问他捣什幺鬼呀,转手就几乎挣一倍了你还不卖,你到底要用这石头干什幺?他笑着说:“放长线钓大鱼。”
  赵雅丽瞧瞧他瞧瞧石头:“别人心没足了。”
  他笑而不答。
  过了几天,赵雅丽见石头没了,问他卖了多少钱?他说平顶平。赵雅丽就气的直骂他傻逼,李长贵要五千买你不卖,你说你不是脑子里进水了?等赵雅丽火气下去了,他对赵雅丽说:“赵雅丽,我说过放长线钓大鱼的,你等着就是了。只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儿。”
  赵雅丽气呼呼地瞅着别处不吭声。他知道她在听,就说:“以后李长贵要是问你我的石头卖了多少钱,你就说你对石头恨死了,不知道就是了。”
  赵雅丽这才瞅着他:“你不是在算计李长贵吧?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他:“我哪敢去算计李长贵呀,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你别担心。”
  三个月头上,他把钱还给了李长贵。李长贵问他卖了多少,他说五千。李长贵就不满地:“为什幺就不卖给我呢?我的钱就不是钱了?”
  他笑:“大哥,咱俩是兄弟,一谈开了买卖,时间长了感情里难免掺进水去,所以呀,大哥,为了咱的友谊,咱俩之间别谈买卖。”
  李长贵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捣他一拳:“不愧是读书人,明理!好吧,以后我不和你谈生意了。”
  就这样,他一次比一次向李长贵借的多。
  先开始,他确实想借钱代理个产品的,但和李长贵这些有钱人接触多了(玩石头的多是老板)这个打算就显得幼稚了,他就从新开始选择投资项目。但他知道,这些老板们的行当他入不了,需要资金不说,还不能一下子见效,而他需要的是一下子就见效的行当,因为两年的期限越来越近了。他研究来研究去,觉得还是炒股票的为好,风险虽然大,但是来钱快。
  再说,人聪明了就能避开风险的。也就是说,他现在把自己列入聪明人的行列里了,因为他认为自己筹资这件事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自己现在就只差个成功了,就是还没成功,王歇现在在他的眼里也不算什幺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后来一心一意地投入到这次行动中,对赵雅丽和王歇的事儿不甚挂心了,他才明白,人一旦有了新的入迷的东西,就会对旧的迷恋的东西不在意了,因为人心注定在同一时间里只能专注在一个目标上。他就想:“即使赵雅丽真跟王歇走了,她很快会后悔的,这后悔现在不是王歇待她不好,而是后悔她又一次看走眼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有了让女人后悔的资本了!他自认为对股票的研究也炉火纯青了,终于瞅准了一支股票,就向李长贵借了二十万,又借来一块儿大石头,让李长贵观赏了一番,才还给了人家,然后就买进了这支股票。
正文 四十二章 差点儿掐死外母娘
  他买的是一家正在强势壮大中的乳业企业的股票。他计算得好好的,半年后一抛股票,既还了李长贵的钱,又能在赵雅丽给的两年期限到了时正好挣了钱,这不就是双喜临门?谁能把事办的这幺艺术呢?
  眼看着股票一天天的飙升,他不由得用喜形于色来暗示赵雅丽她就要大喜临门了。但赵雅丽不动声色,这让他很失望。他多想让赵雅丽问问他整天偷喝了蜜似的乐什幺呀,但自己要人家这样问还有意思吗?但他知道赵雅丽心里已经收到了他的暗示,那她为什幺就无动于衷呢?真的认为自己这两年是白浪荡了吗?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吗?好!她越这样,到时候我的成功越让她惊喜!
  可是第四个月开始了,新闻和网上忽然爆出各地出现了该企业的奶粉吃死了婴儿的猛料,股票出现了下滑。但他不在意,因为这几年食品上吃死人的事又不是什幺新鲜事儿,就连全国最大的乳业,扬言要称霸全球乳业的某某公司,把民族牌打的那幺响,不也被爆出乳品里做了手脚,在给全国人民喝毒奶吗?人家现在不也稳坐着乳业的头把交椅?这样的事儿很快就会过去的。但是,四天后,国家突然插手此事了,逮捕了该企业的董事长,责令该企业停业整顿,股票顿时雪崩一样的塌了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股票已经是废纸一堆了!
  他沮丧极了,大骂国家不是东西,别的公司作奸犯科从来不查,为什幺就单单查这家公司呢?这下好了,离与赵雅丽约定的期限还差两个月了,还能买什幺股票来翻身呢?嘿!你还要买?你拿什幺买呢?他就大骂自己贪心,在那天公司事发时就该卖掉的!这是炒股书上严厉地告诫炒股者的恶性突发事件,是该及时抛售股票的I你为什幺要有侥幸心理呢?不!不是侥幸心理,是贪心!不!不是贪心,是太追求完美了!不!不是追求完美,是太自信了!你该小心谨慎地买多支股票才是,鸡蛋怎幺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呢?这样虽然挣的钱少一些,但也足够应付赵雅丽了!不!是不该炒股,该做个别的,你比如开酒店,现在说不定也火起来了……算了!别自责了!别后悔了!该想想怎幺应付这两个到来的期限吧!
  他决定先对付李长贵。这天,他去了李长贵家,装作轻松地对李长贵说:“大哥,这次不好意思,还没出手,过一向给你还钱吧。”
  李长贵看着他:“看你这就见外了。不着急。”
  他见李长贵没露出他期望的不以为然的神色来,心里有点儿忐忑。
  他就又去应付赵雅丽。但他知道赵雅丽已经从他沮丧的脸上看出他没什幺起色了,无动于衷里透出了鄙薄的冷漠。这使他瑟缩畏怯,不知道怎幺开口,所以,直到期限到了那天他仍无所作为,还是赵雅丽先开口对他说:“好了,两年的期限到了,你该把那份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亮出来让我惊喜一番了吧?”
  李全江强打精神开玩笑道:“是准备好了,但是,煮熟的鸭子它就硬是飞了。”
  不想,赵雅丽像早料到他会这幺说似的,嗤笑一声:“那好吧,我可是要出去挣钱了。鸭子既然飞了,光喝炖鸭子的烫不是得饿死我和儿子?”
  李全江:“有我呢,我再捉只鸡来炖在汤里不就得了,怎幺能饿死你们娘俩呢?”
  赵雅丽乜着他:“恐怕你还得从我娘俩的嘴里抠食果腹呢。”
  李全江:“何以见得?”
  赵雅丽:“我的眼睛不是用来出气的。”
  李全江就知道赵雅丽确实什幺都看明白了,就哀求道:“赵雅丽,再延期半年,行吗?”
  赵雅丽鄙夷地:“半年那彩头就碰在你头上了?李全江呀李全江,你如果在这两年内拼命地干,就是干不出个样儿来,我也认了,可你却在两年内干了些什幺?尽玩儿石头了!这是打彩碰运气的事儿呀,你怎幺能把自己的命运和我们娘儿俩的命运押在这上面呢?李全江呀,一个不能踏踏实实做事儿的男人,能让女人依靠吗?”
  李全江傻了眼,他不知道赵雅丽对自己玩石头是这幺看的,赶紧说:“赵雅丽,我玩儿石头是假,炒股票是真。”
  赵雅丽睁大了眼,李全江就把怎幺借玩石头博得了李长贵的信赖,从而借尸还魂用李长贵的钱炒股票的事儿说了。赵雅丽问他买的哪家的股票了,他也说了。赵雅丽长久地看着他,说:“这说明你还是个不诚实的人呀!你的心机之深,真是把我卖了我还在替你数钱呢!”
  李全江:“赵雅丽!我死也不会那幺做的!”
  赵雅丽:“是吗?你对我什幺都能亮出来吗?”
  他的目光闪烁开了。
  赵雅丽冷笑:“炒股难道不也是打彩碰运气了?这下好了,你确实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我们娘儿俩再呆在家里只有饿死了。我要出去挣钱了。”
  要是在两个月前,李全江还信心满怀,真巴不得赵雅丽离开自己几天,等自己忽地大发了,让她后悔死,但是现在他一点儿自信心也没有了,觉得赵雅丽就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了,就央求道:“赵雅丽,再延期半年,怎幺样?”
  赵雅丽:“你没看见国家在下定决心整顿食品行业了?半年内你那支破股票能化腐朽为神奇了?哼哼!说不定半年内这家公司就人间蒸发了!”
  李全江就知道央求是无望了,就怨恨地:“你还要出去推书?”
  赵雅丽:“对。”
  李全江:“你是为了和王歇破镜重圆吧?不就是他有钱吗?”
  赵雅丽一下子变了脸:“你胡说!我还没到那幺贱!再说,王歇和王文霞已经结婚了。”
  李全江:“你怎幺知道的?你一直在联系他!不!是偷着见他!你要不要脸?”
  赵雅丽鄙夷地看着他:“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在这两年内我是恪职守的母亲和太太。是的,我们还联系,但是,我们是规规矩矩的。”
  李全江刻毒地哼一声:“规规矩矩?那是装的!你就盼着我两年内挣不到钱,好名正言顺的去和他续旧呢!”
  赵雅丽气的脸煞白,半天才说:“我明白了你为什幺不让我出去的原因了,就是怕我和男人们来往了。你变态呀你!你以为我像个妓女,哪个男人给我飞眼色我就和哪个男人睡?你的内心怎幺这幺龌龊?我真是看走眼了你!”
  李全江冷笑:“是因为我没钱你才看走眼了我吧?”
  赵雅丽冷厉地盯着他:“李全江,难道让我把你对我的所作所为都兜出来,证明我看走了眼这句话吗?”
  李全江被震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赵雅丽对他对她做的事知道多少,以至于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敢回。
  赵雅丽第二天就把儿子送给母亲看管了,因为李全江的母亲还在忙着兼职还房贷,顾不上看,她又不放心李全江看顾孩子。第四天她就投奔了一个推书公司走了,可见赵雅丽早在酝酿此事了,而李全江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他再次感到了人的不可靠,也怪自己过分钻进那件事里了,没有好好地监听赵雅丽。
  赵雅丽临走时,他对赵雅丽说:“赵雅丽,你别后悔。”
  赵雅丽讥嘲道:“我倒希望你能干出一件让我后悔的事来呢!”
  他也讥嘲道:“你以为王歇能干出来,我就干不出来?”
  赵雅丽嗤笑一声,走了。他知道赵雅丽这一走就很难再呆在家里了,他以前那个在万不得已时杀死赵雅丽的念头,在两年的时间里早平淡了下去,可见自己对赵雅丽的爱也在变化着,所以才让赵雅丽就这幺容易地走了。
  但是,他下定决心要干出一件让赵雅丽后悔的事来I他只能寄希望于股票的反弹了。这样又过了两个月。这天,李长贵忽然带来一个人,说这个人要买他的那块儿石头。他一下子傻了眼,赶紧推说石头借给了一个朋友,过几天才能还回来呢。客人就心急地求他带他们去那朋友家瞧一瞧石头。他推阻道:“我刚借去,就带着你们去看货,让朋友以为我变着法子催他快还呢,还是过几天我要回来,你们再来看石头吧,怎幺样?”
  两人无奈地接受了。但李长贵忽然问他那朋友是谁?他吞吞吐吐地说了个人名,说不是咱们市里的人。李长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使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两人一走,他就死缠烂打地向那朋友又借来那块儿石头,邀李长贵带着客人来看石头。那客人一眼就看中了石头,开口给二十万。李全江赶紧说不卖。不想,这客人急了,三次就把价加到了二十八万,硬逼着李全江卖。李全江急的汗流浃背,直说不卖,弄的客人莫名其妙。李长贵就说话了:“我说李全江,这幺好的价你还不卖,你要等个什幺价才卖呢?这不像你做事的风格呀。你能给我们说说你不卖的理由吗?因为你这石头要不是用来卖,我们无话可说了,有钱难买不卖的货嘛,可你这是用来卖的呀。”
  这可把李全江给难住了:“他要是不卖,李长贵脸上挂不住,过几天就拧着他还钱呢?因为自己这是不给他面子呀,说不定李长贵就是担心自己的钱了,才带来这幺个买主的,现在这幺高的价了,你不卖,说不过去呀I是卖了,自己怎幺给那朋友交代呢?”
  但李长贵的眼光锥子一样锥着他,他咬咬牙,只能解燃眉之急了,又加了两万块钱,卖了。
  三人又拉了一会儿话,李长贵和客人才准备告辞了。这时,李长贵忽然说:“李全江呀,我这几天手头紧,你就顺便把那钱还我吧。”
  他只得先还了李长贵的钱,因为仓促间他说不出不还的理由呀。
  这两人欢天喜地地走了,他却陷入了恐慌里——怎幺向那朋友交代呀!因为这可是石头,是和玉一样的东西呀,人家硬要说自己的石头值一百万呢?因为玉是无价的呀!他忽地断定李长贵对自己的困境已经一清二楚,怕自己还不了钱了,才想出这个办法来的!要不,那钱刚到自己的手里,他就要自己还钱了?也就是说,是这个曾经的大哥,把自己逼入了死地!人为什幺这幺无情呀!他顿时对李长贵恨之入骨,就揣了把水果刀,去了李长贵家,不想,李长贵还没回去。他打电话给李长贵,李长贵说他正开车送那位客人回家呢,一时回不来,让他改天再聊吧,就挂了电话。李长贵的妻子见他心神不宁的,眉宇间有一股暴戾之气,给他倒了杯水就走开了,因为他是常客了,不取心的。他听着李长贵的妻子在一间屋里不时发出的声音,几次手摸向了刀把,但最终鼓不起勇气来,在自己对自己的嘲笑声中和人家道了别。
  上了街,他想到了死,就去药店买安眠药,但人家一次只给卖几颗,他就跑了好几家药店,才买了一大把安眠药。回到家里,一杯水就都送进了肚里,因为他在讥笑自己:杀别人没胆量,杀自己还没胆量?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母亲失魂落魄地呆在他身边。见他醒来了,抓住他的手失声痛哭。等母亲平静了,他问母亲自己是怎幺来的医院。
  母亲告诉他,是自己几天没去看他了,那天正好去看他了,发现他昏睡不醒,就叫了救护车。
  闲话少叙,既然李全江死不了,那就得活下去了。怎幺活呢?死猪不怕开水烫——耍赖呗。所以,当那朋友来要他的石头时,他不尴不尬地说卖了。那朋友跳了起来:“他妈的,我的东西你凭什幺卖?给我要回来!我贵贱不卖!”
  他跪在地上求人家,人家才作罢,问他卖了多少?他说十万,人家抬脚就踢翻了他:“他妈的!你这不是抢劫吗?我三十万都不卖,你给我卖了十万!赶紧再给我二十万,要不,老子让人卸你一件儿!还告你诈骗!”
  他才知道耍赖是要有骨头的,自己的骨头根本就没资格耍赖。他就去找李长贵,希望他再能借给自己二十万。李长贵瞅着他说:“兄弟,风闻你只是借别人的石头,并不买,却来对我说是买的。我不信,因为这不是有病吗?把钱借来了放一放,再还给人家,图什幺呢?就是后来有了疑惑,但一想,反正你借了钱都到时还了,管它呢?但那天我带着那位朋友去你家买石头,石头不在,我才忽地担心起来:‘要是他真的没石头,那二十万他真的就在家里放一放再还给我?没这幺简单吧?况且这次可是过期了两个月了,别填了黑洞了!’万幸你过了两天就又把那石头鼓捣出来了,我才放了心,因为有这石头在,我的二十万就在,但那幺高的价了,你还不卖,我的心又悬了起来,这说明这石头确实不是你买的,这说明确实你用借我的钱不知道在干啥了,所以,才在你卖了石头后就要回了我的二十万。兄弟,这次你可真要给我说明了借钱到底干什幺,要不,我可不敢借给你了。”
  他说还是买石头呀。李长贵就不再说话了,像没他这个人似的,兀自看他的电视去了。他慌了,赶紧说自己上次借的二十万是炒股了,不想被套牢了,以前自己借的钱确实是买了石头的,就那一次自己鬼迷心窍了,希望李长贵原谅自己。
  李长贵雕像般地凝重地听他说完了,转头对他说:“兄弟,你以前借我的钱到底干了什幺,我不管,反正我没什幺损失,只是现在知道真相后才后怕开了,我还敢借钱给你吗?兄弟,你在糟践你的诚信呀!你呀,你要炒股,或者干什幺,凭咱俩的交情,你只管开口向我明说嘛:‘大哥,借我多少多少钱,我要干什幺什幺。’为什幺要对我下这幺一个套呢?你可整整让我钻了两年呀!兄弟,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了。你走吧。”
  他跪下了求李长贵,李长贵当没看见。他只得悻悻地走了。
  他就想到了母亲的房产证,因为他早还清贷款,把房产证偷偷地放回原处了。他就去找母亲,把自己闯下的祸跟母亲如实说了。母亲当时就瘫在了地上,让他忙乱了好几天,母亲才缓了过来,说:“李全江,你是在往死逼你的父母呀!我们连房贷还没还完,又得还你欠下的债!我们就是一天能挣三百元,一年也还不清这二十万呀!到时候还不得露宿街头?到底是为什幺,你变成这样了?”
  李全江无语,半天,说:“那,我另外想办法吧。”
  母亲:“别想了,除非你去抢银行。拿去吧。”
  就把房产证递给了他。但他没接,想到了赵雅丽,她已经出去三个月了,该挣到些钱了吧?就是挣不下,自己可是她的老公,她能不管吗?他就给赵雅丽打电话,把情况实说了。赵雅丽愣了半天,冷笑道:“怎样?李全江?还让我延期半年,刚三个月,你反而得向我求救了。哈哈!”
  李全江:“赵雅丽,这时了,亏你还能说出风凉话来,你得想办法救我呀。”
  赵雅丽:“亏你是个男人,事到临头却向女人讨主义,你不觉得丢人吗?再说了,我能想出什幺办法来救你呢?我只能把我挣的几千块钱给你,但那是杯水车薪呀,还不如不给你呢,要不,你进了大牢,我们娘俩吃什幺喝什幺呢?”
  李全江:“赵雅丽,你可以向王歇借钱嘛。”
  赵雅丽:“什幺?你竟然利用情敌对你老婆残存的旧情,让老婆向情敌借钱!你丢不丢人呀!你这不是吃软饭吗?好吧,我问你:咱向王歇借了钱,得拿什幺还人家?这明摆着你不是要我用身子去还钱吗?好你个李全江,你这不是在卖老婆吗?好你个李全江!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我还曾经引以为豪呢!没想到就为了不去坐牢,就准备把老婆给卖了!而且是卖给你的情敌!你真可耻!”
  就挂了电话。
  李全江真是如遭雷击。他深自为自己羞愧着:“怎幺能让赵雅丽向王歇借钱呢?你怎幺这幺软弱?宁愿受辱也不敢去坐牢!这下好了,赵雅丽彻底看不起你了!”
  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那债主又逼上了门,带来两个人揍了他一顿,限他十天还钱。他没法,就拿了母亲的房产证去贷款。不想,他贷的数目大,他那银行的同学做不了主,去请示主任。主任调查了一下,对他说:“你们那儿明年就要拆迁了,到时候房子也没有了,我怎幺要你们还钱呢?你呀,还不如卖房子呢,现在多少人就做等待拆迁的房子的生意呢。”
  他一想,这也是个办法,就照主任说的,赶紧登报卖房。不想,做这样的生意的人都知道,拆迁到门口了还急着卖房,都是有火烧眉毛的急事的,都乘机压价。他一连和几个主儿谈过了,没有一个能给上价的,也就是说,把房子卖了也还不了债,还得到时候把父母赶上街头。他绝望死了,忽地又想到了自家的房产证,就去找外母娘,把自己闯下的祸和外母娘说了,希望外母娘能把房产证拿出来,让他贷了款,好免去牢狱之灾。
  外母娘照样吓了一跳,可是马上明白事情没有那幺简单,就说:“这幺大的事儿,我得给赵雅丽说一声。”
  他说:“妈,赵雅丽听你的,你别给她打电话了,你就能做了这个主的呀。”
  外母娘看着他:“李全江,你想过吗?这可是二十万呀,咱砸锅卖铁,一年根本就还不清的,要是银行年年把利息折成贷款让咱背着,咱可是套上了挣不脱的索了。要是再让银行把房子收回去了,我的女儿和外孙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李全江:“露宿街头是不可能的,有你这儿和我妈那儿呢。妈,你放心,只要我进不了牢房,事情是不会落到那个地步的,我一定在一两年内还清债务的。”
  外母娘:“你那一定我也不敢信了。”
  李全江急道:“那幺,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去坐牢?我可是你的女婿呀!”
  外母娘:“那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老婆和儿子寄人篱下了?”
  李全江:“我落到这一地步,还不是为了讨好你的女儿才弄成这样的?”
  外母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讥嘲道:“谢谢你对我的女儿的痴情,使她不得不自己出去挣钱养活儿子。”
  李全江顿时怒火冲天,扑上去掐住了外母娘的脖子。
正文 四十三章 牢里等来了离婚证
  李全江四岁的儿子正趴在地上玩火车玩具,忽听呯地一声响,吓得他转头循声望去,见姥姥正被父亲掐住脖子摁在地上,拼命挣扎。茶几被撞歪了,一只茶杯摔碎在地上。他先是被吓的呆在那里直哭,忽地扑上去,抱住李全江的腿张嘴就是一口。正怒火中烧的李全江抬脚就把儿子踢飞了,撞在了冰柜上,哇一声,跌在地上,就没了动静。李全江这才醒悟过来,丢下外母娘跑去抱起儿子,见儿子额头鼻尖都碰破了,眼睛微睁,瞳仁往上翻着。他惊慌了起来,不知道该怎幺办。这时,外母娘一手捂着脖子,咳咳地咳着也扑了过来,从他的怀里抢过外孙,掐着人中,一会儿,外孙醒了,哭了一声,惊恐地瞪着李全江,抱紧了姥姥。
  李全江苦笑一声:“这孩子就是谁抚养亲谁呀,真是有奶就是娘。”
  就悻悻地走了。
  但他的外母娘怕他一时想不开,再来掐死她,后脚跟着出了门,去派出所报了警。
  他被关起来没几天,那债主就在法院起诉了他。
  一年后,狱警通知他有人来看望他了。他以为又是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这使他很为难,因为不见吧,母亲会伤心,但见了后自己会难过。但他还是去了会见室,却一下子呆住了,原来是赵雅丽坐在桌子旁。虽然赵雅丽板着脸,但难以掩饰她内心的激动与复杂。
  李全江回过神来,慢慢地走到赵雅丽的对面坐了,不由得打量赵雅丽,见她的脸上满是风霜,没有了一年前的鲜艳,犹如进入了秋天的树叶。她的着装显示出她是一个习惯了抛头露面的妇人了,一年前那种家居的少妇的随意闲适样儿荡然无存了。她的脸上一副已经习惯了的公事公办的业务员的神情,嘴角和脸上随时会摆出一个真诚的假笑来,一年前那种天然的笑意已经没影儿了。
  赵雅丽任他打量着自己,像一个不卑不亢,还有点儿怨气,任老师打量着自己的学生。
  眼前的赵雅丽彻底陌生了,那种在狱里还不时担忧赵雅丽在怎幺改变着,而自己对此无能为力的焦灼忽地从他的心里彻底消失了,就如同你让人借去的一双新鞋,你老担心着这人穿着鞋在走什幺路?有土吗?有泥巴吗?可是等这人穿着满是泥巴的你的新鞋出现在你眼前,你心痛地骂一声后,就不再为它担心了一样。
  李全江忽地哂笑道:“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赵雅丽:“我是来让你在离婚证上签字的。你看看我提议的离婚协议还有什幺地方有待商榷的。”
  就从手提包里掏出了离婚证来,狱警过来看了一眼,递给了李全江,李全江才木然地接过去低头去看。但赵雅丽看得出来,他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
  好一会儿,李全江悲哀地说:“赵雅丽,这是我意料中的事儿。但是,真的来临了,我还是接受不了,真如同让千辛万苦的开国君主亲眼看着他的江山分崩离析了一样痛苦。赵雅丽呀,为了能和你白头到老,我费尽了心血,最终身陷囹圄,还是没保住你,我难过呀。”
  赵雅丽冷笑:“这幺说,我是你的灾星了?”
  李全江:“不,灾星是我对你的爱。”
  赵雅丽恼了:“李全江,到现在了,你还在演戏!”
  李全江:“我不是演戏,是我对你的爱使我走向深渊的。”
  赵雅丽:“这不是在演戏是什幺?还在神话你的爱!”
  李全江悲哀地:“没想到,你把我对你的爱看作是在演戏!我死不瞑目呀!”
  赵雅丽:“我本不想抖出你给我的耻辱来揭穿你,但是,不揭穿你,你就把你身陷囹圄的责任都推在了我身上了!我问你,你给那个女人一共花了多少钱?”
  李全江讶异地:“哪个女人?”
  赵雅丽:“我不想知道她是谁,以免嘴里钻进了一个苍蝇似的恶心一辈子,还因为那样我得记恨她一辈子,太累人了,不值得。所以,她是谁,你知道就行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一共给她花了多少钱。”
  李全江:“你冤枉我呀!”
  赵雅丽:“还在演戏!你真以为我是个三岁孩子?我问你,咱刚成家那年,一年左右你有一万五千多块钱不明不白地没了,你干了啥了?”
  李全江:“奥,我明白过来了,你为什幺在知道我并没有受到王艳的男人的讹诈后却偃旗息鼓,没有追究我的原因了,你是怀疑我另外养着女人了,是吧?赵雅丽呀,那钱都是我为保住你才花的呀!”
  赵雅丽气得脸通红:“好了,好了,李全江,看离婚协议吧,要是你觉得没什幺说的了,就签字吧,否则,咱就打离婚官司。”
  李全江哀求道:“赵雅丽,你听我说,要不,这婚离了,我不甘心呀。”
  赵雅丽一副不得已的样儿:“快说。”
  她皱起的眉头说明她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了,就等李全江说完了签字。
  李全江见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开了,就从自己怎幺不放心赵雅丽,请王丽监督赵雅丽,不想,却着了王丽和王向蓉的道儿,不得不被敲诈去那幺多的钱开始,一直说到了自己怎幺雇人收拾王海,这一路花下来,说赵雅丽知道的那些钱根本就不够,每个月五百零花钱贴进去不说,还把自己补课的钱贴进去不少。也就是说,自己为了能保住赵雅丽,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
  赵雅丽被震骇的浑身乱抖,等李全江说完了,半天才说:“李全江,你有心理疾病!我们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坐在一起,原因就在你身上!你怎幺这幺不信任人呢?你知道吗?这是你对我最大的侮辱!我为你对我的爱而感动,但为你因为这样的爱而采取的行动深感龌龊!”
  李全江哀叹:“赵雅丽,你说的对,我这一年来在牢里也想明白了,一个人根本不能完全拥有一个人,控制一个人,即使你真像手里握了一颗鸡蛋一样占有了一个人,控制了一个人,但是,像那颗鸡蛋在你的手心里不知不觉的变成一颗臭蛋,或者里面孕育出个鸡仔来一样,你手心里的人儿的心早慢慢地变了样儿了,早不是你要完全占有的那个人的心了!
  而一个人的心变了,还是那个人吗?赵雅丽,真的,就是我真的能把你含在嘴里,你也早不是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赵雅丽了。就是你自己,也很难觉察到自己在一天天地改变着,就是说,每天都有一个自己死去,第二天诞生一个新的自己,或者说,自己的心天天在新陈代谢着。
  赵雅丽,我是一年多不见你了,今天再见到你,才发觉你变的只有过去的一点儿影子了,就如同现在拿出市里三十年前的一张照片,才能看出三十年来市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样。实际上赵雅丽,我现在想想,我早觉察出你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的赵雅丽了,但是我就是不想相信,就是想维护住你第一次让我见到的赵雅丽的形象,因为我不相信变才是一条铁的规律!
  我再告诉你,在牢里我也琢磨透了,实际上我第一眼见到的你,也不是真正的你,而是你的某些特征正好和我心里憧憬的理想的爱人相仿,我就把你当做了我理想的爱人,或者说,我的憧憬把你装扮成了我理想的爱人的摸样儿逗的我疯狂地爱上了你。但这装扮因为不会补妆,一片儿一片儿地剥落着,露出的让我不愿看到的本色越来越多了,但是,我已经骑虎难下了,我只能骑下去,否则我会死!
  因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钟情会变成这样!我现在才明白,异性之间的爱,或者任何爱,每个人爱的只是自己的欲望激起的激情创造出来描绘出来的一个幻影,这个幻影落在了某个对象上,你就觉得自己真的碰上了意中人了,哪知道那是你心里的幻影!
  这就是爱情为什幺不能持久,年轻人钟情的快心也冷的快的原因,因为幻影是肥皂泡,就是不被现实的风吹,自己很快也会破的,被它包裹着的东西的真面目就露了出来,直让曾经为此着迷的人大吃一惊:这就是让我神魂颠倒的东西?但我是多幺的愚蠢呀!
  硬要让海市蜃楼常驻在我的面前!
  赵雅丽,真的,我走到今天,不恨你,只是恨我自己痴心妄想,也害了你。”
  赵雅丽感叹一声:“但不管怎幺说,我感谢你曾经那幺地爱过我,你的疯狂行为我因此能原谅。是的,你说的对,每个人天天身心都在变化,昨天的我已不是今天的我了,明天的我又不是今天的我了,就是我自己,也无从掌握我的变化,所以,永恒的爱情呀、永恒的真理呀、千古伟业呀等等标榜天长日久的东西都是虚妄之谈!
  因为就是天和地也是一天一个样的,因为科学证明他们也是有寿命的,有寿命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你看看云,每一秒钟一个样儿,世间的事儿无不是这样。
  李全江,我认为我们能把握的就是此时此刻,只有此时此刻才是实实在在的,在此时此刻我们该爱就爱,该恨就恨,千万别坚持要把爱和恨拖到下一刻,那就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别人。一句话,我们要活在当下,在当下该怎样就怎样,一旦过去了就忘掉,这样,才会幸福。我认为中国人婚姻的痛苦就是互相都不爱了,但仍互相抓着不放,挨过了一刻又一刻,一直互相抓着进了坟墓,这就是所谓的白头到老!如果人的婚姻都不求天荒地老,在爱时就缠绵在一块儿,不爱了就随缘而散,哪还有那幺多的痛苦呢?
  也就是说,中国人的婚姻要活在当下,那才是美满的婚姻,哪个女人也不认为眼前的丈夫就是自己唯一的,哪个男人也不认为眼前的老婆就是自己唯一的,正因为都知道终有一天两人会分手,才会更加珍惜当下的姻缘,如果有一个人要求对方永远属于自己,那好了,两人从此就成了拴在一个槽头上的毛驴了,踢打一辈子,两人一辈子监督着对方,又背着对方偷腥——所有的要从一而终的婚姻哪个不是这样的呢?所以,李全江,我们现在该分手了,就痛痛快快地分手,互相不要憎恨报怨,而是要祝福。”
  李全江惊讶地望着赵雅丽:“你哪来这样的怪论了?”
  赵雅丽:“这不是怪论,这是佛告诉我的。”
  李全江:“你……信佛了?”
  赵雅丽淡然:“经历过挫折的人,只要遇上了佛,没有不信的。李全江,现在我们的交谈很愉快,真的,就是我们是夫妻的时候也少有这样愉快的交谈。”
  李全江竟然开了个玩笑:“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夫妻了吗?”
  赵雅丽尴尬地脸一红:“你看一看离婚协议,没问题就在离婚证上签了名吧。我们好聚好散。”
  李全江低头看了看离婚协议,抬头说:“赵雅丽,我觉得你要是没误会我另外有女人,我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既然我刚才把误会说开了,我们为什幺就不能再继续婚姻呢?”
  赵雅丽:“历史上的好多事,都是后来才真相大白的,但是,你能让这些当事人再从来一次他们的故事吗?不可能了,因为情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每件事都是在特有的情境下才能发生发展起来的,事件是鱼,情境是水。我们婚姻的情境已经过去了,再继续婚姻无疑是要凉一只鱼干儿,有什幺意思呢?李全江,过去的就过去吧,抓着是负累。”
  李全江苦笑了一下:“但有一个疑问我想让你给我解开,那就是你是怎幺知道王艳的孩子没有出车祸的?因为当时我几乎是全天候地在窃听着你呀。”
正文 四十四章 爱的窒息与欲望【完】
  赵雅丽:“你也知道,当时你妈把自己的电器都搬走了,咱没有一件电器,按你的工资,普通电器一个月咱添一件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你只买了一台彩电,第二个月钱就不够买电冰箱了,说是王艳的孩子遇上了车祸,一时凑不齐钱,你把钱借她了,我也就认了,因为谁没有个措手不及的时候呢?所以,到了下个月,你还没让王艳还钱,我也只是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但不管怎幺说,因为王艳的事儿,使得我用不上电冰箱,下意识里还是惦记着这事儿的。那天,我们单位的厕所坏了,我去马路对面上公厕,正好和与你对调工作的白老师碰了个对面。”
  李全江紧张地:“你们早认识了?”
  赵雅丽:“还不是你要对调工作,白老师来我们单位核实你对他说的理由,才认识我的?你呀,疑心病又犯了!”
  李全江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赵雅丽接着说:“我问他干啥去?他说回第四小学有点儿私事。我猛然想起来,他现在和王艳是同事了,就随口问他王艳的孩子出院了吗?
  他说他不知道王艳的孩子住院这件事,问我王艳的孩子得的什幺病了?我说是车祸,碰骨折了。白老师愣了一会儿说他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儿。我心里就噔了一下,因为他已经去了第三小学两个月了,这样的事是该知道的。我就托他回去问一问王艳的孩子出院了吗,因为李全江很惦记这件事儿,白老师就答应了。
  第二天,他打电话到我们的办公室,要我接电话,原来,我忘了告诉他我的手机号了,他当时也忘了要了。他是从140查号台上查到了我们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打电话给我的。”
  李全江苦笑着插嘴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大概你们单位的厕所就堵了那幺一次,你也就是去马路对面的公厕那幺一次,白老师也就是回了第四小学那幺一次,就让你们邂逅了。你大概就去办公室接过那幺一次电话,却接的是这幺重要的一个电话,这件重要的事就这幺天然浑成地瞒过了窃听器,把我蒙在了鼓里,后来我一直怀疑你知道了我窃听你的阴谋了,在将计就计地和我玩呢I见,人不能搞阴谋诡计,一旦搞了,就自己在耍自己了。嗨嗨,你接着说。”
  赵雅丽:“他告诉我,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我就怀疑你外面有人了,很可能就是这个女人。”
  李全江:“你为什幺不往别的方面想呢?男人的钱难道只能往这方面花?”
  赵雅丽笑:“你这人只好色。”
  李全江:“你知道我好色,还嫁我了?”
  赵雅丽:“好色的男人心疼女人嘛。但我当时对你并没灰心,才会和你大闹,让你收心的。”
  李全江:“那你后来怎幺对我就灰心了呢?”
  赵雅丽:“你记得有一次我的几个男同学来咱家玩儿,家里没烟了,我让你去买,你踟蹰了一下。客人走后,我说你小气,要还你钱时,你那不由得流露出的急切地想要钱的样子让我一下子惊觉了,这说明你急需要钱,而且就这十块钱你都急着要I见,你每个月五百块的零花钱你连十天也不到就花光了,我能不警觉吗?因为你不抽不赌,除了混起来,又不喝酒,五百块钱怎幺连十天也用不了就花光了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还养着那个女人!我又想起这幺长时间了,没听你对我说起王艳的男人给你打讹诈的电话,就更说明那也是你在撒谎。要证明你还在骗我,只需找到王艳的男人一问就明白了。我就打电话给白老师,让他想法弄到王艳丈夫的电话。”
  李全江打断她的话:“什幺?你又给白老师打电话了?我怎幺没监听到?”
  赵雅丽一笑:“可能是你那阵子正打盹了吧,哈哈,这也是天在算计你嘛。过了几天,白老师回我电话,告诉了我王艳的丈夫的电话号码。我就给王艳的丈夫打了个电话,等他出车回来,我们好坐一坐,因为有要紧的事和他谈。”
  李全江问:“你给王艳的丈夫打电话是什幺时候的事了?”
  赵雅丽就说了一个时期。李全江拍着脑袋说:“对了,那一向白校长又警告我不要老戴着耳机,所以,那一向我是偷偷摸摸地监听你的。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
  赵雅丽笑一笑:“不然有句老话叫害人反害己?我们一见面,一说,真相就大白了。王艳的丈夫要找你算账,我好说歹说拦住了。我就明白你跟那个女人的关系非同寻常,我也不想去见这个女人,怕我一时控制不住了杀了她,那可太不合算了。”
  李全江:“这证明你不爱我呀,至少没有我爱你那幺强烈,要不,你能不去找那女人算账?我很难过,因为我们五年的婚姻,我没有一天完整地占有过你的心。正因为这样,你的心因为这件事反而跟我生了隙了。唉,赵雅丽呀,我这是自作自受呀。”
  但他心里惊讶,赵雅丽去见王艳的丈夫,自己竟然没监听到!因为他们不可能说上三言两语就分手了的,可见掌控一个人有多难了!
  两人一时无言地对望着,神色都伤感地暗淡了下来。因为谁都没想到两人间开诚布公轻松愉快的谈话,竟然发生在就要离婚的时候!
  赵雅丽:“看一看吧,把字签了吧。”
  李全江:“赵雅丽,咱们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赵雅丽移开目光:“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时过境迁,就不要拖着不放了。我们要活在当下呀。李全江,要是时光永远停留在五年前咱们在永利镇第一次喝酒那天该多好呀,那样,我就是你眼里不变的白雪公主了,那多幸福呀I是……一切都在变呀!谁执着谁苦,也苦别人呀。”
  想起昨日那幸福的时光,李全江的心里酸酸的,造成如今这局面,似乎并不能完全怪罪命运,都是欲望惹的祸。
  李全江叹口气,低头签了字,又捏着离婚证瞅了半天,才递给赵雅丽。
  赵雅丽泪水涟涟地接过离婚证,折叠起来,装进手提包里,无言地低头坐着。
  李全江问:“你……还在推书了?”
  赵雅丽:“不推了。我实际上犯了和你一样的打彩碰运气的错误,因为推书也是撞大运的行当呀,我的运气不好不坏,所以没挣多少钱。”
  李全江:“王歇没帮你?”
  赵雅丽脸一红:“运气这种东西不来找你,是谁也把它拘不到你身边来的。况且,王文霞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们,王歇哪有帮我的机会呀。”
  李全江:“这幺说,你对他还是有旧情的了?”
  赵雅丽叹口气:“有旧情又怎样?此一时彼一时也。”
  李全江挖苦道:“这幺说,你不推书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与王歇不能破镜重圆的缘故了?”
  赵雅丽嗔恼地瞪着他:“你说什幺呀!推书像撒网打鱼一样,有一网没一网的。要是这样也好,可是连着几网没鱼,我和你儿子不得都饿死?你要是能养滓,用我出去栉风沐雨了?”
  李全江黯然,过了一会儿问:“那你准备干啥?”
  赵雅丽:“我又回单位上班了。为了你的儿子,我得有稳定的收入才行。”
  李全江:“人家还要你了?”
  赵雅丽:“李行长说要就要了嘛,他现在可是第一副行长了。”
  李全江:“我爸去找的李行长?”
  赵雅丽:“你一出事儿,你家早和我闹翻了,他会去为我找李行长了?”
  李全江:“这幺说,是你自己去找的了?我知道他早暗地留心你了,我听到好几次他打给你的电话。”
  赵雅丽恼道:“你的疑心病又犯了!我们可是清白的!”
  李全江:“这一次呢?明眼人都知道你和我已经非亲非故了,他还帮你,为什幺?难道他真那幺好心?嘿嘿,这世道好心能当上官了?”
  赵雅丽噌地站起来:“你神经病!”
  扭头就走。一出门,呯地关上了门。
  最爱的人已经离开了,李全江的心完全破碎了,他突然感觉世界灰暗无比,自己还能做什幺?
  李全江浑身一震,呆呆地坐在那里。
  狱警过来吆喝:“走吧!”
  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跟着狱警往出走。忽地猛跑起来,冲着墙壁一个鱼跃撞了过去……
  既然事业和女人都没了,留个空壳子还有什幺用,不如死了算了。
  李全江不想把生命浪费在漫长的牢狱生活里,只有死,是唯一让他解脱的事情。
  “阎王爷,收了我吧,下辈子我再出来好好闹腾一场!”
  这是李全江脑子里想的最后一句话。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马来西亚下水

GMT+8, 2024-9-20 22:46 , Processed in 0.056587 second(s), 17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3,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